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竟然是她

人人都道這中州城內來了一位深居簡出的絕色仙子，不僅容顏絕色，醫術也十分了得，什麼未曾見過未曾遇過的疑難雜症，到了她那裡，輕鬆便能醫治康復。

傳言越演越烈，一傳十，十傳百，這份絕色仙子的名聲很快便傳進了藥王谷中。

更有幾個好奇心重的弟子偷偷溜出藥王谷，想要一睹這位絕世醫者的醫術與芳容，可正如傳聞所說，這位姑娘深居簡出，難得一見。這些弟子下山幾次都未能見上一面，只好不甘的悻悻而歸。

這其中就包括一個名為「季凡」的小弟子，不過這名小弟子年齡稍小，人也不太機靈，什麼仙子醫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吸引他出谷下山的不過是中州城裡熱鬧的街市和滿街冰糖葫蘆的小攤。

季凡自到了中州城中便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很快便和一同出門的師兄弟們走散了，等到夜色逐漸降臨，回過神的季凡望著手上的冰糖葫蘆才漸漸意識到，已經過了宵禁時間無法進谷，自己只好在中州城內住上一晚。

可就這一晚，他便見到了那傳聞中的仙子醫者，更沒想到的是，這位仙子醫者竟然就是給藥王谷帶來整個恐怖陰影的戰王妃----顧傾夏。

季星河大婚那日，顧傾夏渾身是血如同九天下凡的戰神，幾乎血洗了整個藥王谷。

火焰、血腥味與恐懼感縈繞在藥王谷久久不曾散去，那觸目驚心的紅曾縈繞在季凡心頭多日，每每午夜夢回之際都會因此驚醒。

如今好不容易快要忘卻這段記憶，未曾想那道熟悉的令人恐懼的身影竟再次出現在了中州。

顧不得連夜回去會受谷中規矩責罰，季凡便匆匆跑了回去，想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帶回藥王谷。「藥王」此刻還在閉關研習醫術，若無緊急消息絕不見人，現如今谷中掌事的便是藥王谷的下任接班人----季星河。

季星河素日一向冷淡莊重，不怒自威。藥王谷的小弟子們平日里都有些怕他，季凡也不例外。

但此刻對顧傾夏的恐懼勝過了對季星河的恐懼。前思後想之下，季凡還是敲開了大師兄的房門。

「大師兄，我，有要事想和你私下稟告。」

面對季凡的深夜造訪，季星河心中雖有不悅，但還是接待了他，雖然小弟子們眼中的季星河總是那樣冷峻的不近人情，但其實在季星河的心裡，一直都將這些師弟師妹視作自己的家人一樣對待。

本以為季凡只是貪玩誤了谷規，想求自己從輕處罰，但季凡此後說出的話無疑如同一場煙火，在季星河的心中炸出了朵朵紅霞。

當季凡顫抖著說出顧傾夏三字時，季星河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波瀾不驚的眸子中瞬間如同天空中翻湧的雲海，蒙上了一層水霧。背對著季凡，他獃獃的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自己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向季凡問道，「你是說，顧傾夏如今便在中州城中？」

「沒錯，弟子不敢欺瞞。因此來討師兄示下。」季凡的弱弱的說到，後背的衣服已經因為緊張而被汗水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

「我知道了，這個消息暫時不要告訴別人，否則……」

「是，是，大師兄，我知道了。」季凡連連點頭，飛也似的逃出了季星河的竹屋。

送走季凡已經過了很久，季星河的心情依舊久久難以平息，他臉色慘白，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只覺得脊背上留下一股又一股的冷汗，像是發燒一樣，身上也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打更的人剛剛來過，看著月光高懸於蒼穹之上，此時大概已經過了子夜，竹屋裡安靜的彷彿可以聽到月光灑落下來的聲音，靜謐之下，五月的夜是那樣寒冷而又沉寂。

季星河再也坐不住了，分別的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天心裡不思念著顧傾夏，縱然白日里他依舊是那個不動聲色的大師兄，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裡何嘗放下過顧傾夏？與顧傾夏分別後的每一個夜晚，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熬過來的。

日思夜想的人便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季星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借著夜色，披上了一件外衣，便匆匆趕到了中州。

順著季凡給出的線索，季星河很快便找到了顧傾夏下榻的宅子。

天空中的月亮，又圓又美，恰如自己同顧傾夏分別那日，兩人相約一起看的那個月亮一樣。月光灑落在梧桐樹上，整顆大樹就像披上了銀白色的緞帶一樣。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自己同顧傾夏卻早已是咫尺天涯。

輕輕一躍，神不知鬼不覺間，季星河已經翻過了院牆，梧桐樹投下的影子完美的隱藏住了他的身形，顧傾夏的卧房還亮著點點燭光，透過那昏黃的窗紙，季星河隱約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在房中若隱若現。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季星河的心中清楚的意識到，這就是顧傾夏，她就在自己身邊，在和自己一窗之隔的面前。

季星河此時此刻緊張極了，臉色煞白，鼻尖也沁出了汗珠，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腦子裡充斥著各式各樣亂紛紛的念頭。他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生怕那顆不安分的心從口中嘔出。

暗黃的燈影下，少女的身影一如往昔，記憶如同一隻飢餓的怪物，啃食著季星河的心，明明心中無比想念，可站在門前的那一刻，他卻再沒有勇氣敲開那扇緊閉的屋門。

四下無人的夜裡，他彷彿聽到有什麼東西從高處摔落下來，在自己的心底傳來粉碎的聲音。滿地都是破碎的水晶碎片，琳琅滿目下到處反射出他與顧傾夏一起度過的美好記憶。

可當他想將那些碎片盡數拾起時，那些碎片卻在自己的手掌中漸漸消失，措不及防下全部深深的插入到了心臟中去，鮮血染紅了一地，那種感覺，連「痛」字都無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