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

10.24

太陽,嵌在天上,深深進入了藍天白雲身體里。太陽是黃黃的,炙熱而又璀璨,融化了雲,讓白色棉花糖溶化到了倒映在天上寶石般藍的湖水裡。

麥田裡,是無邊無際的勞作,在太陽之下的勞作。歌頌著太陽,就像百靈鳥歌唱著早秋可口的露珠。麥子扎手,刺破老繭和麥田裡人的血交融著,永不分離。麥田裡的人皮膚和血液都是麥子的顏色,都在太陽炸裂下綻放出麥子成熟的香氣。就像書里一樣,麥田裡有著麥田的守望著,獃獃站著,遠遠看著,守望著「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麥田是沒有金燦燦的書的,因為太陽也是金燦燦的,所以除非是麥子自己寫的書,別的書都扛不住滔天的熱浪,都會流汗,一流汗,書上的字就糊了。麥子也想看書,可是熱浪扭曲,毀了書,天上炫目,破了眼。

太陽那麼大,為什麼地上的麥子沒有變成麵條?可能是沒有鍋吧!若是把這些麥子聚到一個大鍋里,那麼就是漫天烈陽,滿地麵條。在種上幾畝辣椒,幾畝花椒,幾畝菜籽待它變成油,那太陽一定會喜歡吃的。

草帽乖巧阻擋著陽光,心放肆與陽光嬉笑。滿麥田飛舞著名為「暖洋洋」的小飛蟲,沒有眼睛,肆無忌憚橫衝直撞著,與皮膚噼里啪啦揮舞著宮廷里的西洋劍,撞進麥子身體里,麥子便愁上加愁,思了春,長高几分;撞進人的呼吸到里,暖洋洋讓人暖洋洋著。

照耀這麥田對太陽來說意味著什麼呢?太陽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的。太陽想必也是喜歡照耀麥田的,如果不喜歡的事,太陽終究有一天是會轉身離開的,可太陽沒有。太陽只是照耀著,懷抱著。太陽只是看著和他一般顏色的麥田,聽著「暖洋洋」與人的嬉戲,聞著鋪滿辣椒麻椒的麵條,想找個機會和天上的雲吹噓一番,躊躇著怎麼開口著,雲便離去了,太陽從來沒和雲說上哪怕一句話。

地上麥田裡的人們無比熱愛著太陽,或者說熱愛著太陽下的麥田。當然不是因為麥田香,麥田美,只是因為麥田能讓他們有口飯吃。所以麥田裡的人熱愛太陽,若是太陽照在身上不會讓人感覺火辣辣的就更好了,若是太陽黯淡些能讓人直視就更好了。

太陽下,所有的陰暗角落都沒了個落腳地。哪怕是把天底下最殘忍的食蟻獸抓到著麥田裡,食蟻獸都會陽光無比。

地上黑毛鋼牙的鬣狗一個勁對著太陽汪汪叫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就像我一樣。咆哮著,狂吠著,口水像快枯竭般的噴泉一樣噴涌著,用盡全力,希望這口水噴到太陽上,讓太陽冷一點。或者讓太陽醒悟,在麥田裡種滿豬肉。

只可惜太陽是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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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嗣的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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