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男人已經在遠離河邊處生了火。
馬也飲了水,吃了草正在休息。
此時男人拿出了兩張餅子,他往餅子里塞了些腌牛肉遞給了青兒。
「餓了吧。」男人說到。
「謝謝!」青兒接過大餅。
男人自己也弄了個大餅,自顧自的吃著。
「你不問我是哪裡人,為什麼去豫州城嗎?」青兒問道。
「我哪敢問這個,持慕容令牌辦的事自然是秘密緊急的事了。」男人說道咬了一口大餅。
青兒有些驚訝,她不知道這個令牌這麼厲害,不過侯王家有這樣的事物也不算稀奇。
「不過,可要到豫州官府給我上報我幫助你的事啊!」男人見青兒這個反常的狀態,猜她也是受命辦事的小角色,怕她忘了給他證明。
「這有什麼用嗎?」青兒對男人的要求有些疑惑。
「那當然,幫助持慕容令牌辦事的人是可以拿賞金百兩的。」男人說到。
「額,好的。」青兒一聽無奈的答應道。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見青兒不像是個嚴肅的人便也不拘束。
「王玲,叫我青兒就行。」青兒說道開心的笑了。
男人看著青兒的笑臉入了神,他注意到青兒的眼睛,在火光中不是那麼清晰,但聯繫著青兒這個名字,確乎是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不是黑色的,在較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像是墨綠色的。
青兒見男人一直盯著她,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吃餅。
男人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說道:「我叫陸豪。」
「快睡吧,明天要早點啟程。」青兒說道。
「嗯,今晚我守夜,你去馬車上睡吧。」陸豪的聲音十分溫柔。火焰的光在陸豪臉上忽明忽暗,他沒有抬頭說話,一直盯著火焰,給人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就好像這不是他第一次守夜一般。
「不用,我剛睡醒一點也不困,你去睡吧。」青兒說道。
「額,那好吧。」陸豪無奈的說道,他認為王玲是怕他在她睡著的時候,對她做一些無禮的事情。
青兒看著跳動的火焰,心裡百味雜陳,她這一天經歷的太過突然和恐怖,她還有些不敢相信王夫人的死,但她親眼的所見也讓她不得不信,她想靜一靜。
在唐凌家裡。
夜裡,葉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雖然唐夫人和唐凌對她很好,她在唐凌家睡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但她對家裡的奇怪狀態十分在意。
「娘,在幹嘛呢?青兒姐也不來找我。」葉子嘀咕著突然她猛的坐起身來,「對了去找青兒姐。」
可想到這葉子又躺了下去,「青兒姐肯定是在娘身邊做事,也不知道她在哪裡。」想來想去,葉子怎麼也睡不著。
吱吱一聲,門被悄悄的打開了,葉子又猛的坐起身來,葉子和唐凌四目相對。
「你也睡不著?」唐凌撓著頭笑著說。
「嗯。」葉子說到。
「去看熒火蟲吧。」兩人一口同聲的說道,手牽著手走下樓去。
葉子和唐凌本想從正門悄悄的溜出去,可這時卻聽到一陣敲門聲。
唐凌趕忙把葉子拉進陰影中去。「這麼晚會是誰啊?」葉子問到。
「噓噓,小聲點。」唐凌輕聲說道。
門被敲的第二次,就有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隨之大門被打開了。
「夫人,你回來了。」銀鈴說到。
「嗯,葉子和凌兒呢?」唐夫人說到。
「睡下有一個時辰了。」銀鈴說到。
「那就好。」唐夫人說著走進大門可突然被門檻絆了一下,「夫人小心。」銀鈴快速的扶住唐夫人。
唐夫人站穩走到前院大樹下的石桌前,坐在一個石凳上,而葉子她們就在樹的背後。
「我去給您倒杯涼茶。」銀鈴說罷便走了。
唐夫人將臉埋進手中哭了。銀鈴端過茶來,她看見唐夫人悲傷至極的樣子,默默的將涼茶端在她的面前。
「好好一個家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唐夫人說道。
銀鈴仍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葉子才這麼大,這以後她該怎麼辦啊!」唐夫人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大。
