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客
現在的處境有些尷尬。
蒙面的刺客挾持著衣著單薄的嬪妃,呼吸凌亂,身體相貼。
不遠處,皇帝孤身躺在床榻上,和一個枕頭顛鸞倒鳳。
荒誕又好笑。
厲寒酥透過紗衣,感受到從身後之人傳來的熱度,還有腰后隱隱擴散的濕熱。
她低聲道:「你先鬆開,我保證不出聲。」
身後之人不為所動。
「你的血沾我身上了!」
那人這才稍鬆開匕首。
厲寒酥找準時機,抓住面前的手,狠狠向後一肘擊,一聲悶哼傳來,厲寒酥轉身欲奪匕首,卻被反手鉗住下巴,匕首猛地刺來。
「等等!」
刀刃停在皮膚上,壓出一條血線。
厲寒酥瞪向面前的蒙面人:「你也不想傳出嬪妃遇刺的事情,打草驚蛇吧?」
蒙面人手下不動,半晌才緩緩道:「我不會要你的命。」
「畢竟你現在將人招來,對你沒好處。」
果然這人剛才在房樑上,將厲寒酥下藥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厲寒酥咬牙:「自然。」
蒙面人鬆開手,收起匕首,在桌前坐下。
厲寒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到一陣刺痛。她走到鏡子前一照,只見脖頸間一線鮮紅,十分顯眼。
厲寒酥轉過頭,臉色不虞:「喂,你讓本宮明日如何解釋脖子上的傷?」
蒙面人淡淡道:「這點小傷,兩三日就好了。」
厲寒酥差點拍桌:「你見過誰侍寢會傷脖子的嗎!」
一看就是利器所傷,讓她如何掩飾?
「陛下一時興起,出手重了些,這個理由如何?」
這個人,真是惡劣。厲寒酥沒好氣地想。
「你到底來這兒做什麼的?」
「少打聽,與你無關。」
「放心,我對你的事不感興趣,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離開?」厲寒酥看了眼他不斷滲血的腰腹,「你的傷再不包紮,光流血就能要了你的命。」
她走到床邊,取來一條絲帕,遞給蒙面人:「吶。」
蒙面人看了她一眼,伸手取過絲帕。厲寒酥注意到他的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卻有些粗糙,不似養尊處優之人。
「你去屏風后包紮一下吧,放心,我不會喊人的。」
蒙面人似乎相信了厲寒酥的話,分外順從地去了屏風后。
厲寒酥迅速脫掉身上的紗衣,換上另一件罩衫,然後拿著紗衣走到剛才蒙面人藏身的房梁下,果然看到地上幾滴血跡。
厲寒酥用紗衣將地上的血跡抹乾凈,然後伸手一扯,將紗衣撕得凌亂,胡亂扔到床榻上。
完美。
厲寒酥滿意地挑眉,這樣正好用來偽裝落紅,也不用她另外想辦法弄血跡了。
「你和晟帝有仇?」
厲寒酥嚇了一跳,轉身見蒙面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正低頭看著自己。
他不會看到自己在偽造落紅了吧?
厲寒酥臉一熱,放下幔帳遮住床榻,嘴上道:「你湊過來做什麼?不知害臊。」
蒙面人似乎笑了一聲,反問:「你都不在乎看個男人演活春宮,我介意什麼?」
耳邊晟帝的喘息聲還在不斷傳來,厲寒酥更加惱怒,急急地走回桌邊。
「你還沒回答我,你和晟帝有仇?」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呵,你想多了,我不過是個嬪妃,和你這個刺客沒什麼好合作的。」
「普通的嬪妃可不會這樣侍寢。」
厲寒酥抬眼。
蒙面人緩聲道:「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厲寒酥定定地看著在對面落座的蒙面人,突然道:「沒錯,我是想殺了他。」
蒙面人輕笑一聲:「好大的膽子。」
「彼此彼此。」
「那你打算如何下手?既然你能弄到這樣古怪的迷藥,想來下毒也並非難事?」
「我自有打算。」厲寒酥反應過來了,問道,「怎麼,你在擔心我下手會破壞你的計劃?」
「嗯?」
「行了,不用套我的話,我暫時還不會殺了他。你應該不是普通的刺客吧?」
「何以見得?」
「你進宮不是為了行刺,不然早就動手了。恐怕是為了找什麼東西?」
蒙面人微微眯起眼:「厲貴人是聰穎之人。」
厲寒酥繼續道:「你今晚行動失敗了,東西還沒找到,或者有更大的企圖,所以你也不想談靖淵現在出事。」
蒙面人不禁拍了兩下手:「完全正確,在下佩服。所以厲貴人意下如何?」
「我一個小小的貴人能幫你什麼?」
「或許,厲貴人手中有能讓人有問必答的手段?」
原來是看上她的「引魂香」了。
厲寒酥終於清楚了蒙面人的企圖,剛想拒絕,突然想到了什麼,反問:「我能有什麼好處?」
「厲貴人既然有弒君之心,有沒有想過弒君之後,你的家人會如何?」
厲寒酥心中一沉。
「若厲貴人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保證事成之後,保厲家周全。」
「事成之後?你到底要做什麼?」厲寒酥皺眉,越發覺得面前之人所圖甚大,不單單隻是想偷盜什麼東西,更像是……
蒙面人正要說什麼,屋外突然傳來全賢的聲音。
「陛下,時辰不早,該休息了。」
蒙面人壓低了聲音:「侍寢時間快到了,你……」
「我知道怎麼做,你趕緊找地方躲好。」厲寒酥說著,轉身朝床榻走去。
蒙面人眼看著厲寒酥快步跨上床榻,鑽進床帳中,下一秒,罩衫、衫褲,一件件被扔了出來。
蒙面人看著床帳縫隙伸出的玉臂,愣了下神,然後不自然地錯開視線,飛身躍上房梁。
床帳內,已經完事的晟帝正仰躺著,一臉舒暢。
厲寒酥在自己身上狠掐幾下,弄亂頭髮,強忍著心中厭惡,將晟帝懷中的枕頭拔出來,換成自己。
厲寒酥湊到晟帝耳邊,輕吹一口氣。
晟帝慢慢睜開眼,側頭看向懷中,厲寒酥帶著滿身歡愛的痕迹,輕皺著眉,似乎昏睡了過去。
再看床角,被扯碎的紗衣揉成一團,上面暈著血跡。
晟帝心滿意足地笑了。
「陛下,時辰不早,該休息了。」
屋外又傳來全賢的催促聲。
「來人,為朕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