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標和選擇

六.目標和選擇

對於一個努力工作的政府官員而言,能力的出眾不意味著你能輕鬆解決一切麻煩。甚至,你可能連完成所有的任務都顯得困難。

因為你可能經常會聽到一個成語:能者多勞。

薇莉特對此深有體會。

近些天來,薇莉特接待著一個又一個的家屬。

有年邁的雙親,有年齡相仿的兄弟姐妹,還有隻有十五六歲的半大的孩子。

接待最多的,或許就是一個人帶著一兩歲孩子的女人。她們哭的最哽咽,哭聲最綿長。

薇莉特有時候會感到心力交瘁,感覺從自己的身上再也擠不出一點精力來應對絡繹不絕的來客。

黑森林民政部門的辦公大廳,自從建立以來就從來沒有這麼忙碌過。

薇莉特很懷念來到這裡的頭兩個月,那個時候沒那麼忙,自己每天也沒那麼累。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就好了。」趁著移交材料的間隙,薇莉特靠在窗戶邊嘀咕著。

「但是沒有如果,不是嗎?」路過的魯爾聽到了薇莉特的嘀咕,忍不住接了句話。

「是你啊,魯爾。那個女孩兒的接待怎麼樣了?聽說昨天你們鬧得很不愉快。」薇莉特看到是自己的同事,想到了魯爾最近攤上的麻煩事兒。

「其實也不能算是什麼大問題,那個女孩兒只是有些執著。」魯爾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停下和薇莉特交流。

「執著?是指差點動手把你的辦公室點著嘛。咯咯,魯爾,我不是在取笑你,但你可能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薇莉特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魯爾明白薇莉特的意思,也沒有在意薇莉特的調侃。對於這件事情,魯爾有自己的看法。

「薇莉特,你結婚了嗎?」魯爾突然問道。

薇莉特目光頓時變得認真起來。

打量著穿著過於正經的魯爾,薇莉特笑到,「怎麼,你在打我的主意?」

魯爾也不否認,「那,就是沒有了。」

「嗯。」

魯爾又接著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或者說未婚夫之類的?」

薇莉特搖搖頭,不再盯著魯爾,而是轉頭看向窗外灰濛濛的森林。

「曾經有,但現在沒有了。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不會有。我不確定自己到底在追求著什麼。」

看著薇莉特的側臉,魯爾猜得出來薇莉特的故事並沒有一個童話般的結局。

「那個女孩就很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一直在為此努力著。」魯爾摸摸鼻頭,聲音有些低沉,「但她最終沒能等來她想要的結果。」

這個話題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魯爾的話,薇莉特似乎能明白,但是似乎又不是那麼的明白。

好在魯爾的工作也很繁忙,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切,都不和我說句再見。」薇莉特撇著嘴,對著魯爾離開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這一幕恰好被莉莉安看見。

莉莉安也是黑森林民政部門的一員,因為上個月才通過政府職員的資格審查調到這裡,所以算是部門裡最新的新人。

薇莉特也看見了莉莉安。

對於這個資歷上比自己晚了一個月但年齡上卻略大一些的後輩,薇莉特從來不端什麼架子的。

不僅僅是因為兩個人都是新城人,更因為整個部門其實就她們兩個女孩兒在職。

兩個人住在同一個房間里,平時的關係也很不錯。

「薇,薇莉特,

你和魯爾先生,你們的關係,似乎很好。」莉莉安見薇莉特盯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局促起來。

「啊哈,還好吧。」薇莉特對莉莉安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是嗎?我,我剛剛聽到你們,在談,在談未婚夫和追求之類的話題。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呢。」

莉莉安懷抱著一沓文件,語氣輕柔,但是目光卻異常警覺地在薇莉特的臉上遊走著。

「喂喂喂,別這麼看著我好吧。你這麼悠閑的嘛?要不要幫我分攤分攤工作。」薇莉特挽起莉莉安的手臂,企圖忽悠眼前人幫自己分攤一部分工作。

「很忙的嗎?」莉莉安問道。

她是負責撫恤金的發放和統計,工作雖然也很多,但是休息的時間卻是充足的。

畢竟,驗證材料的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這是負責這一塊工作的老前輩——西蒙說過的。

莉莉安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按照西蒙先生的指令做事總是沒錯的。

「要不要你來試試,莉莉安?就幫我值半天的班怎麼樣?」薇莉特搖著莉莉安的手臂,大有不答應就不放手的架勢。

莉莉安是個心軟的,忍不住答應了下來。

「後天吧,剛好我調休,你可以休息半天。」

薇莉特瞪大雙眼,表情誇張地說到,「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你們還可以調休,我和魯爾卻要一直工作。」

