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夢

……浮沉。

好像站在一片紅色的海上，隱隱地能感受到黏稠的液體附著在腳底。

看著暗紅色的液體掀起一陣陣巨浪朝自己打來。黑羽想要往後退，但是每退一步，那浪潮就朝自己靠進一步，一來一回正好抵消，於是乾脆不浪費力氣。

漆黑的天空，狂風大作，裹挾著無盡的殺意向他湧來。心臟搏動得更加有力，皮膚上滲出了一滴滴汗珠。

會死的，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這絕對不是夢，至少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夢。

視野越來越暗，不知道接下來又會如何……

口乾舌燥，感覺靈魂都被抽走了。

當到了眼前甚至已經出現了重影的地步時，這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狂風終於停止了。血色浪潮也不再涌動。

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小型球體，正懸浮在原先血浪的中心。

黑羽重整了意志，踉踉蹌蹌地走向了那光球。既然不知道該如何脫身，那去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這篇空間的光線好像都匯聚在了光球之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

……生命一樣。

當黑羽的手指觸碰到光球的表面的瞬間，它便破碎、融化開來。

光流一點一點吞噬了他的身體，但是並不感到痛苦與窒息，而是一種很舒適的感覺。「自己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這種奇怪的念頭出現在了黑羽的腦海里。

於是整個人，便融化在了這光的世界里——

……

「咳……咳咳……」

黑羽是被嗆醒的，準確的說，在陷入光的世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呼吸過。

「醫生，他醒了。」男聲在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是……

黑羽大概想了兩秒，反應了過來：「村田，我這是在哪……？」

努力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白色的病床上。

「哎……」被稱為村田的男人搖了搖頭，「黑羽，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大概在五個小時前，別林斯基老師的課上，你毫無徵兆地就倒了下去。」

「你當即就昏迷了，嗯，把同學們都嚇壞了呢。」

「然後在差不多三分鐘前，校醫發現你連呼吸都沒了，然後她就去聯繫你家長了……」

「我家長？……都快三年沒見過他們了，肯定是聯繫不上的。」黑羽撓了撓頭，坐了起來。

「咳，總之沒事就好，你先就這麼坐著，我去找她。」村田轉過身去準備打開門，「醫生都說你這種完全失去意識狀態的情況，要短時間醒來難度不小……」

後邊的話黑羽已經沒有心情聽下去了。「完全失去意識……」他看著自己觸摸光球的雙手發愣，「……果然，不是夢嗎？」

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

左手的手背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傷口。然而並沒有流血，取而代之的則是金色的光流，緩慢卻不曾停止地在傷口中流動著。

「呃……？」黑羽閉上雙眼，用力搖了搖頭，再看的時候，那傷口卻已消失，左手的皮膚完整，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果然，是幻覺嗎……」

他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