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

無數個夜晚葉子都被丟進那池水中，漸漸的她開始變的麻木。

她的皮膚也被那池水燒灼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符文。

就這樣兩年過去了。

「葉子，我們出去玩吧。」唐凌對著葉子的房間的窗子喊到。沒有回聲。

兩年前不知怎麼的葉子就再沒出過門。

問王夫人，王夫人也只是說葉子生了病在修養。

問青兒姐，她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唐凌起了疑心，葉子絕不是生病了。

於是唐凌每天每天直接對著葉子的房間喊。

唐凌喊了幾句，不一會兒，一個老媽媽跑了出來。

「唐少爺，唐少爺，別喊了，公子在睡覺。」

「睡覺？我不信，今天我一定要見到葉子。」唐凌說到，爬上了一棵樹。

「誒誒誒，唐少爺小心一點啊。」老媽媽擔心的站在樹下。

唐凌爬到了和葉子房間等高的位置處。

「葉子，葉子。」唐凌對著窗子大喊。他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人影。

他拿起彈弓裝上一個用紙條包裹的彈丸朝著人影的身體部位打去。

彈丸打穿窗子，射進了房間。

在房間里。

葉子獃獃的坐在銅鏡前，彈丸打在了她的臉上。青兒站在葉子的房門外，她的眼睛泛紅，她想走近葉子身邊，但又遲疑了一下。她思考了一會兒，走到了葉子身邊，撿起了地上的彈丸。

她打開紙條，她捂住了口鼻哽咽了起來。

紙條上寫著：我和陳玉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葉子，葉子，我和陳玉都好想你，出來玩啊。」唐凌大聲的叫到。

連喊幾句都沒有人回答。

「唐少爺，看吧，我說了公子在睡覺吧，您快下來太危險了。」老媽媽連忙說到。

唐凌沒法，只好從樹上下來。

第二天，唐凌和陳玉一起來了，他們仍然像唐凌做的那樣在樹上對著葉子的窗子大喊，仍然是沒有任何回應。

「唐凌，怎麼辦啊？」陳玉站在樹下看著爬上樹的唐凌說到。唐凌摸著下巴想了想。

「啟動備用計劃。」唐凌說到。

「備用計劃，什麼備用計劃？」陳玉疑惑的問到。

唐凌趴下樹在陳玉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陳玉聽完有些遲疑。唐凌看陳玉這樣扭扭捏捏。

「葉子是不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唐凌問到。

「是，當然是，可是……。」陳玉還在猶豫。

「可是什麼可是，你聽我的就可以見到葉子了。」唐凌胸有成竹的說到。

「好，好吧。」陳玉說到。

夜裡，兩個黑影慢慢的摸到葉子房前樹下。

「你小心點。」陳玉說到。

「你跟過來幹嘛，快到你的位子去。」唐凌說到。

「嗯。」陳玉回答到就跑開了。

唐凌爬到樹梢分叉處，慢慢的爬到一根中等粗細的樹枝前端。一道火光閃了過來，唐凌馬上低下頭去，是巡邏的管家。

「陳玉在幹嘛啊，怎麼這麼慢。」唐凌心裡想到。

「公子。」管家說到。「什麼！」唐凌一驚探頭看到，葉子走出了她的房間。

「我就知道葉子沒病，她要去哪？」唐凌想到，「陳玉怎麼還沒到？」

這段時間陳玉正站在葉子家的門口猶豫不決著，她想去敲門但又有點膽小。而此時她也聽到了管家叫葉子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陳玉不斷的在門徘徊。

葉子漸漸離開唐凌的視野進入陰影之中。

「算了，不等了。」唐凌心一橫。

唐凌從樹杈跳入葉子家，跳進花壇灌木中，身體刮蹭樹枝的聲音很大，把管家引了過來。

「誰？」管家喊到，管家提著燈慢慢的向灌木走來。

咚咚咚，咚咚咚。大門處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誰？」管家喊到。管家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大門走去。

