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戴桐城入職進校園 王1然引薦程貝貝
(一)
劉大美上訪的隱患順利排除,霍果與劉本發特別高興,在大會小會上對戴桐春一頓表揚。戴桐春再去鄉里開會或者辦事,看門的老李頭笑著迎出來,「功臣來了,功臣啊!」從前,可不是這樣,老李頭的譜大得很,想進鄉政府大院,得看他的臉色,臉一沉,問這問那,臨了,還說,「我跟領導彙報一聲,看看領導有沒有空閑……領導忙得很,當兵的無能,當官的受累啊!」電話撥通后,如果那頭領導答應,老李頭這才放人進去……
戴桐春心裡美滋滋的,回家對老婆曹玲玲更是聲聲道謝,炕上抗下倍顯親昵。他還託人從滄海市最大的服裝城給曹玲玲買來了高檔的外罩。曹玲玲當然高興,更顯勤快,每天變著花樣給戴桐春做好吃好喝的,每天打掃這打掃那閑不下來。晚上,更是破天荒地給戴桐春燒熱水洗腳,戴桐春受寵若驚,哪裡肯讓曹玲玲下手。他奪過來洗腳盆,便把曹玲玲的白筍腳按將下去,一邊給曹玲玲洗著,一邊溫情脈脈。歡喜得曹玲玲咯咯直笑。戴桐春告訴曹玲玲,他不累了,就有時間專心造小人了——他還不知道自己有功能障礙。「能幹成事,怎麼就懷不上呢。」有時,他也嘀咕幾句,「咱倆檢查都沒問題,是不是耕種不用心?!」
曹玲玲沒有把兩個人的檢查結果給戴桐春看。她要保護戴桐春,一個村幹部的自尊心不能有絲毫的傷害。至於孩子嗎?抱養,或者……想著想著,曹玲玲臉紅了。
瞅準時機,曹玲玲跟戴桐春講,,抽機會跟鄉里說說,能否幫戴桐城找個工作。戴桐春便記在心裡,趕上去鄉里辦事,遇到霍果與劉本發恰好在一個辦公室,就當面鑼對面鼓地說了說。
「沒問題。」霍果跟劉本發一商量,城裡的一個綜合性實業集團,正好在鄉里征地,問問他們是否有崗位。「我有個民辦學校,下周就讓他進城報到吧。」集團董事長高庭楷爽快地答應,「去找王校長,讓她安排安排。」
戴桐城聽到這個消息,自然高興,趁著戴桐春去鄉里開會,找到曹玲玲表示感謝。「用什麼謝?」曹玲玲狐媚著雙眼,低著頭,漲紅著臉,手指一個勁地拽拉自己的衣裳角……戴桐城頓感燥熱,卻遲遲沒動,「你是我嫂子……」他時刻提防外面劉大美的喊他回家的聲音……
「磨磨唧唧的。叔叔和嬸嬸都下窪幹活了,東南窪,遠……晌午歪才能回來。」曹玲玲鎖好院門回到屋裡,猛地把戴桐城推到炕邊。
「好玩才是嫂子,好吃還是餃子,嘻嘻……」說著,脫下上衣壓在戴桐城身上,兩團圓鼓鼓往戴桐城嘴邊就靠……戴桐城雙手摟了曹玲玲,就勢一滾……「那塊是你哥哥新買的布頭,白顏色幾朵小梅花……鋪吧,早污染了……」曹玲玲輕輕擰了擰戴桐城耳朵,「沾到別處洗不掉……」
……看著醉態萬分、姿態百千的曹玲玲,剛完成激烈肉殺的戴桐城側著身,卻生出罪惡感覺。他坐起來,默然無語。
曹玲玲也坐起身,雙手撫摸著戴桐城的耳廓,自言自語道:「結婚十年了,也沒懷上,要是讓你給種了也好啊……都是老戴家的種!」
戴桐城心裡一驚,心裡五味雜陳……
(二)
戴桐城賣了卡車,還上了欠款,還剩下點錢,去城裡各個售樓處轉轉,還不夠交首付,就存了起來。看著天還早,他就沿著運河岸邊溜達。堤頂路上,風風火火地過去了一支大鐵驢騎行隊,
每個大鐵驢上還裝著鈴鐺,叮叮噹噹煞是好聽。
時代發展了!民間曾經的超級加重的自行車大鐵驢竟成了玩具。它沒有車梯(支撐自行車站立的腿),都是靠一根粗棍子斜插中間靠下的地方,拄著地,使它保持平衡。普通的大鐵驢能夠裝載二三百斤。一般都是在後架上橫擔一幅筐。大鐵驢都是能工巧匠們的傑作,他們利用自行車部件進行組裝——攢起來的!「養家糊口的大鐵驢成了閑逛的時尚品。」戴桐城暗暗稱讚,「生活真是越變越好。」
