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寶塔陣眼
「鸛兄,幫我撿一塊石頭。」
鸛鳥長相似鷺,又像鶴,腳又細又長,爪子雖大,但抓力不足,只能撿一塊乒乓球般大小的石子。
「對的,扔過來,謝謝!」庄澤指引鸛兄將石塊扔到水池裡。
庄澤估摸自己的體重是八九斤重,相當於這樣的石頭二三十塊,便讓野鸛繼續尋找。
嫌野鸛撿得太慢,又發動寺院里的土狗以及其他以寺為家的小動物,漫山遍野找小石子。
陸陸續續撿來好幾千顆,鋪得池底到處都是。
「夠了夠了,多謝各位!」
池底壓著幾十個珍藏的大號塑料袋和幾百根紅繩,都是遊客隨手扔的,讓小動物幫忙收集回來。
螃蟹們在庄澤的指教下,以鉗當手,將紅繩綁在塑料袋的提手上。
錦鯉們含著石子,填滿塑料袋。
野鸛呼朋喚友,讓更多同伴在寺院落腳。
一個魚歸江河的計劃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庄澤想讓候鳥把他打包帶走。
寺院外有河流,只要訓練候鳥學會拎包飛翔,這個計劃就有實現的可能。
他發動了蝦兵蟹將,將石頭裝進袋裡,每袋含六十多塊石子。
袋裡的石頭沉甸甸的,一隻野鸛根本提不起來。
於是他挽留了幾隻經過寺廟天空的候鳥,半夜集合,練習提袋飛行。
剛開始,鳥兒各飛各的,袋子一下子就被扯爛了,石頭摔得粉碎。
在庄澤的指揮下,候鳥們反覆嘗試,慢慢找到感覺,能朝一個方向飛,呈V字形排列。
滿是塑料袋的石頭,被七隻候鳥提著飛上了空中,不容易摔了,飛得越來越遠。
庄澤的傳音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鍛煉,可以傳到六十米外了。
不過要是超越了傳遞距離,只能依靠鳥群執行既定計劃。
距離最近的河流起碼有兩千米,中途有任何閃失,庄澤都會摔得粉骨碎身,必須萬無一失。
因此,飛鳥只得一遍遍地反覆練習。
夜裡,觀音寺佛閣上。
「師父,弟子不明白,為什麼要縱容這小妖?」一個年輕的僧人問方丈,「妖禽怪獸、鬼魅精魔,難道不應該剷除嗎?」
方丈遠眺池中忙碌的生靈,緩緩道:「雖是妖魅,佛緣深厚。」
年輕僧人愣了半晌,又追問:「既然這小妖有佛緣,為什麼我們不主動去幫它一把?」
「不渡此劫,何渡百難。」
「師父,最近接到很多人投訴,寺里的衛生變差,動物影響遊客,上級單位也發信息警告了。任由這些妖精折騰下去,下個月的評比就出問題了。」
「冥冥中自有定數,由它去吧。」
如此過了幾天。
「好了!你們再飛一次,到了那條河,要把高度降下來,在水面上輕輕地放袋子,要輕輕地放,可以做到嗎?」庄澤叮囑飛行員們。
飛過了傳音距離,只能靠它們自己完成操作。
庄澤忐忑不安地等著。
片刻,鳥群歸來,告訴庄澤:「咕——」
庄澤聽懂一點鳥語,它們在說,任務完成得很順利。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更激動的是錦鯉精,簡直要發瘋了,在池子里亂蹦亂跳。
這是水下版的滿地打滾。
「大王,」錦鯉精靈言顫抖,「我們真的可以回到河裡嗎?」
在平日的交流中得知,這錦鯉精困在池裡九年多了。
它曾在朱江無憂無慮地生活了六七十年,壽盡之日,誤入南宋沉船,在一個瓷瓶中發現丹藥,服后延壽,靈智大開。
四十多年前,它不幸被漁民捕獲。
一位台商在港口蹲守新鮮漁獲時發現了它,以高價將其買下,送到二房家中供養。
