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燭火之蛾

話音剛落它的身體便逐漸消失在空中，只在空氣中留下了桀桀的譏笑聲。

就像是惡魔的低語一般不斷的縈繞在弗蘭肯斯坦的耳邊——「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鬥，弗蘭肯斯坦。」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之中閃過著那些人類的樣子，她所守護的人類到底是什麼樣的？自己拼盡全力守護的東西真的有被守護的意義嗎？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她想到有一個人應該能夠回答她。

「所以這就是你來找我這個老頭子的原因？」老人看著深夜來訪的弗蘭肯斯坦，笑著問道。

「嗯。」弗蘭肯斯坦點點頭，老人是她所知道的唯一一個願意和她交流的人，因此她也願意信任老人所給出的答案。

不料老人只是溫和的笑了笑，點燃了桌上的燭火，溫暖的燭火在她的臉上跳動著，不僅溫暖了她的身體同樣也溫暖了她的心，老人從身後拿出一件有些年頭的斗篷給了弗蘭肯斯坦。

「人類是什麼樣的，要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講的可不算，戴上它，用你的眼睛去看看吧。」

「用我的眼睛，可是……人們真的會接受我嗎？」

「弗蘭肯斯坦，你相信人類嗎？或者說相信你內心的看法嗎？」

「我……不知道，我的心……空蕩蕩的……看法嗎？」弗蘭肯斯坦看向自己的雙手，慢慢地接過了老人手中的斗篷。

「嗯，這就對了，有什麼不懂的再來找我吧，弗蘭肯斯坦。」老人溫和的笑了笑，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補充道「還有，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可以出手，也不能摘下斗篷，明白嗎？」

答應了的弗蘭肯斯坦走出老人的房子，此時的天還沒有亮，但是像老人一樣以販賣土特產的家庭卻得在這個時候就做好準備，以便在集市上販賣的時候能夠有充足的商品。

弗蘭肯斯坦披上斗篷將自己的身體遮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了一個大概的輪廓，莫名的她突然產生了想要去集市上看看的想法，這個想法產生的瞬間就連弗蘭肯斯坦都有些震驚。

之前的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或者說從來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帶上了斗篷的她卻好想沒有了這樣的顧慮，看著偶爾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類心中也不再害怕了，就像是自己已經融入他們之中一樣。

來來往往的人好奇的看了弗蘭肯斯坦一眼，寬大的斗篷幾乎將她的身形全部遮蓋住，雖然看上去可疑，但卻並沒有人多想什麼，畢竟自己的手頭還有事情要忙。

當弗蘭肯斯坦走在人群之中，就像是剛剛進城的小姑娘一樣，一切都顯得是那樣新奇，四周大聲叫賣的商人，來來往往的行人，每個人在陽光下的表情並不一樣。

但在弗蘭肯斯坦的眼中他們又有相似的地方，就像是沙海中的沙子，雖然大不相同但你一定可以找到相同的地方。

弗蘭肯斯坦像一隻小貓一樣的蜷縮在一個角落，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動作，語言。每個人似乎都帶著自己的目的在行動，明明都是為了不同的目的，卻能夠如此和諧的生活在一起。

「喂，讓一讓，你踩到我的地盤了。」

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弗蘭肯斯坦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個穿著破爛的人類到了自己身後，而弗蘭肯斯坦正好踩到了他身下的席子。

弗蘭肯斯坦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人類也會有像動物一樣的領地意識，

隨即將腳挪開，並沒有在意乞丐惡劣的態度，反倒是饒有興趣的繼續進行著觀察人類的任務。

「喂，我說你啊，是不是腦子不好，在這裡看著還能看出花來啊？」乞丐一臉不屑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並沒有什麼好語氣「這些個大人物，都不會到這小地方來，雖然大人物看不上，但總是有手下的一些傢伙來搗亂，看見那個傢伙了沒有。」

說著乞丐隨手指向一個人，弗蘭肯斯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當然早就注意到了那個人，正是之前欺負老人的男人，此時的他正在對著一個商販說著什麼。

「那傢伙是領主手下的一個稅吏，像其他有油水的地方早就被有能力的傢伙佔了，像他這樣又沒有能力，又貪得無厭的傢伙就只能到這小地方來欺負這些鄉下人。」

「你呢？」

弗蘭肯斯坦看向乞丐，他身上的衣服都不能叫做衣服，只能算是破爛的布條，渾身可以稱得上是骨瘦如柴，但即使他極力的掩飾，她依然看出了乞丐平靜的眼底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火焰，就像是沉默的火山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噴涌而出，將世界燃燒殆盡。

「你是女的？」乞丐愣了一下神，似乎沒有想到面前這個把自己包裹在斗篷下的奇怪的人居然是個女人，而且聽聲音也就二十歲上下，不過他下一刻他就反映過來。

「算了，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你是想要投靠這個色鬼吧，既然遇見了就提醒你一句，這個傢伙對女人只是玩玩而已，不要輕易相信了這個傢伙的花言巧語。」

「你很討厭那個人嗎？」弗蘭肯斯坦有些奇怪的問道。

「討厭？看來你應該是外鄉人吧，在這裡就沒有人不討厭那個傢伙的。」乞丐咬牙切齒的說道。「無數原本和平的家庭被他搞得家破人亡，為了能夠討得領主的歡心甚至不惜我們這些平民的性命。」

「但是……」弗蘭肯斯坦看向正在和男人交涉的那個商人，正在熱情的推銷著什麼，看上去並沒有這個乞丐說的那麼不堪。「他們只有幾個人，殺了他們很容易吧？」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乞丐震驚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出口就是殺了稅吏，即使大家都對這個傢伙有所不滿但是沒有一個人這樣敢這樣直言不諱。

「殺了他當然簡單，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領主的稅吏被自己的百姓給殺死，整座城鎮的人都會給他陪葬，這一點，你考慮過嗎？」

「這樣嗎……」弗蘭肯斯坦低著頭，相似的話她在老人那裡也聽過，似乎每個人類都會有各種各樣的顧慮。

「那我，幫你們殺了他就行了吧。」

「啊？」乞丐聽到這話的愣了一下，一瞬間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然後就看到弗蘭肯斯坦真的朝著稅吏的方向走過去，嚇得他趕緊拉住了弗蘭肯斯坦的手，一把將她拉過來，大聲的斥責道。

「你瘋了，你沒有聽到我剛剛說的嗎？現在的日子雖然很苦，但至少是能夠活下去的，你殺了他是想要整個城鎮的人都為他陪葬嗎？」

「可是，只要我把他解決了，你們不就可以安心生活了嗎？而且，人又不是你們殺的，領主找你們幹嘛？」

「你是，瘋子嗎……」乞丐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前的女人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什麼都不懂，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樣和她解釋。

「算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只是不要拖累到我就行。」乞丐無奈的說道，隨即便將身下的席子捲起，像是躲避瘟神一樣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