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打工人的第八十七天

把大象放入冰箱需要幾步？

一、打開冰箱,二、把大象塞進去，三、把冰箱門關上。

同理可得，把德勒斯頓石板搶出來需要三步。

一、進入御柱塔石板之間,二、把德勒斯頓石板揣在身上，三、愉快地離開御柱塔。

簡單高效輕而易舉......個屁。

按時間順序拆分的三個步驟無論哪一個都將面臨巨大的困難,御芍神紫這種詢問「今晚吃什麼」的隨意句式聽上去就十分欠揍。

但其實......霧仁悄悄握緊了手機終端，他發給比水流的郵件,真的寫了虢奪德勒斯頓石板的具體操作。

前提是比水流親自參與「盜竊」。

「小霧仁，小流對你的想法是認可的哦,但是很遺憾,最關鍵的一環無法達成。」

霧仁疑惑,他已經把鎮目町勢力最強的兩個組織和他們的王權者集中到了遠離市中心的學園島，只有一個黃金之王還鎮守御柱塔,但是他現在的重心應該落在葦中學園的白銀之王身上。

何況，因為霧仁的原因，毛利集團對經濟界造成的動蕩令國常路大覺不得不分心留神，間接也減少了他投向綠之王的目光。

雖然霧仁至今也不知道毛利夫人是不是因為覺得兒子在鎮目町受了欺負,所以才大刀闊斧地通過這種方式為他出氣，但是就結果而言，與他想要的殊途同歸。

「最關鍵的一環。」御芍神紫重複,「赤之王和青之王確實是個威脅,但還構不成關鍵。」

霧仁捉摸著這個說辭，卻無法得到確切的猜測。

「所以計劃取消？」霧仁挑眉。

「不，計劃繼續。」御芍神紫平視霧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拿不走石板也沒關係,去瞻仰一下也不錯哦。」

霧仁擺出一副質疑的態度,「憑你？」

「啊呀，被小瞧了呢，」御芍神紫刻意露出背後的長刀，「安心，踩點而已，弄不出大動靜。」

他信步一躍，竟然踩著牆壁垂直跑了幾步，幾個轉身消失在霧仁的視線中，動作之快以至於他留下的話還未在空氣中消散。

「小霧仁，要趕快跟上來哦~」

*

「吶，小霧仁，這段時間你不遺餘力挑撥赤青兩族之間的關係，只是為了報復國常路大覺對你們家做的事情嗎？」

「......」霧仁斜乜了御芍神紫一眼，「不是你們發布的任務嗎？」

「嘛，這是小流給你提供的借口而已吧~」御芍神紫笑道，手中撥弄著一個帶天線的黑匣子，剛才沿途的諸多門禁都是由這個黑匣子操作打開的，沒有驚動守衛，但面前這一道門是最堅固的一道，也是保護德勒斯頓石板最堅固的一道，御芍神紫已經在上面花費了不少力氣，「嘖，這道門的電子防護做得不錯啊。」

霧仁撇過頭去，因為石板特殊的場力影響，御柱塔無法設置監控，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除了御芍神紫外，還有人在默默注視。

「不全是。」

御芍神紫解碼的手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霧仁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十束多多良死的那晚，比水流來找過我，他說他要解放石板，讓全世界的人都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

「七十萬人之於迦具都，十束多多良之於無色，毛利集團之於非時院，乃至我之於比水流，」霧仁冷漠的看著紋絲不動的鐵鑄大門，赤色的眼瞳中毫無波瀾，「都是弱者之於強者的卑劣結果。」

「雖然我很討厭比水流高高在上的姿態，但是他說得沒錯，力量，能解決大多數爭端。如果矛盾依然存在——」霧仁平緩的眉頭忽如山巒跌宕，他掌心向上，綠色的閃電球騰起，夾帶噼

里啪啦的火花，猛然射向封閉的鐵門！

大門應聲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閃電卻還沒有停住，他們如游蛇般竄向兩側的門縫，觸底後分作兩束，破壞了傳導至中央控制設備的電路。

「那就是力量還不夠強！」

御芍神紫扔下黑匣子，走進大門，撫摸著平整的豁口和外觀完好實則內里一塌糊塗的報警裝置，除非有巡邏者恰好路過探查，否則非時院不會知道石板之間的大門已經被破壞。

這種對綠之王能力的精細操控......御芍神紫不禁嘖嘖稱奇，若非剛才是他親眼見證了面前這個小子正式升入J級，還以為他的王又在背地裡開小灶。

石板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禦被破開，德勒斯頓石板在二位面前一覽無遺。這塊石板在外觀上乏善可陳，古舊得如同立在不同國度之間幾十幾百幾千年不動的界碑，明明沉寂地躺在那裡，卻令人無端想起荒無人煙的沙漠、不見天日的密林和浩瀚無垠的深海。

石板上面刻寫了抽象的文字，但據說這些信息至今無人能解讀。

「小霧仁，到這裡就可以了，信號屏蔽馬上就會失效，到時候黃金之王的部下就會發現我們了。」御芍神紫躍上天花板，將內部的構造一一記下，隨後招呼霧仁回程，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經過空曠的環境重重加強，竟然也有幾分空靈。