莉莉安歪著頭,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艾文部長十分看重你們兩個吧。」

「也就你會相信這些話。」薇莉特露出一臉無奈,對莉莉安的單純有些無力可使的感覺。

「好了,快去工作吧。」薇莉特主動放開了莉莉安。

莉莉安和薇莉特道了聲「再見」之後,踩著小碎步離開。

薇莉特見莉莉安走遠了,自己也深呼一口氣,而後又投入到工作之中。

與此同時,魯爾又見到了那個女孩兒。

與昨天的執拗蠻橫相比,今天的梅麗爾顯得通情達理不少。

或許是痛哭過一場的原因吧。

梅麗爾的雙眼紅腫,聲音也有些嘶噎。

魯爾例行說著些安慰的話,但想到自己對面的人是梅麗爾,忽然就收了聲。

從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兒,魯爾將韋德里遺留的書信放到了梅麗爾面前。

「本來這些是打算昨天就交給你的,但昨天你的情緒不太穩定。」

同時,魯爾也對這些書信的來源做了解釋。

「這是韋德里存放在我這裡的,他每個周都會寫一封信拜託我寄回家。但是因為一些規定,這些書信是不允許被寄出的。」

梅麗爾拿起書信,看著眼前皺皺巴巴的字體,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韋德里沒怎麼接受過正式的教育。但是當初為了能夠追求到梅麗爾,韋德里是偷偷學了好久怎麼寫字。

梅麗爾是烏首鎮的鐵匠世家,祖祖輩輩都是以打造鐵器為生。對於習慣了「噹噹當」打鐵聲的梅麗爾來說,韋德里書信的情話雖然粗糙了些,但卻剛剛好能打開梅麗爾的心扉。

兩個人的戀愛,就開始於一首韋德里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情詩。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假設你正喜歡著我

只是不動聲色

像濃郁的咖啡

像紅透了的草莓

我的假設大膽無畏

好像花叢里的薔薇

偶遇了玫瑰」

第一次收到情詩的梅麗爾,初看是只覺得韋德里有些孟浪,不夠穩重,怎麼敢做如此大膽的假設。等看到後面的時候,臉色卻早已不緋紅,不明白韋德里怎麼見過已經絕跡的薔薇和玫瑰。

文筆談不上有多麼的好,但是這封信似乎就是有一種魔力,讓梅麗爾再也忘不掉那個筆直地站在自己家柵欄外遞信給自己的男人。

還當梅麗爾在家胡思亂想的時候,韋德里第二首情詩就來了。

「坐在門前愜意地靠著窗

慵懶的陽光和我對望

空氣里瀰漫著

冬天偶有的暖意

但我的身旁空蕩蕩

閉上眼睛去遐想

大白天里冒出來個月亮

月下是盈盈燈光

你我漫步的地方

有藏起來的太陽」

這次梅麗爾讀懂了韋德里的來意,她趁著夜色悄悄的翻出柵欄,跑到有路燈的地方等待著「太陽」出現。

所幸韋德里沒有讓梅麗爾久等,溫暖的太陽光碟機散了冬夜的寒冷。

兩個人就那麼在街道上散著步,誰也不肯提起紛紛飄落的雪花。

最後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然後離開時一步三回頭。

墜入愛河的少女,懷揣著滿心的歡喜,-在雪地上如同一隻鹿精靈般前行。

回去的時候,梅麗爾也沒驚動任何人。

但梅麗爾墜入愛河的事情,梅麗爾的父親很快就發現了。

原因在於平常認真的女兒,開始在幫自己打下手頻繁走神。吹口琴的曲調也不再歡快,曲聲婉轉低沉,像是在思念著誰。

梅麗爾的父親是有所猜測的,但他更願意讓年輕人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

偷摸著出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梅麗爾卻始終沒讓自己的父親發現。

梅麗爾還欣喜地和韋德里談起自己父親的遲鈍,但韋德里卻明白這是梅麗爾父親對梅麗爾的縱容。

韋德里決定親自去見一見梅麗爾的父親。

梅麗爾這才意識到,愛情不僅讓人變得盲目,還讓人變得愚蠢。

韋德里那時還是剛剛加入軍隊的新兵,薪資微薄,居無定所。

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真誠。

韋德里向梅麗爾的父親訴說了自己的現狀,並且表示自己會在兩年內升任到士官,讓梅麗爾嫁過來之後不會受苦。

韋德里還談了自己對未來具體的規劃,近的有婚禮的布置,遠的有結婚以後怎麼教育孩子的理念和方法。

看著滔滔不絕的韋德里,梅麗爾父親雖然臉上沒什麼喜色,但是目光卻一直在梅麗爾的臉上。

梅麗爾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就像梅麗爾母親當年一樣,一雙眼睛里全是韋德里。

梅麗爾的父親選擇將選擇權交給梅麗爾,如同當年梅麗爾的外公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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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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