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冥想
屠剛把掃把扔到後院門口,三兩下爬上院牆跳上後院外的老枯樹上,躺在枝杈間翹著二郎腿。他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附近有動靜。他起身就看到不遠處一群人馬浩浩蕩蕩地往村尾開去。他不以為意,又重新躺回去了。他透過黑色的乾枯的枝杈望著天空,雖說不上哪裡無聊,但他確實沒別的事可做,除了看看天。
過了不知多久,突然他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他立刻跳下枯樹,只聽院里屠鶴卿吼道:
「你這小子又跑哪兒去了?」他立刻打開院門,只見屠鶴卿站在門口,盯著他問:
「你出去幹嘛了?」屠剛聳了聳肩,沒說話。他走進院子,從屠鶴卿的腋下鑽過去,正狂奔向屋內。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身後有一陣犀利的寒風吹來,這寒風已經離他近在咫尺,現在的他就算是躲開都已經來不及了。他本就狂跳不止的心臟現在更是慌亂。突然他感到體內有一股熟悉的,灼燒似的暖流瞬間席捲全身。接下來他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轉身,向那道寒光伸出了手。他已經開始害怕了,因為他已經預想到了當自己的手接觸到那東西之後,一定會被割開,甚至會被砍下來。但奇怪的是,在他的手剛伸出去,還沒接觸到那東西的時候他的手頂端不知什麼時候延伸出一道火焰一般橙紅色的光,那光迅速幻化成一隻巨大的猛獸的爪子將那東西打飛出去。
突然那隻爪子消失了,他體內的灼熱感也消失了,他只覺得渾身無力,雙腿發軟連戰都站不穩。他直接雙腿一顫倒在了地上,但他的雙手仍然倔強地撐著地面。他的雙眼視線逐漸模糊,他只能隱約看到面前一道青色的人影朝他走過來,他只能模糊地聽到一些說話聲。
「果然那東西會消耗太多你的體力。也罷,只要它無法趕走你體內僅剩的一魂四魄就是極好。你現在還不能控制它,只要它能完全控制你,那樣你的魂魄就會蕩然無存,灰飛煙滅。」屠鶴卿說著走過來,一隻手捏著他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拉了起來。他拽著屠剛進了屋,把他放在床上,然後離開了。屠剛躺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暴雨般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來,砸向床上的棉被。那股突如其來的灼熱感似乎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熱量,現在的他渾身冰冷,但依然在不停出汗。他抓起棉被裹在身上,這才讓他好受些。他只覺得疲倦,他使勁渾身力氣也睜不開雙眼,最後他還是向現實妥協,閉上了雙眼。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醒來,準確地說是被凍醒的。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而他的背後是堅硬冰冷的地面。他立刻坐起來,只見屠鶴卿將燃燒的香插在香爐上,然後朝這邊走了過來。香燭的特殊香氣瞬間充斥了整個屋子,而香爐上燃燒的香成了這個屋子裡僅剩的亮光之一。他的目光往下移,只見供台下面的小鍋爐里乾柴正在燃燒,裡面像是在煮什麼。他見屠鶴卿點完了香,走過來就盤腿坐在了他對面的地上。
「這是在做什麼?」屠剛問道,屠鶴卿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冥想。」屠鶴卿說,屠剛更疑惑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你錯過了十四歲誕辰這吉日,必定是要用其他日子補上。至於有沒有用,或是有多大用,我也說不準。」屠鶴卿平靜地說。雖然他沒有點破,但屠剛很快就想到那天屠鶴卿說的「完整的魂魄」。屠剛剛想開口問,只聽屠鶴卿乾咳幾聲:
「照我說的做,閉上眼睛!」屠剛只好再次閉上了雙眼。此時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他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屠鶴卿從來都沒和他這樣面對面打過坐,這又是哪一出?而且屠鶴卿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它」又是什麼,剛才在後院又發生了什麼?難道這就是那天屠鶴卿對他說的那東西嗎?這些問題搞得他暈頭轉向,他想清理掉腦子中這些混亂的想法,卻發現越是清理就越是混亂。
突然,他腦子裡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了這種狀態,他也不願去多想了。此時他的耳邊已經沒了任何聲音,一切都顯得很是安靜。遠處傳來的鳥叫聲清脆響亮,清新的草木花香縈繞在他鼻子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