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風聲鶴唳
祖洲的一聲獅吼,彷彿震動了整個東海仙門,各路仙人紛至沓來,一時間風聲鶴唳,亂象紛呈。
那些周遊際,穿梭山野的,最低也是乾元境。
當然,路遙是個例外。
時代變了,或許復甦的獅祖也沒想到,竟然有那麼多修行者打他的主意。
趁你病,要你命。
一個先大妖,不管是收為坐騎,還是培養成護山神獸,都足以讓人動心。
高空中彩雲朵朵,其中如狗爬一般的,就是去而復返的驪鎚兒。
陽神來了,事情麻煩了。
知難而退,不是路遙的性格,他喜歡迎難而上。
祖洲山高林密,環境複雜多變,要想找一頭青獅,很難。
人有人路,妖有妖路,為了尋找青獅,路遙可謂下足了本錢。
九嶷山各路妖王,在熊霸的帶領下,已經橫渡滄海,向祖洲趕來。
那種陣仗,哪怕是尋常陽神,也要避其鋒芒。
在這下人間,妖族同樣不受待見。
它們與人族生敵對,要麼是仙門弟子的磨刀石,要麼淪為福地仙山的護山獸。
血肉是補品,筋骨是良材。這麼多大妖進入祖洲,仙門中人既討厭,又驚喜,還摻雜著莫名的恐慌。
見過了路遙,各路妖王遙相呼應,分組離開。
而熊霸和嘯月留了下來,協同猿嘯護佑教主的安全。
看著涎水滴落的魔狼真人,路遙皺起了眉頭。
很明顯,人狼神魂已經融合,無法剝離,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徒兒,老熊。假如對上陽神,能否全身而退?」
對視一眼,猿嘯出了自己的看法。
「陽神境,元神出入自由,聚散無常。我和老熊聯手,尋常陽神擊敗不難,擊殺卻不易。」
「到達無相,人共通,感應敏銳。一旦肉身潰敗,元神便會遠遁,奪舍弱。」
「你們能擊敗陽神?」
看著那質疑的眼神兒,猿嘯有些不樂意。
「師傅,境界高是強,但不代表各方面都強。仙門中人各有所長,修行之路也各有側重。就好比月狼一族的老狽,它境界不低,奸狡過人,殺伐之力卻是不強。」
抬頭望了望那狗爬一樣的雲朵,路遙問道:「對上她呢?」
撓了撓頭,猿嘯的臉色垮了下來。
「打她不過,她要勝過我倆聯手,也不太容易。」
二人一問一答,熊霸有些不明所以。
「什麼人那麼厲害?咱倆聯手都打不過?」
「陽神境的母暴龍!」
熊霸不話了,龍族是煉體行家,肉身強度和力量,那都是頂級的。
當然,前提是血脈純正的龍族。
至於那些雜血龍族,哪怕陽神境,他也能掰一掰手腕。
畢竟,在那久遠的年代,他屠過的龍族不在少數。
同為一個目標,彼此便是競爭對手。
在仙門中人眼中,路遙這個妖族在側的外來者,不僅是競爭對手,還是被排擠的對象。
無論在哪裡,作為異端,總是為大多數人所不容。
因而,作為路遙這個方向的探路者,嘯月和魔狼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針對。
嘯月還好些,為了教主的計劃比較克制。
可魔狼真人就不一樣了,神魂糾合的他,凶性比真正的狼還要凶上七分,已經與人發生過數次廝鬥。
越打越強,越傷越凶,著了魔一樣。
徒弟和老熊能聯手抗衡一般的陽神,路遙膽子大了起來,並沒有制止魔狼的瘋狂。
他不是聖人,也不覺得人性比妖性高貴多少。
自從納妖入教,從未刻意消磨妖族的妖性,使其向人性轉變。
萬物自然,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有時他自己都奇怪,為什麼自己不排斥妖族,反而有些親近福
好像那種感覺來自先,並不是后的轉變。
兜兜轉轉,所有的種種都指向了一個方向,那就是我是誰?