「夫人,別把葉子吵醒了。」銀鈴說道,「武侯他馬上就會回來了。」
「那個傢伙回來有什麼用?天天不著家和唐凌他爹一個德行,他要是在家王玉也不會死。」唐夫人情緒十分的激動。
「什麼!」樹背後突然傳來聲響。
「這個聲音?」銀鈴有些驚訝。
「葉子是你嗎?」唐夫人問到。
這時,葉子從樹后跑了出來,「我娘怎麼了,為什麼你們說我娘死了,我娘到底怎麼了?」葉子的情緒十分激動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葉子,你怎麼在這裡?」唐夫人十分驚訝。
「我娘到底怎麼了?」葉子哭喊到。
「你,你娘沒事。」唐夫人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
「你騙人,我娘是不是死了?」葉子大哭起來。
「娘,到底怎麼回事?」唐凌慢慢的從樹後走出來,他也十分的驚訝。
「你們都聽到了?」唐夫人無奈的說道。
「很清楚。」唐凌說到。
唐夫人嘆了口氣。
「我來說吧,唐夫人。」銀鈴說到。
唐夫人擺了擺手。
「葉子,你娘被人殺害了。」唐夫人輕聲說道。
那一晚,葉子哭了一夜,雙眼哭腫了,哭暈了過去。
第二天。
「娘,娘,你別走!」葉子驚醒。
「葉子你醒了。」唐凌關心的問到。
葉子看了看四周,視線有些模糊,但清楚的看到銀鈴和唐凌在她的床邊。
「餓了吧,吃點東西吧。」銀鈴端過一碗粥。
「我不餓。」葉子說到。
「那,我們出去玩吧。」唐凌笑著說。
「我不想出去。」葉子說到。
「那……。」唐凌還想說什麼,銀鈴卻搶話到:「那粥我放在這裡,餓了你就吃,不夠可以去廚房,我們給你留了好吃的。」說罷銀鈴拉起唐凌就要走。
唐凌回頭看了看葉子,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銀鈴和唐凌離開后,葉子下床走到床邊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她離開房間走向客廳。此時唐夫人一家正在吃飯。
「葉子?!來,快,一起吃,是玲瓏魚哦。」唐夫人說到。
葉子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唐夫人。
「唐夫人,可以帶我去見見我母親嗎?」葉子說到。
唐凌和銀鈴有些驚訝,唐夫人停下了筷子,就這樣沉默了一會。
「你……,做好準備了嗎?」唐夫人說到。
「嗯。」葉子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好,你跟我來。」唐夫人起身走向門外,唐凌想跟上去但被銀鈴阻止了。
她們一路來到武侯府。
把守的衛兵看見唐夫人,立馬站直:「夫人好。」接著將大門打開。
唐夫人領著葉子走了進去,一路來到屋內,屋內十分寒冷,有人畫了降溫的法陣。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個石台,上面躺著讓葉子無比熟悉的人——母親。
王夫人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手也複位,衣著整潔,畫好了裝。
「你娘最後囑託我和你說,要堅強的生活下去。」唐夫人說完便離開了。
葉子走到母親跟前,她的視線十分的模糊,看不清娘的模樣。她的眼淚也哭幹了,撫摸著娘冰冷的屍體。
「娘,你睜開眼睛啊,是葉子回來了,葉子再也不會偷跑出去了,娘你起來好不好。」葉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沒有任何回答。
至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葉子沒說話,沒笑過,沒出過房間。
而在通往豫州的路上,天空剛剛破曉時。
「陸豪該上路了。」青兒推了推陸豪。
陸豪睜開眼睛,視線十分的模糊,他揉了揉眼睛,青兒見陸豪醒了便走下車廂給陸豪騰出位置起身。
「已經天亮了嗎?」陸豪迷迷糊糊的說到。
「對,得快點趕路了。」青兒說到。
「你一夜沒睡?」陸豪有些驚訝,他不敢相信一個姑娘家可以一個人孤獨的守夜。
「嗯,好了快起來該走了。」青兒有些著急的說到。
「好,好。」陸豪趕忙整理好被子跳下車廂,接著立馬跳上駕手位策馬揚鞭飛奔出去。
他們從早上一直趕路到響午。
馬車飛奔的過程中,忽然馬車一個顛簸,車廂中的一個皮箱子打開了一瞬間,青兒似乎看到箱子裡面有書。
她有些疑惑,她看了看駕車的陸豪,一身的書生裝,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停車,快停車!」青兒連忙喊到。
