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每日礙婆婆眼成就×1)
冬日天色暗的快,加之又大雪翻飛,陸侍郎下值回府的時候,陸府已經提前掌燈了。
朦朧的亮色,暈著兩三步見方的地方,聊勝於無。
下人估摸著府里老爺郎君回來的時辰,提前清掃過,不過游廊牆根下捎進來的雪依舊有一拃來高,淺處一踩,也能沒過官靴底兒。
陸侍郎一進屋,婢女上前替他褪下大氅、官靴,又伺候他換下官服。
隨後老戚氏擺手教婢女們下去,親自給他斟了一碗驅寒茶,便帶著些不順氣,說起和施晚意的「交鋒」。
「這句句綿里藏針,厲害的很。」老戚氏怨氣頗多,「我早說,她就是個內里藏奸的,否則當初咱們大郎能被施家逼的帶她一人外放嗎?也不會病在外頭!」
她說到後面,忍不住哽咽,「我一想到大郎靈柩都不能進府,我這心就疼。」
客死異鄉,有些忌諱,暫時停靈,靈棚也只能設在城外。
陸侍郎白髮人送黑髮人,自也傷懷,可更多的是冷靜,「若是大郎沒有背著她養妾室還生下庶長子,如何會鬧那一場?」
「施家是如何幫扶大女婿的?滿京城誰看不見?」
但有些人是斷不會反省自個兒的,只會怪罪別人。
老戚氏振振有詞,「那是因為他跟那姜家二郎相交甚好,施家出了什麼力?再說,若是沒有一釗,咱們大郎豈不是斷了香火?便是退些講,以姝姐兒的秉性,施氏能生出來一釗這樣的好孩子嗎?」
她先前還說施氏厲害,現下又這般,也不覺著話里矛盾。
而陸侍郎對陸一釗這個天賦不俗的孫子,確實期望甚高,且……當初老戚氏會想要拿捏長媳,他也是默許的。
陸侍郎微一沉吟,道:「只要施氏留在咱們府里,自有好處,她既然說出搬回東院兒的話,讓兩個孩子回去便是。」
老戚氏一急,「這怎麼能行?!萬一……」
「六歲已大致定性,一釗如此聰慧,又有府里盯著,施氏豈敢膽大妄為?」
況且以陸侍郎想,長媳便是真如妻子所說「長進了」,也不是心機叵測之輩,「你疼一釗,更該想法子為他鋪路,若是施氏和他真能有幾分母子情分,對他大有裨益,對咱們府里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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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侍郎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驅寒茶,肯定道:「你先前教姝姐兒和一釗親近,便做得極好……」
老戚氏一聽,略加思考,不甚情願道:「我讓他們年後搬。」
「過幾日雪停了便搬,你也對施氏寬和些,謀長遠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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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傳話兒到東院,說是雪大,體諒她奔波,暫時不必拜見陸侍郎,也不必晨昏定省,還突然鬆口,等雪停就讓陸姝和陸一釗搬過來。
施晚意雖然不明所以,還有一點失望,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不用拜見公公正好方便她吃鍋子,喝大酒!
宋婆子教人把桌子和炭爐都搬到了床不遠,施晚意裹著小襖,外頭又罩了個領口毛茸茸的棉坎肩兒,盤腿坐在床上,被子底下腿心中間,還放著個湯婆子。
她一臉認真地盯著乳白色的湯慢慢滾起來,口齒生津,不知道的以為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宋婆子手攏在袖中,沒看見似的,面無表情地稟報:「青菜是從府里膳房取得,沒花咱自個兒的錢。」
施晚意點頭,解別人的囊,肥自己的腸,很好。
宋婆子又道:「趕在年前,給您搭一方火炕,先湊合著,等明年挖個地龍,您就不受冷了。」
老嬤嬤頓了頓,補充:「老奴會去府里支錢。」
施晚意捏著筷子發笑,肯定道:「我身子弱,也是順理成章。」
宋婆子一本正經地附和:「您就是身子骨弱。」
世上最好、最善解人意的嬤嬤,非宋婆子莫屬。
施晚意笑盈盈地招呼她:「嬤嬤,與我一道吃些喝些吧?」
宋婆子未動,「您酒量淺,老奴得看著娘子。」
誰酒量淺?她千杯不醉。
施晚意吃了些涮好的羊肉和青菜,墊墊肚子,便迫不及待地端起溫好的酒。
一飲而盡,施晚意舉著小酒杯美美地「哈——」了一聲,然後伸出手對婢女道:「再來一杯。」
婢女端著酒壺,小碎步極緩慢地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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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意不出意外地栽在床上,臉上還掛著迷醉的笑,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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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婆子淡定地吩咐:「酒收好,湯底都是好材料熬得,能補身,端下去給陪嫁們分喝了吧。」