戴桐城繼續北行,發現一塊碩大的石頭上,鐫刻著「元明清鹽廠遺址」的字樣,背後幾行小字:歷代長蘆鹽運司用以堆貯生鹽,掣放配送熟鹽之所,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日本使者策彥周良記載到:「門前鹽包多了,不知幾千萬包,一包每四人掣之」。過去那種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不見了,矗立著一排排樓房……
第二天,戴桐城去學校報到。這座學校在運河東岸,佔地100畝左右,院牆的鐵柵欄透著鬱鬱蔥蔥,裡面的兩幢樓,一幢樓上的樓頂豎著碩大的幾個字:培根鑄魂,修德修業。院門旁邊,有一條形的木匾,上面書寫著:滄海市九州中學,落款是「閆笑非」。字體遒勁有力、超然不俗。
跟保安說明情況,戴桐城上樓找到三樓的校長室。一個穿黑色西裝的高挑的40歲左右的白凈女人從屋裡迎出來:「你是小戴,我叫王一然,很高興跟你成為同事。」穿著高跟鞋的王一然,比戴桐城還高出一塊兒。「王校長,你得身高1米8?在你面前,1米78的我很有壓力。」戴桐城說。
「一米82。」王一然說,「今天迎接你這個新人,特意換了雙高跟鞋。一會兒,我就換下來。我喜歡穿平跟鞋。」王一然介紹,由於戴桐城沒有教師資格證,不能上課堂,「先去政教處當副主任,無論去哪個科室,你都是我們這裡常住的最最年輕的,同學們肯定喜歡你,他們跟老頭老太太們相處的時間太長了。」
「這是政教處的徐主任,一中政教處退休的。」王一然領著戴桐城到了政教處,把戴桐城介紹給滿頭銀髮的徐主任,「徐主任正忙著,我就領著你轉轉吧。」這是教研室的孫主任,二中退休的……這是物理教研組組長,三中退休的……戴桐城感覺到了敬老院。
「王校長,怎麼沒見到幾個老師呢?」
「年輕老師們,大多是兼職,各個中學的精英,到我們學校上完課就走,掙課時費和學生成績獎勵。」王一然說,「學生上課,你就可以休息休息,你主要負責學生寢室的管理,衛生啊,秩序啊,學生的心理疏導啊……對了,你要是離家遠,單身,可以住在男生寢室的一樓,方便你管理。」
(三)
女生宿舍的宿管是位八中退休的女教師,姓溫,老伴去世了,唯一的女兒在澳大利亞,她平常就住在女生宿舍的一樓。「你就叫我溫老師吧。叫什麼名字,我自己都快忘記了,70歲了。」溫老師告訴戴桐城,「董事長高庭楷是我學生,退休我就過來了……現在的孩子們忒瘋了,不服說教,有的女孩子合夥偷走我的宿管鑰匙,開開門出去就搞對象。以前男生宿管的高大猛,是高庭楷的侄子,跟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夜夜喝酒,醉了就睡,男生宿舍隨便出入,還好,高庭楷把他侄子調到項目上去了……你來了,可當心,一些男孩子都叫大猛慣壞了,四六不懂,打架鬥毆,讓我們很是頭疼……」
說著說著,外面嘈雜聲一片,助威的,叫好的,罵街的,打口哨的……戴桐城跑出來一看,兩群男生正在男宿舍門口打群架,徐主任、孫主任怎麼拉也拉不開,一些男生們手裡還拎著磚塊。王一然驚得花容失色,很多女生遠遠地踮腳圍觀,拔著脖子嘰嘰喳喳。「小戴,報警……」王一然沖著戴桐城喊道。
從小習武的戴桐城卻不慌不忙,閃轉騰挪,牽拉別帶,上掌下腿,蜻蜓戲水,雨燕穿林,百步趕蟾……把打架的學生硬硬推開,硬是在人群中間形成了一個場子。戴桐城趁機在場子中間演練起來,踢、打、摔、拿、擊、刺,攻防進退、動靜疾徐、剛柔虛實……大小翻、前後空翻,練到興處,搶過一男生手中的板磚,狠狠朝自己的頭部一擊,磚塊粉碎,飛沙走石。而戴桐城的頭部毫髮無損……