「什麼?」陸豪有些奇怪,趕忙將馬車停下,「出什麼事了?」
「你是去幹什麼的?」青兒問到。
「送你去豫州啊。」陸豪滿臉疑惑。
「我問的是你,我沒來找你的話你原本打算去幹什麼?」青兒有些激動。
「你,你問這個幹嘛?」陸豪有點吃驚,別過臉去試圖轉移話題說到:「馬上就到邊界了,這一帶劫匪很多我們得快點離開。」
「你是不是要進京趕考?」青兒直接把話挑明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得快走了。」陸豪說到打馬一鞭。
「快停下,我不坐你的車了。」青兒喊到。
陸豪沒有回應仍舊加速著。
「我命令你停下!」青兒拿出了慕容令牌。
沒有辦法,陸豪將馬車停了下來,接著青兒跳下馬車。
「你去哪?」陸豪著急的問到。
青兒沒有回話向前走去。
「這裡是湘州和豫州邊界,是三不管地帶沒有馬車會停留的。」陸豪喊到。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青兒回過頭來憤怒的說道。
「我說什麼啊?」陸豪問到。
「你要進京趕考的事。」青兒喊到。
陸豪慢慢的走馬到青兒身邊。
「自己的私事和國家大事相比孰輕孰重還用想嘛!」陸豪說到道。
「但是,進京趕考那是你不知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個寒窗苦讀的日夜才換來的機會。」青兒說道。
陸豪有些驚訝,這個女子竟然如此的為他人著想。
「沒錯,我考了五年。多少個寒冷孤獨的夜晚,多少人的冷笑嘲諷,我都不數不清了。
「現在回去,最快明天早上才能到湘州城,我的過關證明的有效時間只有三天,回去的話剛好失效,再辦理過關證明至少要一個星期。」陸豪嘆了口氣,「辦理完后度過夢河的船三天只有一艘,現在回去即使連夜趕路我也趕不到。」
「接著是,龍城的檢查和身份證明,而且考前報到一般是要提前的。」陸豪平靜的說到,「從出發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再說了,認識了你就一點也不虧了,你不會讓我一無所獲的吧。」陸豪笑著說道。
青兒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該說什麼,嘆了口氣。
「快走吧,這裡不宜久留。」陸豪忽然嚴肅的說到。
青兒沒法回到車棚里,馬車飛馳而去。
日落時分,青兒她們到了湘州邊界,不遠處的出口有小的防禦工程,路障堵在了出口處。
守軍看到飛馳而來的馬車,向馬車示意減速停下。
「什麼人,出示通行證。」守哨的衛兵走到陸豪跟前大聲的喊到,陸豪看了看車廂里的青兒,青兒將慕容令牌遞了出來。
衛兵一看令牌立刻向後面喊到:「慕容令牌!快放行!」
接著幾個衛兵立刻將路障推開,陸豪快馬離開了湘州。
在湘州到渝州之間有一座大山,這座大山是湘州和渝州的邊界是三不管地區是最危險的地方。
馬車到了山腳下,陸豪停馬車。
「怎麼停下了?」青兒疑惑的問到。
「這裡的路不能再坐馬車了。」陸豪說到。
「為什麼?」青兒疑惑問到。
這裡是真的三不管地帶,走大道一定會被截道,沒有足夠的護衛不可能從大道過去的。
青兒看了看陸豪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
「那怎麼辦?」青兒問到。
「只能趁夜摸過去了。」陸豪無奈的說到。
「只能這樣了。」青兒不懂這些,她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聽陸豪的了。
於是,陸豪和青兒棄馬車徒步上山。
而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巡山的強盜看到了他們的馬車,迅速回去報信了。
在山中的一個山洞內,一個強盜正和一個坐在虎皮墊的石椅上的男人說著剛才看到的一切。
「大哥,丟棄馬車說明他們人數不多,讓我去把他們抓來。」一個獨眼的強壯男人大聲的說到。
坐在虎皮椅上的男人想了想。「算了,馬上就要出發了,不要為了這樣的小事分神。」
「大哥!」獨眼的男人不甘的說到。
「不要再說了。」強盜頭子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山洞,聲音一直傳到洞外,驚起一棵大樹上的幾隻鳥。
「是。」獨眼男人不情願的說到,走出了山洞。
他走到洞外,對站在洞外的幾個人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