莫說湯鍋子沒沾過施晚意的筷子,就是沾了,婢女們也是高興的,脆生生地答應,小心地伺候自家娘子脫了衣服,這才帶著暖湯下去。
宋婆子坐在床邊腰凳上,看著醉倒的施晚意,眼裡泛起一絲淺笑。
她陪了一會兒,待值夜的婢女回來,方才離開。
與此同時,皇城東,崇仁坊施家——
老戚氏沒有理由反駁。
施晚意與那婆子定下明日回施家,便繼續蜜蜂似的殷勤布菜。
宋婆子看她嘴硬,哄著她,點頭應「是」。
施老夫人不聽,心疼女兒凄苦,越哭越來勁兒。
她記憶里,那丁姨娘跪在那兒安安靜靜的,看不清臉,但應該是個美人。
施晚意是個精力充沛的,本來還想著一晚上養精蓄銳,早早去正院請安,達成「每日礙婆婆眼」成就。
現下老戚氏暫時免了她的請安,施晚意吃飽喝足,實在閑不住,決定山不就她,她去就山,做個有眼力見兒的兒媳,主動去侍奉婆婆。
施晚意察覺到,頗覺沒面子,強調:「嬤嬤,不要小瞧我。」我猛起來,嚇死你們。
期間,施家來了個婆子,說是施老夫人想念女兒太甚,想讓她回娘家住兩日。
施羽怕父親知曉他氣到祖母,連忙道:「孫兒不敢,您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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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意穿著靴子,一腳踩一個坑,緊接著長長的裙擺又將腳印刮平,等她走到正院堂屋,下擺已經墜了一圈兒雪。
施羽一直老實聽訓,但聽到這話,忍不住反駁:「您若是厲害,也不能拗不過姑姑,讓姑姑嫁到了施家去;嫁去便算了,妾和庶子都出來了,也沒能接回來……」
後來,陸仁對施家和原身的解釋是,丁姨娘是他恩師的女兒,戰亂時恩師託孤給他,他當她是妹妹一樣,只是醉酒失儀,並沒有任何私情。
原身只見過這丁姨娘一次,且那時候她情緒不好,滿心厭惡,根本不願意與丁姨娘同室哪怕多一秒鐘。
施晚意極主動地表示要親自侍奉母親用膳。
施老夫人也不是真的對孫子生氣,氣一泄,忽然情緒一轉,垂淚,「我可憐的二娘,守寡的日子哪是人過的啊……」
有些人家有兒媳婦侍奉婆婆用膳的規矩,長媳剛嫁進來也侍奉過,老戚氏便允了。
施家那婆子瞧見自家千嬌萬寵的娘子在婆家這般卑微,心裡壓了些氣,打算回去向施老夫人告狀。
第二日,施晚意醒過來,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認真地對宋婆子等人解釋:「酒量我多練練就會好的。」
她以前真的千杯不醉。
施晚意邊唾棄自個兒的墮落,譴責驕奢淫逸腐蝕她正直的靈魂,邊順從地抬起胳膊,忘掉什麼「丁姨娘」「劉姨娘」的,對宋婆子道:「嬤嬤,我早膳要吃蝦仁小籠包,喝香菇雞肉粥。」
宋婆子沒說什麼,教人按照她的吩咐換了身半舊的襦裙,披上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就送家裡彷彿時光回溯、找回童真的「小」祖宗出門。
是她不想接嗎,可女兒豬油蒙心,根本管不了。
施老夫人惱羞成怒,「反了你了,你還敢頂撞祖母?」
陸家——
施晚意咂咂嘴,卷著被子翻身,輕輕打著酒鼾。
睡夢裡,春風吹漣漪,青草泛酒香。
那頭丁姨娘得了話兒,始終沉默著,等施晚意的婢女一走,便回了屋子。
施羽更怕了,萬一父親知道祖母在他面前哭了,他更慘,忙勸起來,「祖母,姑姑如今性子沒那麼軟弱可欺了,您相信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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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意從善如流,告退。
老戚氏當然知道當著親家府里的下人,不甚妥當,便對施晚意溫和道:「知道你孝順,哪用你親自侍奉,有婢女呢,早些回去安排吧。」
「沒小瞧娘子。」宋婆子敷衍一句,轉而說,「晨間丁姨娘的婢女來請示,是否讓丁姨娘來拜見您。」
宋婆子見她只是想事情,臉上沒有不好的神色,便招呼婢女為她更衣。
老戚氏頓時氣得咬牙:「施氏!」
男人喝多了犯錯這種屁話,施晚意是不相信的,然而原身太愛陸仁,不止相信了,還答應陸仁留下丁姨娘在府里照顧……
施老夫人劈頭蓋臉地訓長孫:「不過是讓你勸你姑姑回娘家,這麼點兒小事兒,你怎麼都做不好?她不願意?不願意綁回來!她還敢頂撞我不成?」
老戚氏正好在用早膳,見到她過來,還有些驚訝,不過有陸侍郎的囑咐,倒也沒有給她冷臉。
陸家的下人很勤快,天還沒亮就清了一遍雪,新下的只有薄薄一層。
等她們走了,早膳也用的差不多,老戚氏便教人撤下桌。
但她這一起身,就察覺到腳上繡鞋有些潮,低頭一看,她新上身的衣裳下擺濕了一圈兒,像是染上什麼臟污一樣。
宋婆子給了婢女一個眼神,婢女立即去吩咐。
施晚意穿戴好,等早膳的間隙,復又想起丁姨娘,無所謂道:「早晚都能見到,以後再說吧。」
於是施晚意就圍著老戚氏左右走動,為她布菜。雖然有時離老戚氏有些太近,總教老戚氏皺眉,但大體上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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