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4
程洛雪說的報紙,他早上在餐桌上就已經看了,那時看見了照片,分不清是嫉妒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但是,現在他真的毫不懷疑她說的話。
她說她愛他,他又何嘗不是愛著她?只是現在的相愛的兩個人都陪在別人的身邊。更有甚者,他明明知道她愛他,卻還要用她對他的愛來傷害她。
海風很大,站在金浪軒的角度,可以聽見海浪一層一層有序的撲過來,白浪和沙灘一起泛著銀白。冥冥中,又聽見程洛雪說:「晚上睡不著或黃昏的時候,可以去沙灘散散步。」
程洛雪給金浪軒打電話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在聽,那就是肖勝。餘生的人一直監聽著程洛雪的電話。在程洛雪給金浪軒打電話的時候,就接線給了肖勝。
肖勝也一遍一遍耐心的聽著程洛雪給金浪軒打電話。金浪軒接了,肖勝的嘴角眯了眯眼睛,他果然還是放不下程洛雪。
談話內容當然一字不漏的也傳到了肖勝的耳朵里。聽到程洛雪對他和金浪軒感情的態度,他奇怪的沒有生氣,或許是自己早有感知。有聽到程洛雪的對他的維護,他也心裡不是沒有感覺。但是聽程洛雪提到林丹,肖勝不由得怒火中燒暴戾狂起。
他也是等到金浪軒掛掉電話才放下電話。一放下電話,他就對餘生說:「查查金浪軒的父親和老爺子的事。」
餘生點點頭,出去了。
金浪軒回到中國,龍哥一直提醒他,小心提防金浪軒,對他要先處之而後快。至於為什麼要提防金浪軒,龍哥只說是商業恩怨,肖勝也沒有細問。
那時候,肖勝還不知道老爺子養了龍哥整個幫派,肖氏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涉黑。後來,老爺子自殺了,肖勝剛從悲痛中緩過來,龍哥又被金浪軒殺了。
最後,他就一直在對金浪軒的仇恨中,甚至忘了查其根源。
今天聽了程洛雪的話,她似乎直到金浪軒和老爺子的事,聽她的語氣還覺得老爺子該死,肖勝有點想不明白。
程洛雪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還是一個清晨,肖勝站在程洛雪的床邊,對著她微微笑,程洛雪似乎看見那個在紐約的男子肖勝,她不由得也對他露出微笑。
這樣的早的清晨,那個護士就在了,她手裡拿著一個花瓶,裝著水,看見肖勝先紅了臉,然後對程洛雪說:「你正好醒了,肖…他帶了花來,你看,擺在哪裡好?」
大概是見程洛雪「肖勝」「肖勝」的聽慣了,肖勝兩個字差點從她嘴裡脫口而出。
她端著花瓶,看著程洛雪,程洛雪卻問:「是什麼花?」
肖勝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笑看著護士,護士看著程洛雪,卻不知不覺紅了臉說:「百合。」
程洛雪點點頭,看了看說:「把窗帘拉開,把百合放到窗台上去。」護士兩隻手裡拿著花瓶,肖勝就去拉開了窗帘,清晨的亮光一下子撲了進來,滿滿的一個屋子光輝。
程洛雪又說:「打開窗戶。」
肖勝猶豫了一下說:「洛雪,早上的空氣有點冷……」
因著一句「洛雪」,程洛雪眉飛色舞起來,她高興的露出不整齊牙齒說:「沒事,我用被子把自己捂得緊緊的。」
肖勝就著日光,也笑了。
程洛雪和護士小姐的眼光馬上變得痴迷。
擺放好了鮮花,這次護士小姐沒等程洛雪的暗示,紅著臉就出了病房。
程洛雪看著那束純白的花,招呼肖勝在她的身邊坐下,慢慢的說:「人們都說百合這樣的花,適合溫婉大氣嫻熟的女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它這樣擺在那裡,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肖勝已經在她的身邊做好,程洛雪伸手,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慢慢的說:「林丹。」
肖勝聽了下意識的站起來,想要甩開程洛雪的手,轉身離開。程洛雪卻用手死死地拖著他,用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說:「這輩子,我最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我沒有見她的最後一面,我很想她。」
「我真的很想她。」
程洛雪剛一說完,兩行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她沒顧的上,因為她的兩隻手,都牢牢的抓著肖勝。
肖勝看見她這樣子,也紅了眼,坐了下來,看著窗台上的百合說:「怎麼像她了,那個只知道吃什麼都不會的又粗魯的女人?」
程洛雪聽了肖勝的話,放開他,拿起被單,擦擦眼淚說:「多像她呀,純白,乾淨。我在烏克蘭養傷的那段時間,每天窗外都是白白的雪。但是我卻不喜歡想起林丹,因為雪多臟呀,它渾身粘的都是黑。現在我看見百合,這樣的東西,才像林丹。」
肖勝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百合,輕輕的說:「等你腿好了,你可以去看看她。她也很想你。」
程洛雪看著肖勝,又問:「到底是怎麼了,她,她怎麼突然,突然就離開了?她的力氣那麼大,身體那麼好……」
說道這裡,程洛雪聲音沙啞,不再說話。
肖勝回過頭,看著程洛雪,滿不在乎的說:「對哈,你應該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但是我們從哪裡講起呢?」
肖勝苦笑了一下,繼續說:「事情扯得好像還很遠的,你記得我被綁的事吧,帶頭的人叫袁兵,是林丹的大師兄。」
程洛雪記得林丹的這個大師兄,在藍騰手中做事,林丹曾經說過她大師兄挺厲害的,也很照顧她。
肖勝三言兩語就把他和林丹的事如實的講清楚了,只是講到林丹怎麼死的時候,幾次梗咽,只好過一會再講。
聽著肖勝輕描淡寫的話,面上沒有什麼動靜,但是低下,手指卻死死的挖進肉里。她自詡為她的依靠,住在一起時,除了給她食物之外,從來沒有真正的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那時候,她那麼拙劣的謊言,竟然也相信;她從來不在外留宿,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她怎麼和她所謂的師兄聯繫;她走的時候,眼中的不舍與難過,是個人都會看出來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