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要留下嗎
晚上有客人來,廚房那邊已經得到了通知,不過因為審神者沒有『今晚開宴會吧』這樣的吩咐,所以廚房裡掌勺的幾位大廚也都沒有太過火。
畢竟這座本丸現在不差錢,大家平時吃的蔬菜都是從農田裡採摘的最新鮮的,而且因為審神者的力量磅礴的原因,無論本丸的四季如何變化,農田裡的蔬菜都是四季常有的,味道自然也不用說。
而肉類什麼的固定採買也沒有拮据過,就算是真的開宴會,也就是多一些固定的菜肴跟名貴的食物而已。
新竹和髭切於是在外面隨意的散了一會兒步,髭切雖然說平時在本丸里有些迷糊的樣子,但是在工作狀態下卻是很靠得住的,說起本丸內最近的運轉情況也毫不含糊,這個樣子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在本丸里就是抱著茶杯整天曬太陽的那個人。
膝丸在這個時候也終於找了過來,青年看上去有些急切,在看到新竹跟髭切的一剎那,甚至露出了明顯的放鬆跟慶幸的模樣,再次小跑靠近跟新竹打了招呼之後,就順理成章的加入了隊伍。
因為時間已經靠近晚餐時間,所以他們現在就是要去食堂吃飯。
能夠容納得下本丸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的食堂面積當然不小,特別是本丸的刀劍們有的喜歡傳統風格也有的喜歡現代一些的風格,所以食堂也是有各種不同的大小包間的。
當然,也有照顧到本丸內有不喜歡跟別的刃交流的刀的意思。
畢竟三池家的大典太光世,是真的可以做到躲在倉庫里吃飯的刃啊!那氛圍像極了小學生被排擠,只能委委屈屈找個沒人注意的角落!
食堂在刀劍男士居所的東邊,同樣的,本丸的萬葉櫻在那個方向,新竹平時不怎麼常來吃飯,作為審神者,他的特權不少,也就包括了不想出門的時候,會有付喪神會幫忙將飯菜送到天守閣去。
降谷零此刻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食堂的大堂里了,這裡的桌子比較長,基本都是長方形,並且靠著牆放置的,一張桌子兩邊坐上十多位成年人是不會顯得擁擠。
或許是因為下午跟粟田口家的孩子們接觸的比較多的原因,降谷零還是跟著粟田口一家坐在了一起,現在的食堂里過來吃晚餐的刀劍男士也沒有全部到齊,走動的刃也不是很多,加上刀劍們多數也都擔心一下子人太多會嚇到脆弱的人類小孩,所以下午沒有見過的,多數也就是稍微打量一眼,畢竟成年體型的付喪神對小孩子的壓迫感還是有的。
新竹徑直走向了放置著菜肴的自取台,大概看了一眼今天的菜色,有小菜有燉菜也有炒菜,多數是和式傳統菜肴,甜點台那邊有西式的小蛋糕也有糯米丸子之類,看上去應該味道都不錯。
青年每份都拿了一點,只是在拿甜點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夾子伸向了西式的小蛋糕。
源氏家的兩兄弟速度同樣不慢,在新竹將餐盤放到了餐桌上的時候,就已經一左一右佔據了青年左右兩邊的位置。
基本的寒暄略過不提,新竹的到來並沒有讓餐桌上的氣氛變得緊繃,粟田口一家顯然並不反感審神者的到來,短刀們都很開心的模樣。
新竹拿起筷子,看向對面坐著的被小短刀們夾在中間位置的降谷零,小孩現在看上去可比剛剛開始的時候要放鬆許多了,「這裡怎麼樣?」他問道。
降谷零聞言抬起頭,又四下看了看,這才回答,「這裡很好。」
新竹笑了笑,他夾起了一根蘆筍,像是在開玩笑一樣,語氣還是那麼輕鬆,「那,降谷有沒有想過在這裡住下來呢?」
他的話音落下,降谷零很明顯的感覺之前輕鬆歡樂的氣氛忽然凝滯,就好像有人忽然摁下了可以操控時間的暫停鍵,食堂內一時之間竟然只剩下了輕微的碗筷相互碰撞的聲音。
降谷零看著對面的青年依舊笑眯眯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似乎有一道陰影將對方的眉眼全部遮住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他的下半張臉,跟此刻撐住了半邊臉頰的修長好看的手了。
「我……」
新竹歪了歪頭,「不用著急做回答哦,在明天回去之後再思考也是可以的哦~」
小孩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又低下頭開始吃起了晚餐,只是心思明顯的不在美味的食物上了。