眾人紛紛後退,見戴桐城抱拳行禮,聽戴桐城大聲說:「我是新來的戴老師!」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掌聲雷動。王一然暗暗一喜。旁邊的幾個女生說,「好英俊的男老師」、「好酷啊」……
學校的學生工作一下子順風順水了。溫老師逢人就誇,「小戴這孩子優秀,女生當中的男神,男生當中的標杆,他一句話,同學們都當成皇榜聖旨!」
(四)
戴桐城的能幹,很快就傳到了高庭楷的耳朵里。他琢磨著,得給這小子找個好的位置,好好發揮一下他的價值。高庭楷在戴桐城他們村征地並不順利,總有人前去阻工。戴桐城他們村叫八撥庄,呂浩他們村就三撥庄,兩個村是一個鄉。更讓鄉領導霍果、劉本發頭疼的是,呂浩來了好多次,非得問「征地是不是以租代征」、「征地有沒有絕大多數村民簽字同意」……
「哈哈哈,交給我吧,做生意這麼多年,這些人好打發。」高庭楷讓下面人約了約呂浩,呂浩怎能不知滄海市跺一腳就是地震的高董事長?呂浩受寵若驚,滿面春風地前來拜見高庭楷,「高董事長,您約我,我祖上有德啊,能見到你本人,我能寫進家譜了。」
說話間,高庭楷問對付村民阻工有什麼好辦法。「尋釁滋事,抓!」呂浩說,「一抓就老實了,村裡人就怕動真的。」
「年輕人,報警,警方可以抓。走路都不利索的七老八十,怎麼對付?」
「這……年輕的去阻工是想個棗吃,歸根到底不是想讓你給點拉土的活兒,就是給點兒修路修牆的事,見識小沒多大想法。」呂浩說,「七老八十去,還真沒想過……八撥庄老潑婦有一個叫劉大美的,可以讓她去做老年阻工人的工作,一說准靈,劉大美一窮二白,撒潑撂壞,沒人敢惹。」
「劉大美?是不是戴桐城的母親?」
「是。高董事長,您可以讓戴桐城管管集團宣傳,讓他回去做工作……」呂浩還有一個心思,戴桐城負責宣傳后,他倆之間還可以進行有效溝通,說話放肆。
「這個主意不錯,讓我怎麼謝你呢?」
「為高董事長辦事,還敢提報酬,讓我在外能說是高董的朋友就是抬舉我了。」呂浩擺著手。
……王一然聽說戴桐城就要升任集團宣傳處處長,吃了一驚,後悔在學校沒有好好照顧戴桐城。戴桐城就要上任了,王一然給他送行,在運河邊彩虹橋下的一個小酒館請他。
小酒館麻繩做裝飾,麥秸泥的牆面,青磚鋪地,大紅燈籠。戴桐城走進去,恍如隔世,感覺自己像他高祖當年一樣回家,大紅燈籠高高掛……他想著,笑了笑,他高祖當年到底怎樣生活,他哪裡知道?怎麼奢侈怎麼想唄。
走進雅間,有幅字,「何日君再來」。字下面,王一然與另外一個描眉畫眼、精靈古怪、身材勻稱的小女子站著,笑盈盈地打著請上座的手勢。戴桐城也不客氣,坐在了兩個美女中間。王一然介紹說,「這就是我們集團的宣傳處處長戴桐城……這位是電視台的主持人程貝貝。」
「大哥哥好。」程貝貝雙手抱住戴桐城的一隻胳膊,「我剛畢業不久,不善酒量,今天以茶代酒,改天我練練酒量,再為戴處長接風洗塵。」
「那我們喝點家鄉的白酒,『再回首』那種酒不錯,半斤裝,咱倆都喝不多……第一次,也不知道桐城的酒量,下次咱再放開喝,下次還喝『再回首』,不醉不歸。」王一然說著,給戴桐城滿上酒。
……酒後,三個人順著河沿散步,唱歌的,跳舞的,練武的,健走的,熱熱鬧鬧。再往北走,王一然與程貝貝就與戴桐城告別。她倆走後,戴桐城望著運河的亮化,感覺冷色調太多,倒是橋頭上的亮化別有特色,流水狀,動感十足。戴桐城在運河橋頭四處張望,真想大喊一聲:滄海市,我來了……
我能成為滄海市民嗎?戴桐城困惑起來,他望著眼前的運河水,想起了村邊的沒有名字的小河。那條不知名字的小河,古樸,自然,雜草叢生,可是水中戲水的孩童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