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鬼夜行 第三章 桂落人亡,四人行夜宿荒山村

酆都鬼夜行 第三章 桂落人亡,四人行夜宿荒山村

「楊柳依依三月天,我家扛鋤帶星歸,回家一把摟著婆娘睡,一天疲憊全都沒啊……」

明月高懸於天,夏末的夜晚有些許的凄涼,田壟之上的雜草都鋪滿了一層白霜。

今天是個好日子,陳牛的小兒子陳見不僅僅討了一個十分討喜的媳婦兒,而且大兒子陳群家還剛剛添了一個兒子,可謂是雙喜臨門。

人一高興便難免便會貪杯,以往多喝兩杯難免會被家裡那口子阻攔,可是今天是個例外,且例外不會天天有,因此他想到這裡又高興的多喝了幾杯。

「讓你少喝點不停反倒是唱上了,別晚上睡覺,你媳婦兒不讓你上床!」

這句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陳牛是桂落村最為老實,勤勞的漢子,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硬是將兩個兒子拉扯大。

如今小兒子終於也成家了,大兒子更是讓他多年的抱孫子的願望給實現了。

想到這裡,陳牛有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我陳牛!今天高興,哈哈哈,你們是沒見,我那大胖孫子,那叫一個可愛!」

高興,幸福通通寫在了著樸實,憨厚的漢子臉上,不帶一絲偽裝。

「我這輩子就這麼多心愿,哪怕我今晚就死了,我也無怨無悔啊!」

門外,一位婦人端著一個大陶碗走了進來,裡面是今天剛宰的雞。

朵朵油花漂浮在雞湯上,油光鋥亮,用筷子一戳,鮮美的湯汁由雞肉內溢出,撕下一塊肉,沾著辣椒面,再喝上一口雞湯,那滋味……嘖嘖嘖。

村裡人雖然不多,可終究也是擺下了四五桌人,雖然陳牛吃苦耐勞,整個村子就屬他們家收成最好,可扶養起兩個兒子,依舊是略顯吃力,能擺下四五桌酒菜,已是實屬不易。

土牆土房,籬笆半丈,竹竿三尺,黃瓜掛上。

鄉村田野就是如此,不求賣相,但求實在。

婦人聽到陳牛的話,雖然知道他是酒後的玩笑話,但還是不由得有些生氣,端著陶罐來到庭院,用略帶嗔怒的語氣對其說道:

「當家的,孩子大喜的日子,少說點不吉利的話。」

把雞湯放在桌上,笑著又去照顧其他賓客,她那裡會真的怪他,只是終究鄉野人家,有些事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哈哈哈哈,看吧,媳婦兒這就管上了吧!」

陳牛不以為意,只是笑著。

今天他一天都在笑,朋友都調侃,兒子成親比他自己成親還來的高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賓客都已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陳牛這麼一桌,遲遲不肯散去,席間新郎官已經來這一桌敬了不知道多少杯酒了。

「你們稍微等我一會兒,酒喝多了,要去撒尿。」

陳牛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亦步亦趨朝著門口河邊走去。

一盞茶功夫,陳牛還沒回來,桌上酒都已經輪了三杯。

「難道拉屎去了?怎麼還沒回來?」

起初並沒有當回事,可是又過了一盞茶,一柱香,陳牛依舊沒見他的身影。

「我去找他,你們吃,這事兒怎麼能麻煩你們呢?」

陳吳氏攔下要起身去找陳牛的客人,獨自一人往門口河邊走去。

「啊!當家的,當家的!」

一聲驚呼,讓今夜這個本就不算安靜的村莊頓時雞飛狗跳。

陳牛死了,死在了河邊,興許是喝的有點多,昏昏沉沉的一頭栽進了河裡,掙扎了幾下,嗆了幾口水,就這樣死了。

馬不停蹄的趕了一路,雖然夕陽西下,但太陽依舊還未完全落山,可另外一邊,一彎弧月卻已經探出頭來。

「那裡有一處村莊,今晚相比已經無法再遇到第二間客棧了,去隨便找個落腳處,明日一早再行趕路吧。」

順著魏子庚手指的方向,遠處炊煙裊裊,靜謐的村莊隱藏在山間,愜意安詳。

許岳仰頭喝著酒,好在他臨走前程熙在他們二人的葫蘆中各倒了近三十壇酒,否則這一路,還未找到客棧便已要斷酒斷糧。

「梁丘兄弟,是誰說官道客棧多的很?」

梁丘話人連忙擺手,練起閉口禪。

剛出陵州一百里時,遇到一間客棧,許岳看了看天色,已到下午。

「這官道如此寂寥,如果不在此地住下,恐怕只能在野嶺荒村住下了。」

梁丘話人當時一拍胸脯說道:

「放心,官道上驛館客棧很多,先前是因為剛離開陵州,所以才會行了一百里才有一間客棧。」

魏子庚稍微思量了一道,看了看許岳,隨後對著梁丘話人說道:

「梁丘兄,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許岳說的?你確定官道客棧很多的啊!」

一想到許岳那張好似開了光的嘴,不過想到梁丘兄妹於冥府主司情報與暗殺,對於各地形勢定然是熟記於胸,也就沒有多想。

可越走越是忐忑,又行了近一百里,眼看太陽即將落山,可卻沒有見到一家可以住店的客棧。

「許岳這張嘴,哪怕是冥府的閻王也抵擋不住啊!」

思緒到此,魏子庚等人一夾馬腹朝著山腳下的村莊走去。

說是望山跑死馬,一點也是沒有錯。

遠看那村莊就在眼前,可依舊走了近十里的山路這才真正的走到村口。

村子不大,佔地不過幾十畝,村口的石牌坊風化嚴重,石匾上的村名已經看不真切。

進入村內,雖然炊煙裊裊,但村內道路之上竟然看不見一個人,安靜異常。

已近戌時,天已擦黑,安靜的村莊內已然是伸手不見五指。這個村莊想必並不算太過富裕,點一盞油燈對於一個只知耕種的家庭而言也是一個不小負擔。

下馬,牽著韁繩,魏子庚等人走在漆黑靜謐的道路上,夏末初秋的天色雖然不會黑的太早,可村莊在大山之間,饒是黑的很早。

「這個村子不會……」

「你別說話!」

許岳剛剛準備開口,卻立刻被魏子庚出言打斷,此刻的氛圍唯實是有些詭異。

無力耷拉這頭的許岳剛準備拿起葫蘆喝一口酒,卻在這時看到一點火光,這點光在黑夜中被無限放大。

「哪裡有人!」

魏子庚等人順著許岳手指的方向,臉上有驚喜也有疑惑,互相看了一下,都點了點頭。

靠近之後,只見火光周圍圍繞了很多人,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些許期待,目光灼灼的看著石橋上的火堆以及火堆旁邊的人。

「祭祀?」

看到眼前這副場景,梁丘畫人腦海中很自然的浮現出這個詞。

大黎疆域廣袤,各地民風民俗皆有不同,例如巴蜀之地有苗人,他們在出生之初便會被家中長輩取一滴中指血,用以本命蠱的培養,這樣的蠱蟲類似修士的本命物。

區別在於本命物丟失的修士會境界大損,最為嚴重的則是大道根基崩碎。而本命蠱則是與蠱師性命相關,蠱死人亡。此話暫且不提,容日後詳解。

而祭祀習俗在各地都有,大黎雖繼承大統七百年從未敕封過任何一位山水神祇,但不妨礙有些因為某種事而在某地身死道消的修士,他們死後會在當地汲取山水氣運繼續修行,有些修鍊有成的則被稱之為陰神。

當地百姓愚昧,通常以香火供奉,而這樣香火願力則是陰神最為主要的補給來源,相應的得到供奉陰神則需要護佑一方平安。

陰魂修鍊成為陰神相比較常人修行可謂是難上千百倍,人世間罡風以及雨水都可能讓他們魂飛魄散。因此每一尊陰神死前皆是修為了得之人,不說有求必應,但最基本的求個風調雨順,來年豐收但也不是什麼難事。

偷偷祭祀供奉無傷大雅,若是被朝廷知曉,此類便會被劃分為淫祠假廟,搗毀廟宇,破其金身都是小事,若是受供奉期間被知曉用活祭,恐怕後世子孫乃至九族都要被挖出來才算了事。

閑話至此,魏子庚等人仔細觀察上去,只見火堆旁有一年輕人身穿黃紫道袍,手中拎了一柄可笑的桃木劍,頭上卻頂著與黃紫道袍極為不符的偃月冠。

此刻,那年輕人正在圍繞著火堆又蹦又跳,時而用手中桃木插起一張黃符,嘴裡念叨這什麼,隨後撒出一把粉末,一道幽綠色的火光「噌」的一聲冒出,看的周圍百姓俱是一陣,險些跪下磕頭,高呼「神仙老爺。」

這並不是祭祀,而是在驅鬼。

除了許岳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感嘆一聲「好本事」之外,魏子庚與梁丘兄妹三人臉上都帶著不屑,梁丘話人看著許岳的模樣,更是拚命忍住笑出來的衝動。

梁丘畫人偷偷戳了戳一旁的許岳,指了指哥哥梁丘話人,許岳一臉茫然,不知道他在可樂什麼。

「你笑什麼?大師正在驅鬼呢,嚴肅點!」

安靜的只有乾柴燃燒聲與「大師」踏步聲的深夜,許岳的話顯得尤為突兀。

突然,幾十雙眼睛齊齊轉頭,冷冷的看著他們,眼神中有幽怨,有憤懣,目光灼灼,這個場景讓魏子庚等人看的后脊背一陣發寒。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市井中便是如此,江湖中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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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江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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