「好樣的，陳玉。」唐凌心想到，趕忙朝葉子離開的方向跑去。

唐凌跑過庭院的拱門，看見葉子轉過另一個拱門。

「葉子！」唐凌小聲的喊到。葉子沒有理會唐凌，仍然走向後院，唐凌連忙跟了上去。

「葉子！」唐凌拉住葉子，抓起她的手肘。

葉子的袖子滑下手肘，在手臂的後方露出了被紅水刻下的符文，紅色的符文就像鮮血一樣。

「葉子，你的手！」唐凌嚇了一跳，鬆開了葉子的手。

葉子轉過頭繼續走向後院。

「葉子。」唐凌再次抓住葉子，「葉子，你怎麼了？」唐凌抓住葉子的肩膀將她轉過來。

葉子的眼睛暗淡無光，與以往閃耀的星光不同，葉子現在的的眼睛里機乎沒有光。

她的雙眼，如同正常人的眼睛沒有眼球的眼框一般，十分空洞。

「葉子，你說話啊，是王夫人打你了嗎？」唐凌焦急的問到。

「唐凌？」葉子小聲的說著。

「是我，葉子，你怎麼了？」唐凌聽到葉子說話了有些驚喜連忙說到。

「你手上的印子是怎麼回事？」

「印子。」葉子小聲的重複著。忽然葉子留下了眼淚。

「葉子，你怎麼了？」唐凌見葉子突然又哭了起來，關心的問到。

「娘，不要再扔我下去了。」葉子說到，聲音里充滿了祈求。

「葉子，到底怎麼了。」唐凌見葉子越來越奇怪大喊到。葉子被嚇了一跳，她抬起頭來。

「唐凌？」葉子疑惑的說到。

「是我，葉子，是唐凌。」唐凌見葉子清醒過來高興的說。

「唐凌，真的是你，嗚嗚。」葉子一下子哭了起來，她抱住唐凌，眼淚像流水一樣傾瀉而出。

「怎麼了葉子，你手上的印子是怎麼回事，是王夫人打你了嗎？」唐凌輕聲問到。

「不，不是。」葉子一邊抽泣，一別說話。

「誰在那裡！」忽然一聲大喊。管家的燈照了過來。

唐凌馬上背過身去想要逃，可他感到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他回頭一看，葉子正露出恐懼萬分的表情。

「別留下我一個人。」葉子說到，聲音都在顫抖。

唐凌看到往日總是可愛，開心的葉子如今這般模樣。唐凌立馬抓住葉子的手朝著一個牆腳跑去。牆腳處有一棵高大而不知名的樹，在樹后，撥開草叢有一個一臂寬的洞。這並不是什麼狗洞，而是唐凌這幾年來偷偷一點點挖出來的。

唐凌帶著葉子迅速穿過了洞，從洞中出來是一條極窄的巷子，巷子剛好是唐凌肩寬。管家跟到牆腳處卻發現唐凌他們不在。

「奇了怪了人呢？」管家疑惑的嘀咕著在牆邊來回徘徊。

而這一切都被房間里的青兒看在眼裡。

唐凌抓著葉子的手飛快的離開往唐凌家跑去。

唐凌帶著葉子從後門進入了後院，偷偷的躲過自家巡邏的管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唐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葉子，沒事了。」唐凌說到看向葉子，葉子也看著他大口的呼吸著。

突然唐凌哈哈大笑起來，葉子也忍不住輕聲笑著。

不一會兒葉子的笑容漸漸消失，坐在床上沉默不語。唐凌看見葉子這樣，也漸漸的收起了笑容。

「娘，要是找來怎麼辦？葉子說到。

「我會保護你的，你躲在這裡不會被知道的。」唐凌自信滿滿的說到。

「真的嗎？」葉子問到。

「當然啦。」唐凌拍拍胸部，一臉自信。

剛剛驚險的事件讓兩人都激動萬分沒有睡意。

兩人躺在被窩裡聊了很多，不知何時唐凌睡著了。

但葉子的腦海里還不斷閃爍著每天夜晚的痛苦經歷，她抱緊了唐凌的手臂。

「葉子，一起出去玩啊。」唐凌說起了夢話。葉子聽了忍不住笑了，她感覺到了一些安全感，漸漸的疲憊的睡去了。

第二天，武侯府。

「這麼大個人都看不住？」王夫人大怒將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連著又咳嗽了兩聲。

管家愣了一下，接著他反應過來跪在地上連連抱歉，青兒連忙上前地上新的茶水。

「青兒……。」話說到一半，王夫人又連著咳嗽了幾聲。

青兒連忙幫王夫人輕拍背部。

「夫人慢點，不要動怒。」青兒關心的說到。

「下去下去，看到你就來氣。」王夫人對管家揮了揮手。

「是，是。」管家趕忙跑開。

管家出了房門，「今天是怎麼回事，以往小姐也有偷跑出去，也沒這樣大發雷霆啊。」管家嘀咕著。

「青兒，你有什麼線索嗎？」王夫人平靜下來說到。

青兒猶豫了一下，說到：「沒有。」

王夫人有些驚訝，顯然她對青兒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但也沒多說什麼。

「儘快。」咳咳咳，王夫人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夫人，你快去休息吧，我會儘快把葉子找回來。」青兒說著幫王夫人輕拍著背部，接著青兒扶著王夫人進了裡屋。

