第二百七十八章 德拉科的心事(馬爾福場合)
對於真相來說,排除到一切的不可能,最終剩下的結果,無論有多麼的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那就是最終的唯一答案。
克勞尼亞和穆迪道別。深吸了一口氣。
總不會倒霉到和伏地魔又有什麼牽扯。
能夠想到靈魂或者身體,她只能想起那個還不算是最終她最為憎恨的那個惡毒的牲畜的湯姆·里德爾。但是,弱小到連她都能夠把他戲耍在股掌之間的年輕小子,真的有這樣強大的能力來左右一個比他還要強大的個體的身體或者靈魂嗎?
唯一一次可能的入侵,他分明失敗了。
魔法是不講道理的,但你適用他,就得符合它的規矩。沒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訂立一個不平等條約——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和她交換呢。
這是她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的事情。
有什麼能比火焰杯的效力還要強大?
火焰杯的契約內容是加入篩選,和被篩選成功后必須參加比賽。
如果從人身限制的角度來看,這或許是一個新的想法。「必須參加比賽」的後果是什麼,沒有被說明。
落敗也是一種退出...沒人參加比賽是為了失敗。
但這是一種很輕的契約,簡單的就像隨便扯下一張紙告訴對方今天晚上和我共進晚餐那樣隨便。
除非面對的是一個沒法控制自己的、被主人控制的奴隸,任何一個完整的正常人都有資格決定自己和誰共進晚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克勞尼亞這樣想著,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差點真的如斯內普所說的那樣踏空樓梯,從高空摔下來。
皮皮鬼在一旁幸災樂禍,所有的災禍現場他都未曾缺席。
頑皮的樓梯左搖右晃著,宣誓自己的強大,為自己騙過一個幾乎從未上當過的受害者洋洋自得。
「你幹嘛!」克勞尼亞嚇了一跳,失重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使起了漂浮魔咒,這才沒讓她可憐的腳踝遭受一次重擊。
皮皮鬼桀桀桀桀地笑著,黑色的眼珠遍布整個瞳孔,看樣子樂翻了天。
她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實體化的石子從皮皮鬼的腦袋上頭飛過,差點打穿了他的帽子。
他很快氣急敗壞又灰溜溜地穿牆而過,反過身又和血人巴羅撞了個正著。
不是,沒碰到,皮皮鬼驚慌失措地彈開了。
「您請、您請。」他諂媚地說。
等他回過頭,惡毒的斯萊特林牛魔王已經走到了塔底。
克勞尼亞從沒有麻瓜的世界裡頭誕生,因為他們的思維而受益,但經過教化的思維也同時限制著她。
道德和良知告訴她,奴役一個人是不對的。
艾伯特先生和她一起閱讀的法律典籍告訴她,人生而自由,擁有自己的權利,沒人能夠出賣自己的身體,這是不道德的,是非法的。
她極力避免這一點,但忘記了她需要抗爭的對象並不是彬彬有禮的現代的人,不得不接受國家機器和法律教條束縛的普通群眾。
而是龍潭虎穴里認為大吃小就像貓吃魚、狗吃肉那樣習以為常的大部分。
「學姐!」又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克勞尼亞無奈地看過去,她已經走到了城堡外頭的草地上。剛剛下過雨,草地濕漉漉的,皮鞋踩上去甚至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甚至有可能猜到草地下頭空置的水窪。
來人顯然屬於不喜歡看自己腳下的類型,他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踩到水坑裡。
「啊,是你。」克勞尼亞笑了起來,沒人會不知道這個出名的小子。
馬爾福家以他們的財產出名。放在麻瓜們的世界里,他們甚至可以登上世界富豪榜。
而他們的子嗣又大多美艷,即使沒有陽光,在陰天的日子裡也依舊閃閃發光。
馬爾福家唯一的小孩子憤憤不平地站在一旁,難得地沒有和他的那些出雙入對的好朋友在一起。
「是我。」他說,「什麼嘛。」
「好吧,德拉科。」
德拉科·馬爾福終於滿意地向她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
托斯內普教授的福,她和這位小學弟的關係還算不錯。雖然他總是喜歡抓著哈利·波特不放,學院里也都是他厭惡麻瓜的傳聞,但他從來沒在她面前出言不遜過。
相反,他乖順的像一隻被馴化了的小浣熊,偶爾會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小事情,偶爾露出尖利的爪牙,但從來沒敢伸手去抓。
或許是因為她在他的面前總是一副無懈可擊的模樣,馬爾福也是出了名的牆頭草,或許這種家風也影響到了他們的孩子。
克勞尼亞不喜歡用這種思想去揣測自己認識的人。她決定不去想。
沒人會討厭一個總是用崇拜的目光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人。
她決定為他解解憂。
於是她問:「怎麼啦?你看上去很不高興。」
「這不公平!」德拉科憤憤不平地說,「那些該死的人,他們一定是作了弊!」
「什麼?」
「我說這次比賽。」他氣鼓鼓地說,「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蠢笨的赫奇帕奇來!」
克勞尼亞沒有說話,等他自己思考。
「好吧,好吧。」他僵住了,然後彆扭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話。」
他說話很快,總是不經意間冒出冒犯的詞,但現在他學會了道歉。這是一個號的開始。當然,如果他能控制就更好了。
克勞尼亞嘆了口氣:「我也很意外。」
