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的小孩
本丸里的時間過的不快不慢,以一種十分正常的速度順應著一年四季的變化。
蘭波已經離開了有大概一周的時間了,開始的時候中原中也還是沒有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但是當時跟著第一番隊一起消失在時空轉換器之前的高大男人並沒有再次出現,也讓小孩似乎有些明白了『留下來』與『離開』的含義了。
也差不多這種時候,中原中也也有些明白過來之前在被問到是否要留下來這個問題的時候內心湧現出的不安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雖然是神明的轉世,現如今卻還是白紙一樣的孩子。
他的小心翼翼的心思甚至都沒有能夠出現那麼幾個小時,就被這些天一直跟他玩在一起的短刀們給發現了。
因為擁有人身其實也沒有幾年,加之都是小孩的體型,所以短刀們的思維方式也會受到這個原因的影響,總之他們比起成年體型的付喪神,要更像是外表表現出的模樣,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短刀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就,他們其實對這種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他們自從在本丸里顯現,再到現在的審神者上位,從開始就有著天生的歸屬感來著,即使在之後偷偷聚集起來討論了,但是好像每個做法,例如開歡迎會啊,或者是言語上的鼓勵啊,都是有弊端的。
「感覺其實還是對待客人的感覺,可惡,中也君這麼可愛當然是要跟我們一起走的啊!」
這下本丸的短刀們也都有了煩惱的事情,也因為如此,他們回到刀劍男士的居所休息的時候,難免也會帶出一些情緒來,這下有煩惱的就是關係比較好,或者是因為刀派,組別的原因住在一個小院里的體型年長的刀劍了。
這一波,這一波叫做煩惱並沒有消除,甚至因為轉移而變得多了。
只是短刀們煩惱如何讓中原中也健康快樂成長,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的年長刀們煩惱自家短刀有了小秘密卻不願意跟他們分享。
「絕了。」看透了一切的新竹沒有插手的意思,這也是相互融入的必要的一環,不需要使勁兒去推,其實雙方都很友善,大的分歧目前也沒有,時間會證明一切。
低頭吃著點心的小孩聞言茫然的抬起頭,鈷藍色的眼睛像是璀璨的寶石一般,他將嘴巴里的點心吞下去,有些疑惑,「新竹哥?」
「唔。」新竹看了看院子里的天色,「所以你是不明白大家正在為什麼而煩惱嗎?」
「嗯嗯。」中原中也瞬間點頭,隨後又趕緊將手裡啃了一半的點心放回盤子里去,這才端正了坐姿,努力做出可靠的樣子來,只是他自己卻是不知道,他這樣的動作在其他人看起來也只是可愛而已,「我有問過大家,但是他們都不說,我也問了葯研哥,葯研哥說可以來向新竹哥尋求幫助。」
「這樣嗎?」新竹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來,「這麼說來也沒有錯,我的確知道原因。」
宗三左文字美麗的面容之上,那雙異色的眸子微微抬了抬,是的,今天他是作為近侍所以在新竹的身邊的,趕巧就聽到了中原中也過來向審神者尋求幫助。
這可不就太巧了么,他跟他們家大哥正愁著小夜跟太閣的狀況了,小夜這孩子心思敏感雖然一直將『復仇』之類的話語掛在嘴邊,卻又單純地很,有困擾很容易就看出來,太閣就更不用說,這位也是平時快快樂樂的一隻,拉出去跟左文字一家畫風明顯不一樣的刃竟然有嘆氣的跡象,奈何他跟自家大哥兩個人也都不是擅於交際的人,在第一次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之後,也都沒有找到第二次問出口的機會呢。
這樣的言語讓中原中也的眼睛亮了幾分,他期盼地看向青年,「新竹哥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是跟短刀們在一起玩的久了,他以那種海綿式的對知識的吸入方式來認識世界,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沒有被特意指出來的情況下,甚至都沒有發現他自己這樣的話語帶上了些微的撒嬌的意味。
新竹:「……」
新竹:「啊,雖然你這麼問了,但是不可以。」
