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醉酒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望著橋底下飄過的凡間小舟,我的憂愁像是被它載起一樣,隨著潺潺的流水,消失在眼前的盡頭,完全不知道這份憂愁會通往何處。
但至少這些小舟上的船夫都足夠安穩,用自己的船掙的錢還是自己的。
也算是把私家車開出去拉活了。
一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把空閑的房子出租出去,我幾天前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作為內門弟子,我有一個宗門給我的住處。
雖然不大,但裡面靈氣的濃度確實比外門的集體宿舍高。
把它租給有錢的外門弟子,對我和租房者是雙贏。
那天用完冰元素后,我在裡面躺了一天享受了一下后,就把它租出去了。
誰知道還沒租出去幾天,我的住處就給宗內所有弟子知道了。
每天都有一幫故意找茬或閑的無聊的傢伙來堵門,我這房子自然是沒人要了。
我也有找宗內管事的執事反映過問題,誰知他們竟直接跟我說他們不會管我的事。
說的這麼明白,在長老那裡也是得到默許了吧。
被針對了,整個宗門的針對,連那拉我進來的陸公載,那天對我的態度也是儘可能地保持了距離。
轉過身,靠在護欄上,看著南歸的燕雀。
我想只有我不屬於這裡。
不如從這橋上縱身一躍,跳下去……
落在其中的一葉小舟上,用我僅存的積蓄通過眼前的盡頭,遠離這個地方。
不過這樣一來,我幹嘛要把我好不容易賺來的一紫金十黃玉給出去?
欠三千萬跟欠五千萬有區別嗎?
反正我什麼也反抗不了。
還真是跟東風語說的一樣,作為唯一一個負積分的人第二天就登上了明極宗的八卦頭條,什麼《明日報》。呵,也是明芳搞出來的東西,傳言,他飛升之前,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打聽八卦。
還冠冕堂皇地給了個理由,通過輿論,以監宗內。
確實有這個效果,但顯然他完全是腦袋一拍決定的,裡面具體的執行方式完全是逐利的。
變成有錢有勢之人「吃人「的工具也是必然的吧。
我不明白我這個小人物為什麼能把這每周一期的報紙版面給佔滿。
#新弟子清閑妄言奇術陣法,其真實實力存疑
#迎新大會,竟缺一人,這人竟是……
#狂妄!宗門大會,清閑怒斥眾長老
#大快人心,刑罰殿主故意放過清閑,其真相竟是……
#震驚!明極宗出現首例負積分,其所欠積分至少有兩個長老所持積分之多
#嘩眾取寵?清閑在入宗時竟做過這些事
#清閑挑釁唐鑫,遭其暴揍
#普通又自信?言而無信偽君子!清閑爽約生死台
…….
下一步就要快進成實體了吧,什麼壞事都是我做的。
什麼叫全宗公敵啊?
一個戰術後仰,我從橋上的護欄上跌落,啪的一聲,跌入水中。
惹得凡人譏笑。
「原來仙長也會驚慌落水啊。」
人倒霉的時候,真是喝口水都塞牙。
我不會游泳,所以落水的時候,在裡面撲騰了幾下。
水中,我抬起頭向著頭頂上的小舟看去,今天沒有大太陽,但是頭頂上的光亮還是那麼的鮮紅。
「走吧……我們不屬於這裡。」
在深沉陰暗的河水中,我在那光亮中看見了一隻悠然揮翅的紅色蝴蝶,空靈的像是……靈氣?!它在指引我,伸手去觸摸……靈氣?!。
「靈氣!運轉靈氣啊!鳳雲悠!」
還是那聲音提醒了我,我才運轉了靈氣,從水中起身脫出。
又是這種狀態……我前面差點淪陷在裡面了。
這樣的狀態,這樣的命運,這裡的每個人都討厭我。
但還好它還在我身邊。
這身上的水真是討厭,跟這些人的非議一樣一定要往我身上粘。
我也不想用什麼術法把身上的水整下來,沒這個心情。
唐鑫那天會是這個心情嗎?也許那天他在比武台上感情用事,被徐老臭罵一頓,所以才把氣撒我身上也說不定。
就像那些眼紅我被東風語抱著的人一樣,那天幫她開路的那個傢伙第二天知道這個消息后,後來幾天也堵在了我家門口。
但是我不理解,為什麼唐鑫的女粉也跟東風語的男粉一樣堵在我家們口。
「我喜歡折磨男的……」哈哈,毫無辦法,我真的成了他的擋箭牌。
大概就是#東風語/唐鑫超話來的,誰是清閑。
除了這兩股勢力外,剩下的就是何鵬飛這樣被我嘲諷到的人。
這就是樹敵過多的一個不太好的地方了。
他們有了一致的目標,那麼原因就不重要了吧,甭管三觀合不合,反正都要先把我這個禍害給幹了,原因不重要了,那樂子人也該下場了吧。
哈哈,沒得擺了,寄。
在大環境的壓力下,東風語意識到了,也是兩手一縮,把我直接摔在了地上,我也能理解,這樣確實是太靠近了,無論是男女之間,還是其他什麼。
我也不覺得我跟她是一類人,她的忠於慾望是她自己選擇的,而我只是暫時這樣活著,我這個弱者沒得選擇,但我也不想一輩子這樣頂著清閑這個假名活著。
名字很重要嗎?確實很重要,對我來說就像是戴著一張面具。
這麼說來,大家不喜歡「清閑」,那「鳳雲悠」也登不了場。
呵呵,可以的話,我也想像那些血脈高貴的貴族子弟一樣大搖大擺的;可就是連清閑這樣的普通人生我都不配擁有,我這算什麼呢?