後來,台商出門做生意,一去不回。
獨守空床的二房對它悉心照料,守候三十餘載,等到人老珠黃,也不見丈夫回家。
於是二房心灰意冷,把它抱到了當年與台商邂逅結緣的南海郡觀音寺,留在了放生池裡。
這一留,便是近十年過去了。
「是啊,」庄澤冒出水面,以四十五度角的姿勢仰望天空,望著天空盤旋的飛鳥,「可以回去了。」
這些天,他讓鳥兒適應近二十斤的飛行負重,有一半重量是為它準備的。
鯉魚精十分感激,湊了過來,透露一個秘密:「小的知道池子里有一件寶物。」
它引領庄澤游到一處假山景觀前,尋一個直徑兩三公分的溶洞,擠了進去。
他跟了進去,空間豁然開闊,可以容納十幾條魚在此開派對。
鯉魚精對著一張石桌,神秘兮兮地說:「大王,你看——」
只見它深吸一股水流,肚子脹得渾圓,猛地一吐,一股高壓水流奪口而出,將石桌上的淤泥沖開。
一座巴掌大小的泥塑七寶玲瓏塔立於桌面上。
「這是啥玩意兒?」庄澤剛問完,立刻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他找了幾回都沒有發現的核心陣眼么?
鯉魚精得意地說:「大王,這是古董,至少有千年的歷史了,很值錢的!」
呃,想法不在一個頻道上。
這不是值不值錢的問題。
一個大陣中,任意的陣眼出了問題,都可能導致陣法失效。
而核心陣眼,相當於大陣的中央處理器,負責處理整個陣法的運轉。
陣法明顯已經鬆動了。
現在腦海里還能聽到如雷霆滾涌的鼻鼾聲。
聲音能從封印中傳出來,難保別的東西不能傳出來。
就像氣球穿了小孔,出現漏氣,不及時修補,會出大事的。
庄澤繞著七寶玲瓏塔邊游邊想,看看是哪個位置出了問題,儘快給方丈提個醒。
方丈待他不薄,雖未直接溝通,但傳道授業之恩,他早已銘記在心。
修行未必要有多麼爐火純青的功力。
經前輩指點,所帶來的境界提升,是再多的功法也無法換取的。
鯉魚精見他琢磨思索,以為是在思考取塔的方法,-不由得意起來:「大王,此事包在我身上!」
嗯?
庄澤看到它吞了一塊鵝卵石,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喂喂,住手……快住嘴!」
說時遲,那時快,鯉魚精吸了一腔水。
「噗——」
鵝卵石高速射出,衝破水流,撞向石桌。
孽畜啊!
庄澤在心底破口大罵。
鵝卵石勢不可當,像炮彈打在塔下的底座上,把假山的內部震得直掉泥沙,稀里嘩啦的。
鯉魚精以為庄澤是在擔心寶塔:「大王勿慌,這個古董結實得很,砸不壞的。不過桌子可以砸,等桌子碎了,塔也拿到了。」
預想中的大陣崩塌沒發生,泥塑寶塔巍然不動。
「你那麼清楚,是不是經常砸它?」
「大王英明,再給我兩天時間,一定拿下寶塔。」
敢情陣法就是被這貨搞壞了。
「愛護公物,人人有責!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庄澤嚴肅地批評教育,「再砸,我就砸你腦袋!」
既然錦鯉精對封印的事情並不清楚,那就不多做解釋了。
這時,庄澤發現泥塔的底座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水在往裡滲。
腦海中的鼾聲停了。
繼而一陣震耳欲聾的哈欠聲驟然在腦海中回蕩。
庄澤嚇尿了,丟下鯉魚精,拚命鑽出山洞。
他一路游到放生池邊,往牆根一縮,屁都不敢放。
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