第二天雞還未鳴，在唐凌家。

唐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想從床坐起來，卻感覺被什麼拉住了。唐凌低下頭才發現，葉子抱住了他的手。唐凌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幫葉子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唐凌悄悄的跑到廚房，此時廚子已經在擀麵了。

「哦？唐少爺這麼早？」廚子笑著說到。

「梅嬸，今天做什麼好吃的呀？」唐凌跳到梅嬸旁邊笑著說。

「哦，皮蛋瘦肉粥和肉餡包子。」梅嬸說著將麵糰翻了個個。

「哇，梅嬸嬸，那包子多做幾個好嗎？」唐凌說到。

「啊，那多浪費啊，你母親看了還不得罵我。」梅嬸繼續擀麵沒有看唐凌。

「那你把多的饅頭放在這裡，我待會來拿。」唐凌說到。

「嘿，我的小少爺你今天怎麼回事啊？前幾天還說我做的包子太大，太多吃不完，今天就要我多做幾個。」梅嬸停下手裡的活看著唐凌。

「這不，我今天特別的餓嘛，你就多做幾個嘛，梅嬸。」唐凌撒起來嬌來。

「好好好，一個男孩子還撒嬌，真是的。」梅嬸笑著說。

「謝謝，梅嬸。等下我來拿。」唐凌笑著說到，接著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這孩子。」梅嬸無奈的笑了。

這時一聲雞鳴劃破了天空，遠方漸漸變的金黃，太陽升了起來。

葉子睜開眼睛，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慢慢的她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她看了看床邊，唐凌已經不見了，她看了一眼房間也不見唐凌。她下了床想要打開房門，房門卻突然向內推了進來，門重重的撞在了她的頭上，葉子被撞的坐在地上摸著頭。

「葉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門后。」唐凌見葉子的樣子，知道自己剛剛開門太猛撞到了她。

唐凌蹲下身相幫葉子摸頭，但葉子因伸手而露出的手臂卻引起了他的注意，葉子的手臂上布滿了紅色線條。

「葉子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唐凌抓住葉子的手將她的袖子擼了下去。

「這，這是……。」葉子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是不是王夫人打了你？」唐凌質問到。

「不，不，不是」葉子連忙否定。

「那是怎麼弄的。」唐凌逼問到。

「是，是……。」豆大的眼淚從葉子的眼睛里流了下來。慢慢的葉子將兩年裡的痛苦記憶說了出來。

黑暗中如血一般的池水，以及接觸刺痛的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幾次葉子都痛的很迷了過去，但母親會強行用法術讓她清醒。

唐凌邊聽邊咬牙，他捏緊的雙手在手掌留下深深的指甲印記。

「不要害怕葉子，你就躲在這，這就是你以後的家了，我不會讓王夫人找到你的。」唐凌抓著葉子的手堅定的說到。

「謝謝你，唐凌。」葉子安心的笑了。咕咕，葉子的肚皮叫了起來。葉子和唐凌相視看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給你拿點吃的去。」說罷唐凌就要的下樓拿了包子給葉子吃。

「唐少爺，吃飯了。」門外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嗯，這就來。」唐凌回答到。唐凌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少爺，今天這麼早嗎？」女孩有些驚訝。

「難道我不可以早點起嗎？」唐凌說到，「快走吧快走吧。」唐凌推著女僕下了樓。

在飯桌上，唐凌飛快的吃著飯。

「慢點，唐兒，沒人和你搶，吃要有吃相！」唐夫人說到。不一會兒唐凌吃完了飯就要走。

「誒，這孩子。」唐夫人無奈的說。

在唐凌回房間時。

「夫人，青兒姐，剛剛來過。」女孩說到。

「青兒，她這麼早來幹嘛。」唐夫人並沒在意說到。

「也沒什麼，就挺奇怪的，她問唐凌起來了沒。」女孩說到。

「啊？」唐夫人沒有多想，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