這個地方……不,也許這個世界,如此之大的世界都沒有一塊能容下我的地方,可就算這樣我能做的也只有繼續掙扎,我這一世總歸是落不著安逸,我這算人們常說的邊緣人嗎?
我覺得那天大會上,我說的確實是一些屁話,我要知道陸公載這B只管拉人,不護犢子,我也埋怨他,tomato,不站我這邊,保持他的中立也就算了。
我問他跟我爹什麼關係,想對我怎樣,也是不肯多說,只是丟下了一句空話——「我一定不會害你。」
我以後要求助於他估計也是一件難事。
我現在在的地方是明極宗山腳下用來商貿的鎮子,也就是招新時的那個鎮子。
在明極宗,想要買到點什麼奇珍異寶,只能到這山腳來,明極宗宗內的商貿街賣的都是些正經玩意兒。
我要找的地方是一家名叫天下淘的店鋪,也是明芳創立的,在他建立宗門之前。
這店鋪類似快遞驛站,不同的是這裡是托店內人去買。根據路程、快遞的價值,一次託買也是價格不菲。
畢竟殺人奪寶也是經常發生的吧。
好在我託買的東西只是一些之前吃的糖而已,而且離明極宗不是特別遠,都在江州境內,只不過一個在東南角,一個在西北。
好吧,也許更像是點外賣。
大概夠我吃個五年吧,放納戒里。
去拿貨時,我看那個幫我買東西的人神色不解,我兩天前托他去買的,買這些東西也花光了我最後的幾塊中品靈石,渾身上下,我就只剩下了幾十塊下品靈石,在凡間也算小有家資了。
我怎麼說也是個修仙的,這就是以前我常說的優等生的自尊嗎?
這種感覺,真是落魄啊。
「這裡面的東西,你嘗過了吧。」我帶著壞笑看著那個幫忙買貨的。
他倒理直氣壯,「就這種垃圾東西,讓我吃,我沒找你加錢都算不錯了,怎麼?!還想找我麻煩?」
他臉紅脖子粗的,仗著店裡的其他兄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幾個築基的傢伙而已,如果我是結丹境,他們也不敢占我便宜吧。
畢竟我身上穿的是純白色的隸屬陣峰的內門弟子服飾,而他們不是宗內人,仍在凡人定義里的最高境界——築基。
蕪~~害怕害怕。
反正估計也就吃了一顆,也沒差多少,而且有人跟我同樣吃過這種糖我也挺開心的。
也確實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樹敵。
「哈……怎麼會找你麻煩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就當交個朋友怎樣?」我邊說邊將一顆糖放入我的嘴中。
看著我神色自若地吃著那顆糖,他更是一臉鄙夷,「滾、滾、滾!拿完趕緊給我滾,怪胎。」
隱忍……隱忍……
……
拿完糖果,我該去哪好呢,果然還是只能到宗門裡去吧,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回到屋裡。
大概是應為遠處的東西會變小的緣故,走在回去的路上,望著陰鬱的天空,兩側的房檐也收的越來越緊,我心裡的怨恨越來越重。
明明哪都不歡迎我,還要往我這裡擠壓,果真就沒有一處容身之地嗎?
為排解鬱悶,我找到了來時暫住的客棧。
跟這些飄蕩在市井邊緣的酒鬼一樣,我也大聲粗魯地吆喝著小二,「上酒來,給我樓上雅間。」
「你不能喝酒,你忘了?「
「所以我才進雅間啊,我一個人還能有人來害我?」
「那你幹嘛買這種劣酒,我也不愛喝,你納戒里有【寒夏酒】不是嗎?」
「不買酒,那我說在雅間里幹嘛?來客棧不住宿?不喝酒?」
「一個店小二你在意那麼多幹嘛。」
是啊,我連個店小二也要在意嗎?
可是……
「你看啊,我花點錢,店小二還會奉承我幾句,這【寒夏酒】我以前也給你買過不少吧。」
「行吧,行吧,你的錢你愛怎麼花怎麼花。」
「喂!你誇我幾句,趁他酒還沒上來,我去退掉怎麼樣?」
「別人怎麼評價你很重要嗎?為什麼要為別人活著?」
「那你倒說說我現在可以為誰而活啊?!我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但在這之後,我總要有一個歸宿的,對吧?一個歸宿。」
它又不理我了。
我只得獨自在樓上借酒消愁。
消愁啊,消愁。
我不善喝酒,即使是凡間這些普通的酒,我也是一杯就倒,更不用說這【寒夏酒】,喝了我基本沒戰鬥能力了。
這【寒夏酒】是它愛喝的東西,自從我一杯倒后,它就再也沒主動要我喝過了。
像是為了發泄,那裝滿了劣酒的罐子在我喝了一口以後,就被我整罐摔在了地上。
我將【寒夏酒】從納戒中全部取出,拼了命地喝。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也記不得了,我可能自顧自地向它發了很多牢騷。
這感覺昏昏沉沉,像是……
墜落……
墜落……
……
雲?
又是這片雲!
我想這是我上一次所見的那片。
我在向另一片雲靠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而去。
那些雲還是那麼令人刺痛。
越來越多的被我搓到一起的雲再度向我靠近。
更重要的是它們聚集在我眼前,擋住了陽光。
我冷的再也受不了了。
「滾開好嗎!」我對它們咒罵道。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跟我來搶東西,那你們就去啊,成為太陽的一份子啊?!
我將眼前的雲使勁一推。
果然它們被太陽燒著了。
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看著眼前燒的越來越大的紅色太陽……
「沒有關係的。」在遠處屋裡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我心裡暗想到,又一次在樹下,枕著我暖和的右手,安心地慢慢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