霧仁沒有理會同行者的回程的建議，他跳下放置石板的凹凼，不自覺被這塊神秘的造物吸引，德勒斯頓石板，黃泉火山，可不就是生與死的界碑？

他伸手撫上粗糙的板面，接觸的地方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繼而從石板內部升起一圈細小的乳白色氣泡，這樣的場景他不久之前才「見過」，正是原本的毛利霧仁在迦具都事件中被困時的場面。

但是與當初旁觀者的視角不同，這一次霧仁一觸及石板就被拉入了一片烈焰的幻境中，高高矗立的火山口就在眼前，滾燙的熔岩從他腳邊淌過，留下一地焦黃。

黃泉火山。霧仁在心中再次確立了這一認知。

【任務進度+10%，當前任務進度85%。】

【檢測到關鍵地點已到達，現在發布第三項強制劇情，請宿主在三十分鐘內解開德勒斯頓石板封印。】

「小霧仁？」同行者再次發聲。

「嗯。」這次霧仁有了回應，但絲毫沒有要隨他離開的意思，他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對方，依舊凝視著德勒斯頓石板。

「我說，再待下去的話黃金之王就要來逮我們了哦，到時候我可不會......」

「國常路大覺，」或許是黃金之王四個字觸到了霧仁，他終於抬起頭，蹙眉，卻沒有看向御芍神紫，而是轉頭對著已經被他砸出大豁口的鐵鑄大門，「就算我破壞了大門的感測系統，但是石板之間不會只有這一個防禦措施，黃金之王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你做了什麼呢，第五王權者，比水流。」

話音剛落，黑洞洞的大門處傳來稀拉的掌聲，接著是一個略顯蒼老但精氣十足的聲音，「好吧，小流，這次是你贏了。」

聲音的主人一襲灰黑色牧師長袍，灰發微卷，半長不短，推著輪椅，剛剛就是他在擊掌感慨。

「啊，初次見面，毛利霧仁君，我是磐舟天雞，小流家裡吃乾飯的，叫我磐大叔就好了。」

輪椅上的人就是這位中年男子誇獎的對象，他穿著束縛衣，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半邊眼睛，他端端正正回答霧仁的提問，「只是託人在政務上給黃金之王找點麻煩而已。」

綠之王的勢力滲透進政府並不是秘密，早在他為無色之王提供了一具識唯系統完全查不到的軀體時，霧仁就料到了這點，但是沒想到對方暗中的勢力竟然已經強大到足以給黃金之王使絆子的程度。

「當然，也多虧了霧仁君的協助。」指的是毛利集團對非時院商務系統構成的競爭關係。

「所以，」霧仁的手離開了石板，那些乳白色的氣泡也隨之消失，「我現在算是達成了你的預期？」

比水流無辜地搖頭，語氣工整，「霧仁君，在我為你升級遊戲等級的時候，就已經認可你了。」

「現在才出現，是我要驗證一件事情。」

「哦？結果如何？」

「完美。」比水流簡單明了地說出兩字，「解放石板是一件複雜的工程，尤其是在黃金之王存在的情況下。一天，不，或許需要整整兩天，但是國常路大覺每日都會來石板之間巡查，在不挪動石板位置的前提下，解放石板是不可能的。」

「但是，霧仁君，你的存在讓我驗證了這個可能。」

比水流看向霧仁剛才接觸石板的手，一向淡漠的眼神突然變得熾熱，想來剛才的異樣表現被一直藏在暗處的比水流盡收眼底，「如果是你的話，只需要一小時，不半小時，不，應該只要十分鐘，就能把石板的能力帶向全世界。」

霧仁的第一反應是比水流知道了原本的毛利霧仁真實身份是德勒斯頓石板的靈智，但對方的下一句話立刻打消了他的想法。

比水流從束縛衣中脫身，解開身上纏滿的繃帶，露出胸口的肌膚，原本應該是心臟的地方，竟然是一團綠色的能量搏動在供應血液循環！

「十年前的迦具都事件奪走了我的生命，但是給予了我王權者的力量，所以我能憑此殘喘至今，我同樣倖存的同胞，毛利霧仁，非時院的人體實驗沒讓你明白你的特殊之處嗎？」

「你與德勒斯頓石板的同調能力無人能及，但是又不像王權者一樣要聽從德勒斯頓石板的召喚，這種絕對理性的能力用於解放石板力量再好不過了。」

綠之王將霧仁的特殊之處歸結於迦具都事件的後遺症，雖然是個誤會，但是就結果來看，無傷大雅。

「我的同胞，正如你所說的，沒有力量的人生毫無價值，德勒斯頓石板的力量在黃金之王那個老古板手中禁錮太久，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比水流上前幾步，他看上去許久沒有自己行走了，腳步搖晃不穩，完全不似一代王者的模樣。

空蕩的石板之間內，御芍神紫、磐舟天雞，還有比綠之王水流，他們第三人以扇形將德勒斯頓石板圍住，也圈住了站在其旁的霧仁，一股無形的壓迫悄然形成。

與此同時，系統發來通牒。

【解封石板所剩時間，二十分鐘，請宿主儘快完成強制劇情。】

霧仁失笑，放在胸前口袋裡的耳環微微發燙。

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