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個世界02
「姑娘，老爺夫人在催了，我們怕是得快些出門。」
一位長相清秀的丫鬟進來打斷了尤瑟，看尤瑟還杵在鏡子前，身上衣服都沒換，她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嘆息一聲，「您怎地連衣服都還沒換？再怎麼照鏡子也照不出一朵花來的。」
她不是不知道她家姑娘對自己的容貌有多介意，但再怎麼介懷，容貌都是天生的，是爹娘給的，自家老爺夫人，乃至老太爺、老夫人，以及謝家祖祖輩輩長得皆不盡人意，長相併無出色之處，又怎會生出一朵仙葩來？
難不成多照幾遍鏡子，這副容貌就能有所改變么？
她心下雖頗有微詞，卻也沒當著尤瑟的面表現出來。
尤瑟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只是微微一笑，不去反駁什麼。
丫鬟錢寶兒快速幫尤瑟換完衣服上了妝，就領著她出門去見了謝老爺、謝夫人和謝大公子。
儘管他們也知道，自家女兒、妹妹容貌無鹽，配不上盛名遠揚的忠勤伯府嫡長子，更何況成啟越年輕有為，如今不過十九就已功名在身，在京都炙手可熱，如果不是他與謝家早定下了婚約，憑他的身份和能力，又哪裡輪得到自家女兒？
因此當他們看到尤瑟沒遮沒擋的出現在兩人跟前，看到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時，他們頓了頓，為了不想到時候去到京都，讓京都的人對他們女兒的長相議論紛紛，他們決定先讓尤瑟戴上帷帽。
有些時候帷帽可以遮醜，亦可以為女子增添神秘感。
尤瑟對於他們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她任由丫鬟錢寶兒給她戴上帷帽，白色的紗簾若隱若現，即便是謝芙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紗簾的襯托下也帶上了幾分朦朧美。
更別提尤瑟的靈魂還會改變原主的身體，即便臉蛋暫且沒有什麼變化，身材變化也不大，但從背影上看，已經有了影影綽綽的美感。
這讓謝老爺夫婦、謝大公子和丫鬟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背影還是那副背影，但不知怎地就覺得比以往好看了些。
一家人很快就從晉州出發，路上歷經三個月，總算到了京都。
這三個月，為了不讓自己變化得太突兀，尤瑟身體改造的速度是非常緩慢的，但效果依舊顯眼。
加上她日常戴著帷帽，變化也不突兀，謝家一行人只是有種尤瑟開始變好看的感覺，倒沒有產生太大的懷疑。
他們去到京都后，直接就去了成府，準備拜見成老夫人，一方面他們兩家需要敘敘舊，另一方面則是要將尤瑟給成府長輩們過過目。
他們遞上拜帖，由下人將拜帖拿去給了成老夫人。
此時的成老夫人正在自己堂屋與兒媳說著貼己話。
「越兒是個出息的，他如今已有功名，今年考績又評了優，怕是很快就能再進一步，你把越兒教得很好。」
成老夫人喝著兒媳特地獻上的新茶，紅光滿面。
被成老夫人這麼誇讚，成家的當家主母元氏也是極為高興，她含了口熱茶笑著道：「都是娘教得好，越兒這些年要不是有娘幫忙照拂著，給了兒媳很多的幫助，不然兒媳初為人母都不知道該怎麼教導越兒才好。」
「你就別在我老婆子面前拿喬了，我還能不知道你，」成老夫人嗔怪一聲。
元氏掩臉笑著，沒有接話。
「如今越兒也快弱冠，晉州謝家的女兒今年也已及笄，是時候為府里添樁喜事了，前段時間我收到謝家的信件，說是已經帶著女兒北上，怕是這兩日就該到京都，前幾日我喚你布置的東西，你可都布置了？」
一說到成啟越的親事，元氏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謝家女兒……
她不由心梗。
謝家之女謝芙，她曾在謝芙小時候見過她一面，那時候的謝芙長得就不盡如人意，幾乎跟她父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不是說她父親長相不好，男子長那樣還能叫耐看，女子長那樣，就是丑了。
雖然她不想那麼想，也知道小孩子很難看得出日後的美醜，況且女子長得美與丑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得看家世、氣質，有沒有為人主母的能力，能不能為夫家帶來什麼助力，天底下多少名門望族娶的正妻是只看長相不看其他的？
但長得丑總歸讓人心生疙瘩，誰不想要長得仙葩似的兒媳？
她不是挑剔兒媳長相的，但長得好看些，總歸是錦上添花不是？
她想著，女娃兒小時候長得丑沒關係，長大了長開了就好了。
但這些年從晉州那邊流傳過來的流言皆是，晉州謝家之女，無鹽、貌丑……
晉州謝家？還能是哪個謝家？
無鹽、貌丑，這些字眼就像根刺，狠狠扎進了她內心深處，讓她這些年呼吸不順，如鯁在喉。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這時，門外來了個下人，說是晉州謝家上門來拜訪了，還遞上了拜帖。
成老夫人看了拜帖后，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立時示意兒媳元氏親自出去迎接他們。
元氏只得生生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脆生應了聲『是』。
饒是做了各種建樹，還懷揣著一絲女大十八變希冀的元氏，在門口見到其貌不揚的謝老爺夫婦和謝大公子，看著這一脈相承的長相，心裡不免咯噔一聲。