對於嚇唬小孩這一點,新竹沒有什麼心理壓力,畢竟如果換了一個孩子到這裡,他也是會一樣的問出來的,如果小孩沒有一點這個意思的話,相信他們下次也不會再次在本丸相遇了。
新竹吃完之後也沒有跟其他刃多說話的意思,於是也就很乾脆的離開了。
等到新竹跟源氏兄弟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的時候,降谷零這才放下了筷子,他到底年齡還小,七歲的正常人類小孩也不是天賦異稟,所以臉上的苦惱的神情也沒能藏住。
葯研藤四郎將自己手邊的牛奶放到了小孩面前,紫色的眼睛里閃過一點笑意,「降谷是在擔心大將剛剛的話語嗎?」
降谷零遲疑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的食堂內也有一些刀劍男士們吃完了晚餐,相繼陸續地離開了這裡,小孩眨了眨眼睛,面對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對他釋放了善意的人,他還是沒忍住吐露出了一點心聲,「我有些沒有明白。」
一期一振沒有貿然加入這場談話,粟田口家的大哥面帶著笑容對身側蹲在桌子上的狐狸面前的盤子里撥了一塊肉。
鳴狐:「……」
毛利藤四郎已經在拆吸管了,聞言同樣有些疑惑,他偏了偏頭,臉頰邊的一撮向內捲起的呆毛都晃了晃,「明白什麼?主公大人不就是問零君要不要住下來嗎?」
降谷零點頭,「可是,為什麼?」
今天發生的一切,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太多了,雖然半途之中消化掉了一些,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謎團還是沒有全部解開。
「誒?為什麼嗎?」亂單手點了點下巴,他做出了仔細思考的樣子,「大概因為零醬比較特殊吧?」
降谷零皺起眉,「特殊……」
「因為啊,能被送進本丸里來的人,在某些方面都算是很厲害的人哦,在這個世界上,零醬是第三個從外面進來的人呢~」亂說著話,拿起了旁邊人盤子里的三色丸子,並沒有急著吃,而是拿在手裡。
小孩的眉頭並沒有鬆開,「還有其他人嗎?」他咽了下口水,「那他們……呢?」
眼見著話題似乎開始往某些危險的方向偏移開,一期一振及時開口,「那兩位一位比降谷君你大五歲,現在已經十二歲了,目前應該說正在修行之中,差不多三天回來一次。」藍色頭髮的青年斟酌著用詞,「另一位的話,倒是會每天都回來,不過白天的時候基本也是會在他自己的家裡。」
降谷零:「……」
降谷零:「誒?」小孩愣住了。
留下來的意思,難道不是神隱嗎?怎麼聽著還能出門玩?
他聽過神隱的故事,基本上都是某天某個人忽然失蹤,之前沒有任何的預兆,查看的人也不會發現有什麼明顯的人為痕迹,有的人會幸運的回來,有的人則是會永遠的消失。
但是都無一例外,沒聽說過經常出入神怪的巢穴,跟去某位友善的鄰居家做客似的的類型。
葯研將自己的碗碟略微收拾了一下,「如果降谷你選擇留下來的話,大概也是會跟禪院一樣吧,白天在現世生活,晚上回到本丸吃飯睡覺。」
降谷零內心的天平在這一瞬間瘋狂搖擺了起來,他本來猶豫也只是因為雖然說小鎮上的許多孩子對他都有歧視的態度,加上父母的離開大人們看他的感覺也讓他很不舒服,而作為監護人的大伯卻也只是找了一位保姆來給他打理家裡的衛生跟一日三餐,他有一種不被所有人喜愛,不被所有人接受的邊緣感,但是,無論如何,那都是屬於他的世界。
他也有些捨不得真的完全脫離,還有一點就是,他已經上小學了,他並不討厭上學,也知道小孩子必須要上學才能讀懂書籍,明白道理,學習到技能,但是這座本丸明顯是沒有學校的,付喪神們也是不需要上學的。
現在這裡的付喪神告訴他,其實留下來也只是相當於放學之後的時間都可以到這裡來。
唯一拉住他理智,沒有讓他鬆口答應的絲線,也就是名為『不確定』的情緒了。
不過,來回拉扯的情緒也讓此刻的小孩忽略了,為什麼明明他只是在開始的時候跟新竹以及鶴丸國永說過一嘴家裡沒有其他人,但是葯研此刻卻是用這樣的篤定的態度來跟他對話,似乎覺得有家的人類小孩只要點頭,那麼就算不經過父母的同意,也就可以將本丸當做第二個家了。
就好像,他,以及這裡聽到這些話都沒有覺得不對的付喪神們,已經確定了,降谷零這個孩子,必定沒有家長可以站出來阻攔他的這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