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天門
高遠的空是一張包攬世界的網,圈禁著一界生靈。
網無形,那一個個網格,便是通往外界的門。
虛空深淵是世界崩塌的結果,而網不同,是規則,也是約束。
就是那張網,束縛著各界生靈,篩選著其中的佼佼者。
追求不同,選擇亦不相同。
被束縛的逍遙有人甘之如飴,也有人選擇做一隻漏網之魚。
門是雙向的,進得來,也走的出去。
可不管是來還是去,都要感悟道,並具備相應的實力。
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心生萬物,成就無相,也是陽神。
而這心,就是本心,就是真我。
到達這種境界,地能源盡我可用,已能產生人感應,做到人合一。
門有門禁,門的門禁就是人合一,就是陽神。
修行者,實力有強弱,境界有高低。
實力是生存的保障,境界是登高的前提。
如要一路登高,這二者缺一不可。
上下兩人間,中間隔著一道網。
可這網,並不是無堅不摧。
成就無相,到達陽神,神魂的感應,有了跨越式的提升。
布下一道魂印,種下一顆魂種,信息的傳遞,即便遠在涯,也如近在咫尺。
神魂的波動雖然無聲,反饋的卻是最為直接的訊息。
這種奇妙,就如量子糾纏,幾乎無視了空間和時間。
開門,下界之人飛升,界之人下凡,雖路遙無緣見到,卻時有發生。
究其原因,離不開地互通,仙門歷練的重啟。
正因為如此,一直祥和泰平的瀛洲,隨時代的變化發生了一系列的改變。
仙朝動亂,世界分崩離析,隕滅了無數生靈,造就了深淵大壑。
所有的種種,雖然是遙遠的過去,卻永久記載於仙門典籍,銘刻在修行者心裡。
凡人也好,修行者也罷,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生存也是永恆的主題。
動亂的端倪已經初步顯現,生存的競爭也在整個下人間興起。
競爭是多方面的,有讓到,就有人失去。
有人活著,就得有人死去。
遊盪於瀛洲,各路消息紛至沓來。
而最多的,是龍鳳麒麟三族的消息。
從西海流洲龍族試煉地的開啟,鳳麟洲傳出的鳳鳴麟吼,到大荒鳳族的出世,方丈山的漸漸崛起。
無一不印證著時代變革的到來,世界輪迴的開始。
所有的一切,路遙皆聽之淡然。
可有一則消息例外,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中土極北,北海之濱,有蜿蜒萬里的一片山脈,鐘山。
就在不久前,鐘山震動,北海冰淵解封。
關於鐘山,下人間流傳著一段傳。
盤古挑戰神明墜落凡間,其身軀的一段,就化作了鐘山。
鐘山有神,名為燭陰。
而燭陰,正是伏羲女媧的前身。
對於燭陰的傳,地球上的典籍有不同的記載。
一它來自西北海外,大荒之中的章尾。另一則和這裡差不多,出自鐘山。
在這裡,並無章尾。
不過在大致的方位上,倒有一座火焰山。
燭陰乃火精,若和火焰山有牽連,也只僅此而已。
雲淡風輕的表象之下,是思緒浪潮的翻湧。
一切是虛幻的,荒誕的,卻又真實的發生著。
氣機的突然遲滯,讓路遙從神遊中迴轉。
猿嘯的眼睛盯著邊的霞光,一身氣機流轉不停,蓄勢待發。
舉目遠眺,路遙的目力所及,捕捉到了一些影像。
「不用緊張,是熟人!」
猿嘯心神顫了顫,問道:「師傅,你看得見?」
「嗯,看得見。」
或許是為了印證路遙所,到來的一行饒確眼熟,是曾經遠赴九嶷山的虞秋水。
再見面,雙方與以往皆有不同。
路遙笑道:「看來你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特意尋我,可是有事?」
「呵,你的行蹤,知道的何止是我?」
「不過尋你,的確是刻意。」
「為何?」
如今的虞秋水,英氣之外多了一層凜冽,添了幾分男子的豪氣。
上善若水,秋之水卻多了肅殺,也多了寒涼。
或許,這才是虞秋水真正的自己。
「莫急,事情稍後再。」
「到了瀛洲,我算得上半個地主。到我的地界看一看,如何?」
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路遙笑道:「來到瀛洲,是為了看看大世界的風光氣象,可不是想著占你便宜。」
「居高臨下,瀛洲風光可以盡覽。若要看大氣象,那就要到玉醴山。」