中原中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他沒有想到會從新竹這裡得到否定的答案,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新竹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搖了搖,「不是對中也有意見哦。」考慮到小孩現在的狀態,青年沒有多逗弄他,「只是為什麼中也不趁著這個機會跟大家多相處相處呢?如果相處的時間長的話,肯定是可以了解大家的煩惱的吧?」
宗三左文字:「……」其實並沒有。
這話也就是哄哄不諳世事的孩子了,中原中也的鼻尖再次被點了點,小孩若有所思地皺起了小眉頭,顯然已經順著新竹的話語去思考去了。
宗三左文字:「……」
這振南北朝時期的打刀無奈的垂下了眉眼,心裡為了不能抄作業而哀傷了一秒。
中原中也思考了許久。
新竹已經摸出了手機,對著小孩連拍了好多張照片了,或許是中原中也對他們的信任度都很高的原因,小孩似乎並沒有察覺不對,鈷藍色的眼睛持續性的失去焦距。
降谷零之前到本丸的時候,本丸的季節是晚春,那個時候本丸里除了萬葉櫻之外的櫻花已經差不多沒有了,過去了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也足夠空氣之中染上了一份熱意。
新竹沒有去打擾小孩的思考,任由看不見的時間在虛空之中走動著。
中原中也終於思考完畢了,小孩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會努力的』這幾個字,應該是已經完全相信了新竹所說的話語,並且打算將之徹底進行下去,至於如何進行,這就要看小孩的行動了。
小孩帶著躍躍欲試的氣勢嗒嗒嗒地離開了。
「這樣真的好嗎?」宗三左文字微微側過頭,他說話的時候語調並不算高,甚至可以說是不緊不慢的,卻還是會給人一種憂傷的感覺,「連幼崽的心都要玩弄。」
新竹頓了頓,「宗三。」
「是。」
「我聽說,三日月那邊準備開個班……」
「……」
本丸內,已經得到了建議的中原中也已經氣勢十足地去跟夥伴們接觸去了,勢必要通過更加了解他們來了解他們的煩惱,之後幫助他們解決,以此回報夥伴們對他的照顧。
本丸外,已經回歸了正常生活的降谷零卻是已經在家裡蹲了兩個星期了。
他這段時間並沒有出門去玩,不是不想,而是不被允許。
他的大伯只是雇了一位保姆阿姨來照顧他的三餐以及打掃屋子清洗衣服,自從接管了他的監護人這個位子之後也沒有出現過那麼兩次,他平時雖然比起家裡更傾向於在外面跑,卻也會按時回家的。
那天他沒有回家,保姆阿姨沒有等到他吃回來吃晚餐就將情況告知了他的大伯,而他的大伯也在第二天就放下了工作趕了過來,雖然跟送他回去的鶴丸國永以及葯研藤四郎錯開了,他本人也是安全回來了,但是他大伯還是對此表示出了不滿。
那是位十分嚴肅的男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能讓降谷零感受到來自成熟的男性的威壓。
在這次的見面之中,他的大伯詢問了他晚上去了哪裡,降谷零沒有說實話,並不是說他喜歡說謊,而是七歲的孩子其實也知道,遇到了妖怪或者付喪神這種事情如果說出來的話,也就只有親近的人會相信一個小孩的話了,多數人會覺得小孩在說謊的。
而他跟他大伯的關係其實算不上多親近的。
因為編不出什麼好的理由,降谷零隻能含含糊糊地表示在外面玩的太晚了不小心睡著了。
這樣的解釋顯然不能讓他的大伯滿意,於是他的大伯降谷和將他禁足了,原本的保姆阿姨也變成了住家式的,他每天最大的活動範圍也就是到院子里去一個人玩一會兒球。
憋得不行的降谷零隻得蹲在家裡埋頭將之前寫了一半的暑假作業給寫完了,只剩下了觀察日記這種需要每天記錄的,甚至因為他表現出來的熱愛學習的原因,住家的保姆阿姨還體貼地繼續擔任了他的家庭教師。
降谷零:「……」
學習,學習使人麻木。
但是,在空閑的時候,降谷零還是會想一想在那座本丸里度過的短短的時光,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孩想要再去一次那座本丸的心情就越發濃烈。
每當夜幕降臨,他睡在自己的小床上的時候,也都在想這件事情。
如果當時他就此答應了下來,他現在是不是就已經在本丸生活了呢?跟大家一起趴在池塘邊看游魚,一起躺在草地上看那棵據說四季都開著繁盛的櫻花的巨大櫻花樹,一起分享幾塊或許不那麼完整的點心。
唔,還有那個沒有跟他見過面,但是力氣很大的禪院大哥哥,聽說那個大哥哥一個人能單手扛起一座假山來著,這是許多付喪神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他什麼時候可以成長為那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