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命的重負（1）
弗蘭肯斯坦穿梭在密林之中，寒冷的風不斷的在她的身邊呼嘯而過，四周安靜就就像是死域一樣。
她身上所散發出來凌冽的氣息，即使是最遲鈍的生物都能感覺到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死亡的氣息，從而本能的遠離弗蘭肯斯坦。
下一刻，冰冷的水滴落在弗蘭肯斯坦頭頂，透徹心扉的寒冷刺激著她的神經，就像是嘲笑她的無能一般。
而她卻連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過去的奧塔山上並不是沒有下過比這更大的雨，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雨更加寒冷，黑暗侵蝕著她的身體，缺少了燭火為她點明方向。
她知道，屬於人類的那些記憶，在她被打上怪物的標籤的那一刻便不復存在，就連她所最信任的老人都認為她是一個怪物，那她又該相信誰呢？
或許，她本來就不應該踏足人類的領域，只需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行了，但是她連自己的想法都不知道，又拿什麼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鬥，弗蘭肯斯坦。」
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是在質問自己，空有責任卻不明白責任的來源，就像是帶著腳鐐的人偶，只能被細線操控，一輩子都逃不出沉重的束縛。
鬼使神差之間弗蘭肯斯坦才發現自己跑到了一個山洞前，與老人相遇的地方。
躺在自己過去待過的地方，深深的疲憊湧上心頭，身為幻書的他並不需要休息，但她卻覺得很累很累，她的目光獃獃的望著頭頂的岩壁，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下意識的拿手去遮擋。
她手上的刀鋒反射著清冷的月光同時也反射著她的平靜的臉龐，下一刻，暗夜之中一抹刀光閃過，就像是剪刀穿過白練一般在弗蘭肯斯坦的小腹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
殷紅的血液在刀尖上勾勒出詭異的花紋，弗蘭肯斯坦任由著傷口不斷湧出鮮血，反倒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饒有興緻的欣賞著刀尖上的花紋。
一時之間，身體上的疼痛壓過了內心的悲傷，弗蘭肯斯坦居然意外的感覺到了輕鬆，甚至是愉快。
如同上癮一般刀刃肆意的在身上飛舞，任憑利刃在自己的身上帶起一道又一道的又細又深的傷口，不只是小腹，包括手臂，大腿等等地方無一倖免。
十幾分鐘以後，躺在地上的弗蘭肯斯坦的身上已經布滿了上千道傷口，血液將地上的石頭都染的鮮紅，出血量超過了，換做正常的人類早就死了，可她是怪物，怪物很難真正死亡，她身上的傷雖然多，卻不足以真正致命。
但失血過多依然會有影響，比如她現在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打架之間弗蘭肯斯坦緩緩睡去。
睡夢之中弗蘭肯斯坦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忘記了夢的內容，只記得夢裡的陽光很溫暖，照在她的身上，夢裡有著她不認識的人類，但它們的笑很溫暖，他們伸出手歡迎著她的到來，就像是迎接一個老朋友一樣……
等到第二天天亮，弗蘭肯斯坦緩緩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不管夢中如何美好，現實卻依然不會改變，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
她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趕出來，她當然不能明白只屬於人類的心思，即使她有著非人的力量，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人類社會的孩子。
自從她被趕出來的那一天起，她無時無刻不再思考著這個問題，日子彷彿從此不再前進，現在的她不需要每天去清理那些像烏鴉一樣的古怪的生物。
因為自從那團奇怪的東西出現之後，那些烏鴉一樣的生物出現的頻率明顯的下降，而且基本都只會在那片墓地附近停留，就像是等著被她獵殺一樣。
雖然很奇怪但即使是弗蘭肯斯坦也不知道它們是從何而來，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但只要它們出現，即使相隔萬里弗蘭肯斯坦也能感受到它們身上的那種令人噁心的氣息。