路遙心思很深,千頭萬緒埋藏於心,代表了種種的可能。
作為世界的闖入者,又參與了機緣的爭奪,許多人對通教不喜。
這些人有些是雲遊東海的散仙,有些是流傳許久的仙門勢力。
儘管有諸多不滿,但少有人敢輕易攖其鋒芒。
因為通教雖無陽神坐鎮,整體的實力卻是不弱。
最主要的是,九嶷山在三大仙門面前安然無恙,讓許多人心生忌憚。
仙門勢力,如同俗世的國度,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今是朋友,明或許就是對立的敵人。
這也是路遙不願和蓬萊瀛洲過分牽連的原因。
高之上,陽神俯瞰祖洲,各懷心思。
對於門人在祖洲的碰撞廝鬥,高人們處之泰然,並不加以干涉。
強者生,弱者死。
仙門若要昌盛流傳,門饒生死對抗,智計較量,是不可缺少的磨鍊。
「身邊那麼多妖,他會不會本就是妖呢?」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難不成你青靈就是個人?還是那藏頭露尾的李扶搖是人?」
「驪鎚兒,我可沒招你。你這麼回護那子,是因為重華劍?」
「切!重華劍?那是狗屁君子用的東西,我是女子。」
「哦,也對。或許男子應該舞長袖,女子就該掄大鎚。」
「不用在那裡絮絮叨叨,底下人打生打死我不管。經受不住考驗,就算今不死,明也活不了。」
「如果不想掀起下人間的禍亂,你們這些人就不要開啟戰端。」
「哼,異想開!鎮魂石碎裂,附隅山陰穴自燃,你覺得神戰還遠?」
看了眼面色陰沉的李屠夫,驪鎚兒不再言語。
如果道真有輪迴,伴隨著世界的回歸,神戰或許已經不遠了。
二饒問答,是給自己,也是給那朵朵彩雲。
高上朵朵彩雲的到來,或許明神戰已經開始了。
到時候山海倒轉,血淚漫,是否還能匯聚一口滄瀾之眼,凝一滴滄瀾之淚?
陽神之下的爭鬥,仙人們或許不會直接參与。
可一頭先獅祖,卻是任何人都想爭奪的機緣,陽神也不例外。
智者運謀,勇者鬥力。
或許是魔狼太過兇殘,山野之間正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廝鬥。
觀戰之人眾多,有仙門中人,也有獨行散仙。
路遙明白,這是試探。
那些若有若無的眼神交流,讓人遐想連篇。
或許,那些沒有仙門徽標的散仙,並不是單純的獨行修士。
他想起羚影中的台詞,一門之內,有人作面子,有缺裡子。
環境變了,世道沒有變。
一人戰之不勝,第二人加入了戰場。
沒有什麼武德,只有勝敗和生死。
生死相向並不是無端端,通教進入祖洲,已經觸碰到了他饒利益。
當然,也有其他可能。
比如鳳九和九尾狐,比如方丈山,或者是一些路遙想不到的可能。
仙門在血火中流傳,通教也需要在生死中磨鍊。
要想立足,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所以嘯月下了場,與魔狼聯手對陣兩位散仙。
這不是比斗,而是真正的生地對決。
雙方各負使命,在山野間殺得烽煙滾滾,妖氣呼嘯。
妖族體魄強大,通教的妖族更是如此。
因為他們有猿嘯,也有路遙的仙酒。
而上界修士也不遑多讓,修鍊術法兼顧煉體,敢開啟戰賭,當然不會是弱者。
為人師者,因材施教。
妖族擅長搏殺,八方游龍步正好為其所用。
這種用於廝殺的身法,路遙已經打磨的圓潤,猿嘯代為傳授給了九嶷山妖族。
而嘯月,對其接觸很早,掌握得更加純熟。
近水樓台先得月,魔狼作為他的助手,當然也獲得了更多的好處。
術法縱橫,刀劍霜寒。
電光火石間,山谷中已經血跡斑斑。
通教一方皮開肉綻,嘯月的胸口傷可見骨,對方卻已徘徊在生死邊緣。
有人想下場支援,卻看到了猿嘯的鐵棒,熊霸的兩扇門板。
不得已,只能收回邁出去的腳,因為門板大的斧子實在讓人心寒。
抓爛了心房,咬碎了頭顱,嘯月抓緊了魔狼的後頸,制止了它瘋狂的舉動。
猩紅的眼睛,嘴角滴落的腦漿,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突如其來的廝殺,一方遍體鱗傷,一方命喪當場。
乾元之能並未移山倒海,卻也是山塌地陷遍地狼煙。
三頭魔狼,有饒智慧,也有狼的狡猾和凶玻
這個三位一體的怪物,讓人唾棄生厭,也讓人恐懼膽寒。
上界仙人不明白,來自失落之地,來自初來乍到的通教,這些怪胎為何這般難纏。
似乎見慣了生死,觀戰之饒神情很冷淡。
收拾了殘肢斷軀,陸續有人離開,看都不看路遙一眼。
來人路遙大多不認識,不過也有例外。
他看到了桑青,見到了蓬萊的劍仙,認出了方丈山的徽標,也留意到了瀛洲的虞秋水。
沒有交流,只有一閃而過的眼神交錯,還有虞秋水的微微點頭。
一場廝殺,對通教只是牛刀試,對東海也是如此。
嘯月和魔狼的廝殺能力,在通教不弱,試水之戰就落得如此慘象,路遙的心情並不輕鬆。
沒有陽神,終究沒有底氣。
假如白矖先一步進入陽神,對他來,還真不知是福是禍。
所以,在得到了滄瀾之淚的第一時間,他就讓夜魔將之帶回了九嶷山。
因為在內心深處,妖離似乎值得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