「那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該死的破特。」他說,「我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我很高興你為我說話,德拉科。」克勞尼亞肯定了他站在這一邊的好心思,被澆灌壞了的小孩還沒學會如何完整地向人表達自己的內心。她明白他站在這裡說這些話,絕不只是為了貶低一番其他的學院。或許有安慰她的心思,或許想表達在這件事上他站在她這一邊。
「我明白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我是想要說這個。」德拉科·馬爾福憋紅了臉,「謝謝。」
克勞尼亞想他或許是想要說「不客氣」,但是說錯了。
於是她只好回他。
「不客氣,小學弟。」她說,「謝謝你的支持。」
搞得好像在追星現場。
他坐在野營防水墊上,和她一起看向黑湖,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在上頭起起伏伏,冬天的時候,黑湖幾乎不會發出一點兒氣味,可以看到人魚們依舊神色不虞地盯著飄在他們領地上的大傢伙。
就算是這樣,克勞尼亞也一直能夠感受到馬爾福炙熱的視線。轉過頭來,能夠看到他濕漉漉的,像小狗一樣的眸子。
他看上去還是很不開心,雖然剛剛的肯定讓他興奮了一瞬。他或許還在為自己的「死對頭」突然獲得了所有人的眼光而悶悶不樂。在斯萊特林,這些眼光通常遍布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灰濛濛的,沒有什麼焦距,嘴巴向下垮,像有心事的小狗垂著尾巴。
即使是出於禮貌,克勞尼亞也提了一嘴。
「你看起來還是不開心。」
「學姐。」馬爾福往旁邊的樹上靠,發現樹榦還是濕漉漉的,他嫌惡地彈了起來,坐的直直的,「我真想不到要做些什麼。」
「什麼意思呢?」
他的眼睛里少見的帶上了些迷茫,好像想說些什麼,最終單詞在他的嘴巴裡頭滾了好幾圈。
其實馬爾福想問,她對哈利·波特是什麼看法,他總是看他不順眼的。
哈利·波特拒絕了他,他的成功就是德拉科的失敗,他的失敗就是德拉科的成功。
但是好像又不是這樣。就算哈利·波特被選上了,成為了第四勇士,他很憤怒,覺得他擁有了特權,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又沒有什麼了。
他們的關係看上去很好,比他和艾伯特小姐還要好,他又不想再對面的女性的嘴巴裡頭聽到其他否定哈利·波特之外的其他辭彙。
吃癟了好幾次,他學會了不去提這種答案明顯會讓自己不舒服的問題。
「最近,我的爸爸都不怎麼聯繫我了。」馬爾福低落的說,「他好像不怎麼關注我。」
忘了說了,馬爾福很喜歡他的父親。
她在學院里隱隱約約有聽到過爸寶男這樣的稱號。德拉科·馬爾福的拿手把戲是「我爸爸會知道這件事」,高年級們把這個當做笑料來聽,但很難掩飾自己羨慕的神色。
對於巫師們來說,多子家庭才是正常的。
像馬爾福家只擁有小馬爾福一個孩子的家庭反而是少見的。誰沒有過因為兄弟姐妹的存在而被忽略過的瞬間呢?而且——馬爾福對他們唯一的孩子寵愛萬分,連帶著小馬爾福對他們的依賴感也很重。
眾所周知的,馬爾福每周至少會收到兩封來自家裡的信,無論是督促他的功課還是聽到了什麼不好的言行。
但這兩周,他居然一封信也沒收到。
「那你可以寫給他。」克勞尼亞說,「說說你的想法,隨便什麼都可以,課業、交友,或者學校里的什麼事情。」
「他可能最近太忙了。」克勞尼亞幫助大馬爾福找補。
「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德拉科沒有形象地躺倒在她的身旁,用她的背影去擋並不存在的陽光,「無論再怎麼忙,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不客氣地摸了摸他的頭頂,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四方方的小玩意。
外頭是金屬框架,裡頭是一個懸浮著的小球,會隨著轉動不停地變換位置,漂亮而圓潤的水晶放射出迷幻色彩的光芒。馬爾福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糊弄哦。」
他可不就是小孩子...
克勞尼亞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就當幫我實驗吧,我沒有多餘的魔力來做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人做這種事又不太好。」
克勞尼亞想不到更好的人選了。弗雷德和喬治忙著參加他們的商業版圖,更不要說赫勒斯了。艾米莉亞不喜歡做這種事情,埃爾文倒是可以,但是他最近要忙著提高自己的魔咒...
反而送給小孩子當個玩具,順便看看效果倒是不錯。
「什麼呢?」
「類似魔力儲存器的東西。」克勞尼亞說,「我加了點奇怪的法陣,只要不斷地儲存魔力,裡面的顏色會不斷地變化,到達某個臨界點的時候,可以通過模擬之前施展過的咒語痕迹來無魔施咒。」
「但是還在實驗過程當中,為了安全起見,我只存了特定地點的移形換影,只能在魔力足夠的情況下使用。」
「什麼嘛。」德拉科·馬爾福的語氣聽起來還不太高興,「那在學校根本沒法用。」
「但是你們現在還沒有學習這個咒語呀。」克勞尼亞說,「如果達到使用條件,你就可以先感受一下自己移形換影是什麼感覺——這和別人帶著你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且我編譯過,肯定不會讓你缺胳膊少腿。」
「那特定地點是哪裡?」
「這就是秘密了。」討人厭的學姐神秘地眨眨眼,「不要讓別人知道啦,有點懸念才有盼頭。」
馬爾福笑了起來,連著長鏈子塞到了自己的毛衣裡面:「好吧,那我就暫時不那麼操心這些事情,學姐。」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有特權。克勞尼亞為自己的大手筆不由自主的嘆氣。
「我就先大發慈悲地不計較爸爸不理我的這件事情。」德拉科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這會真心實意地壞笑起來。
「如果寫信的話,我一定會提到你的,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