轉眼十幾天過去，此時的她依然是躲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層層疊疊的樹葉能夠很好的掩蓋住她的行蹤，即使是有獵人在樹下經過也不會發現自己，而寂靜幽深的環境也能夠讓她好好想清楚這個問題。
但是今天，她沒有心思思考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樹下的那頭母鹿上，實際上這頭母鹿是好幾天之前就呆在這裡的。
一開始弗拉肯斯坦以為她只是暫時的停留，雖然人類感受不到，但弗蘭肯斯坦身上散發出來的某些氣息，在野獸的眼中就是宣告著自己的領地，兇狠的肉食動物都不敢停留，更何況像鹿這樣機警膽小的食草類生物。
再加上她選的地方本身也不是什麼有著豐盛水草的地方，久而久之，就連動物都很少回到這裡來，既然動物都不來的話，更不要提那些熟悉動物習性的獵人。
因而像母鹿這樣停留了這麼久的情況是很少見的，這才引起了弗蘭肯斯坦的興趣。
而弗蘭肯斯坦向下看才發現母鹿正在輕柔的舔砥著一頭已經僵死的小鹿，小鹿的棕黃色的皮毛上還留著幾處被子彈貫穿的傷口，卻因為死去的時間太久已經沒有血可以流出來。
母鹿卻好像渾然不覺一樣，舔砥著一邊又一遍，溫柔的就像是它好像還活著，只是睡著了而已。
弗蘭肯斯坦從樹下一躍而下，嚇得母鹿騰的一下從地上一躍而起，如臨大敵一般，瞬間和弗蘭肯斯坦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見到她沒有追過來，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腦袋不停地向著弗蘭肯斯坦的方向張望著，好像在做什麼選擇一樣。
片刻，母鹿遲疑著居然慢慢的向著弗蘭肯斯坦的方向靠近，就算弗蘭肯斯坦試圖驅趕她，可最後還是慢慢的走到了弗蘭肯斯坦的身前，水靈靈的眼睛中散發著不可遏制的恐懼。
只在和弗蘭肯斯坦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只是遲疑片刻，然後噗通一聲，徑直跪在了弗蘭肯斯坦面前，嘴中發出呦呦的哀鳴。
這一幕就連弗蘭肯斯坦都始料未及，母鹿水靈靈的眼中不只散發出恐懼，同時還有一種更為強烈的，名叫母愛的東西，甚至壓過了對於未知危險的恐懼，她在乞求將她的孩子還給她。
和那雙眼睛對上的瞬間，弗蘭肯斯坦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被擊碎了，母鹿的眼睛很清澈，就像是之和自己有著一面之緣的那個名叫奧莉爾絲的少女一樣，此時的這雙清澈眼睛之中布滿著淚水。
弗蘭肯斯坦回頭看著不可能再動彈的小鹿，她似乎明白了，母鹿正在呼喚著自己孩子，她希望小鹿能夠站起來和她一起離開，但早就已經死去的小鹿是絕對不可能聽見的。
弗蘭肯斯坦想要幫她，剛有這個想法的這個瞬間，莫名的弗蘭肯斯坦就知道她應該怎麼做，那一刻就像是塵封的基因突然被開啟一樣，幾乎無師自通的弗蘭肯斯坦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她緩緩蹲下，書界再度展開，不過這一次從書界之中出現的雷電不再暴躁的想要毀滅四周的一切，反而就像是溫順的小動物一樣乖乖的依附在她的手上。
她將手輕輕的放在小鹿的身上，昔日光滑的皮毛已經失去了光澤，雷電就這樣像是游蛇一般在小鹿的身上遊動，輕巧的不斷縫合著那幾處致命的彈口。
更多細小的電流隨著傷口進入早就已經停止工作的器官，在帶著書界力量的電流的刺激下，那些早就停止工作的器官再一次運轉起來，只是失去的血液沒有辦法補充，因而不管是小鹿的皮毛還是臉色都和死了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半晌之後，伴隨著弗蘭肯斯坦書界的回收，在母鹿震驚的目光下，原本早就已經死去的小鹿再一次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母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試探性的發出輕輕的呦呦聲，好像是在試探，同樣也是在呼喚。
小鹿機械一般的轉過頭，和母鹿有些相似的眼中並沒有神采，可即使如此，它依然如同一台機械聽到指令一樣慢慢向著母鹿的方向走去。
弗蘭肯斯坦看到自己的第一的作品，自己都有些驚喜，在小鹿的身上她能夠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因為它是由自己創造的生命，雖然不夠完美，但卻是能夠讓她感覺到同類的感覺。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那麼想要融入人類社會是想要那種同類的感覺，而現在，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書界隱藏的力量，那就是可以給死去的生物賦予生命。
雖然第一個作品並不完美，但這只是她第一次的實驗，如果有更多的素材，她一定可以創造出完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