她深吸口氣，看向邊上乖巧站著的尤瑟，尤瑟一襲白衣，衣裙上綉著珍貴的銀色花紋，看得出身上穿的布料價值不菲。
她頭上戴著帷帽，掩住了整張臉，只能依稀看見些許輪廓，其他的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但那幾乎跟謝家人一模一樣的輪廓，讓她心涼了半截，她的臉色一下子就微妙起來。
元氏的表情被謝家人盡收眼底，謝芙的母親尷尬地解釋道：「七娘這些日子感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這才戴的帷帽，親家母不會介意的吧？」
感染風寒？這是糊弄誰？怕不是真丑得不能見人，用帷帽來遮醜的。
元氏皮笑肉不笑，也不想當面揭人家的短。
毫無疑問第一次見面，尤瑟就被未來婆婆所不喜了，她心中認定尤瑟就是個無鹽女，相信了外頭對她的傳言，先入為主認定尤瑟帷帽下那張臉定醜陋不堪。
她拉著尤瑟的手，囑咐尤瑟好生養病，帷帽戴著就戴著吧！
戴著也好，至少不用看到那張臉。
謝家人去看成老夫人的時候，尤瑟也是戴著帷帽去的，雖說成老夫人開明大義，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在聽說尤瑟戴帷帽的原因后，也是體貼地不讓她摘下來。
儘管這是謝家人想要的結果，但心裡多少不是滋味。
他們都心知肚明，親家這是早就知道自家女兒容貌不出色，嫌棄她的長相呢！
尤瑟倒不在意，反而正中她下懷。
她如今還沒完全變回原本的模樣，如果現在讓她們先看到了她的臉，後面發現自己與之前的長相不符，就很難解釋得過去了。
謝家人與成老夫人聊了許久，成老夫人知道他們一家風塵僕僕到京都后，就迫不及待上門拜訪，此時尚未有落腳的地方，便提議讓他們暫住在成府，這樣兩家見面也方便，後面也好安排兩個小輩見面，培養感情。
這話一出，自然得到了謝家人一致同意。
謝家人就這麼住了下來。
因為謝家人的到來，加上前段時間到來的王嫣，成府這段時間倒是熱鬧得很。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就比如府中的三公子成闕就很不喜歡謝芙，認為謝芙根本配不上他家大哥成啟越。
他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不高興道：「大哥，我聽說謝家女一直頭戴一頂帷帽，誰也沒見過她底下的臉，怕真應了晉州的流言，真是個無鹽女吧？」
成啟越處理著政務，聞言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娶妻娶賢，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誰又有什麼關係？」
成闕刷地一下看向他，眉頭皺起，「你倒挺大度，我怎麼聽說府上王表妹對你青睞有加？那麼個美人兒你就半點不心動？反而為了個長輩們的約定娶那個無鹽女？」
聽他提到王嫣的名字，成啟越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恍惚了一瞬，隨即搖了搖頭道：「我與王姑娘並無半分關係，在外人面前，還是少提她的名字，免得污了她的名聲，至於謝姑娘，你沒見過她，又怎好定義她容貌的美醜？」
「大哥是覺得我在污衊她？無風不起浪，就算外界傳言誇張了些，也定差之不厘，想知道她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那樣，去揭開她的面紗不就知道了？」
成啟越擰起了眉，「你想做什麼？」
成闕不告訴他，他心裡憋著一股氣呢，跟成啟越說完話后，打開窗戶，施展輕功，很快就消失在了成啟越的屋子。
他要親自去揭開謝芙的真面目，證明外界的傳聞是對的，這個謝家女就是貌丑無鹽，她就是配不上自家驚才絕艷的大哥。
尤瑟陪著父母見了一天的人，說了一天的話，早就疲憊不堪，待到傍晚才回到自己暫住的院子。
她喚了丫鬟錢寶兒去為她準備熱水，錢寶兒的動作倒是快，沒一會兒就領著成府的下人將一桶桶熱水抬進浴房，倒進了浴桶里給尤瑟沐浴用。
除了熱水，浴桶里還準備了好聞的花瓣，邊上放著好些清洗身體的東西。
因為尤瑟不習慣洗澡時被人伺候，更不喜歡有人在邊上圍觀她洗澡，即便古代的小姐都是被丫鬟伺候著洗漱的，她還是無法接受。
等洗浴用的一切物品準備好后，便遣走了浴房內的所有下人。
確定沒人了，她才解開頭頂的帷帽，露出一張皎潔如月，在燈火的照耀下彷彿發著微微熒光的絕色臉蛋來。
經過三個多月的身體糾正，她那張臉早已調整得七七八八，底下藏著的身體更是完美到了極致，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無一絲不精，無一絲不美，白皙得如同用牛奶泡出來的肌膚更是嫩得好似能戳出水來。
這是個絕頂尤物般的存在，更是九天上的玄女，她如夢似幻，美好得不似這世間人物。
成闕推開窗戶，翻身進來后，心中還納悶這屋內怎麼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該不會都被謝家女給嚇跑了吧？
他就知道，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心中腹誹著，準備當場揭穿尤瑟的真面目，他興沖沖地跑進去，不經意地抬頭，接著，他的動作停了，義憤填膺截然而止，他愣在原地，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都忘了呼吸，差點沒將自己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