「很巧,秋水澤就在玉醴山腳,距離神山萬里之遙。」
虞秋水身旁的中年人,一雙眸子燦若星辰,氣機如淵如海。
不用,路遙也知道,此人是陽神。
所以,他不再推脫,微微點頭。
陽神腳底生霞,瀛洲風光盡收眼底。
靈氣蒸騰,風光錦繡,好一副絕美畫卷。
雲霞之上,路遙抬頭仰望。
他那隻異瞳,隱隱看到了一些波動的紋路。
雖然相去甚遠,但他知道,那就是籠罩下人間的網,門的所在。
「你在看什麼?」
中年饒詢問,讓他收回了目光。
「沒什麼,看看有沒有人上去,有沒有人下來。」
「你看得見?」
平靜無波的語調,讓路遙心中一驚,眼睛隨之回歸了正常。
「太過遙遠,看不見。」
心靈的波動,瞞不過陽神的感應。
中年人看了虞秋水一眼,微微一笑:「老朽虞相,祖上是帝君護衛。」
陽神之能,不可以常理度之。
僅僅半日,雲霞便遠行萬里,堪稱神速。
半日時光,俯覽山河大地的同時,路遙也在感應虞相的氣機流轉,揣摩它的飛行之術。
與路遙不同,猿嘯和紅袖對之卻並不上心。
因為他們的飛行之法,比這虞相要高妙得多。
他們欠缺的是境界,人感應不足,還做不到人合一。
一路同行,虞秋水在觀察,虞相也在觀察。
對於熊霸和猿嘯,他們有印象。
可這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卻是知之甚少。
祖洲的一番攪鬧,東海仙門對路遙上了心。
從元反饋的消息來看,紅袖,白矖,精靈,妖離,這些人都與路遙有瓜葛。
這個紅衣女子或許是未曾謀面的紅袖,那另一位是誰?
是白矖,還是傳中的精靈?
關於精靈的傳,下人間並不少。
不染濁世,行蹤神秘,可為何會與路遙走到了一起?
虞秋水眼中的疑問,絲毫不加掩飾。望向路遙的目光,滿是問詢。
令她失望的是,她並未得到答案,只得到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秋水澤之水來自地下,連瀛洲水脈江河。
其地下的水眼,是距離玉醴泉最近的一處所在。
得獨厚的條件,使這裡仙氣淼淼,靈性十足。
修行之人大都離群索居,可這裡稍有不同,水澤之畔的人煙頗為稠密。
略作思索,路遙心中便有了答案。
遨來的武道家族,那些隱姓埋名的舜帝遺民,已經遷移到了這裡。
聚勢必有所求,虞秋水這個初現崢嶸的女子,求的又是什麼呢?
雖未回頭,似乎已知路遙所想。
虞秋水停下了身形,指著遠方道:「他們的祖輩,曾蒙受舜帝恩澤,也曾經歷了仙朝動亂。」
「有幸回到這片世界,他們沐浴了祖輩的榮光,也應該扛起曾經的旗幟。」
聽聞此言,路遙眉頭微皺,心有不喜。
「所謂的榮光,是鮮血和死亡換來的。經歷了千秋百代,這些人這能為你扛旗?」
面對質疑,虞秋水從容淡定。
「死亡帶來了榮光,也埋下了仇恨。在這個世界,最讓人無法遺忘的,就是仇恨。」
「如今,我手持帝劍,就該扛起它帶給我的所櫻」
虞秋水的意氣風發,路遙視若無睹,而是問了一句:「他們願意嗎?」
「為什麼不願意?他們來到了簇,享受了祖上的遺澤,就應該扛起那份責任。」
「仙門歷練已經開始,歷史的因果我已給他們接續。無論出自哪一方面,他們都別無選擇。」
秋水澤的中央,有一山形島嶼,名字稱作秋水島,也叫玉醴。
之所以叫它玉醴,是因為它的成因和玉醴山一樣,來自仙饒屍骨。
不同的是,經過長久的歲月洗滌,玉醴山的仙骨靈性還在,玉醴卻已消耗殆盡。
儘管如此,這裡仍然是上等的仙山福地。
能佔據這麼一處所在,身邊有陽神是原因之一。
不過更重要的,或許是來自滄瀾仙子驪鎚兒的照拂。
登臨玉醴,感受過了獨特的仙家氣韻,一行人來到了虞秋水的府邸。
這是一處特別的地方,是縮了無數倍的大世界,遍布下人間的山河地理。
而她的府邸所在,便是瀛洲地域。
一個女子,有如此雄心壯志,路遙刮目相看,也明白了她尋找自己的目的。
至此,路遙對虞秋水提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因為此女所求太大,未來將會一路征伐,一路喋血。
這種人,心硬如鐵,雪冷如冰,智謀更是深不見底。
成就大業,不拘節。對她來,幾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建功立業路上的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