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判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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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不知跟著那群紫衣鬼走了多久，只覺著自己越來越困，越來越困。

說也奇怪，自從成為鬼物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覺著困。

待店小二再度睜眼之後，便是已經隨著那群紫衣拘魂鬼們來到了一處昏暗的宮殿之中。

此時，店小二與那山君同處宮殿之中，可那山君卻是明顯的站在了宮殿中央。

「虎精山君，害人命兩千七百二十三條。」

忽的從那黑暗之中傳出一句話來，那般聲音就好似是雷聲一般，轟隆隆的響徹宮殿。

聲音極具威嚴，哪怕這話不是對著自己說的，那店小二都不由得有些腿軟。

更別提那山君了，山君此時似乎雙腿發顫，再也沒了先前的威風，就好似是一隻夾著尾巴的小貓一般。

而那黑暗之中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致使兩千七百二十三人不入陰間，沒有輪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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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犯之罪，十八層地獄竟是容不下你。」

「既如此，本官以五殿閻羅之名，判你入十八層地獄輪迴，永世不得超生！」

緊接著，那黑暗中的人深吸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對著那山君問到：

「你可有什麼怨言？」

聽了此番話后，那山君倒是確有怨言，只可惜，它的舌頭已經被那鬼谷先生早一步拔了去，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山君也只得是直搖頭，做著這般無聲的反駁。

可那閻羅就好似是瞎子一般，只能聽見聲音，見不得山君動作。

你既然不說，那你便是沒有怨言，至於你能不能開口說話，那我不管。

又或許，那五殿閻羅壓根就不在意這山君的辯解……

只聽得那五殿閻羅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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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怨言就好。」

緊接著，那宮殿的地面散發出耀眼的紅光，待那紅光散去，那山君便也已經是消散在了此處。

待那山君消散之後，店小二便是鬼使神差的站到了那山君方才所在的位置。

似乎，他就該站到那裡一般。

店小二站至此處之後，便是忽的感覺無比的透徹，就好似是靈魂遭受了洗滌一般。

而緊接著，他的一生就好似在他的腦海里重新演練了一遍一般。

從他自那亂葬崗之中出生，再到他踏入人世間，再到他成為山君的傀儡，再到他遇見楊兮，再到現在……

數十年的光陰，竟是被濃縮成了這短短的一瞬。

而這一瞬后，他的靈魂也不再純凈，他也變回了那店小二。

此時，那台上之人也開始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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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師父，害人命兩百四十七條。」

聽了此話之後，那店小二似乎也看到了他殺人時的模樣。

殺了那一隊官兵，殺了那群鏢人……

一時間，那店小二心中竟是忽的升起一種感覺。

那是一種懺悔，一種自責，一種認為自己該還了這條人命的事實。

那五殿閻羅繼續說到：

「害人命二百四十七條，當墜入大叫喚地獄。」

話畢，他便是又沉默少許，繼續說到：

「你，可有怨言？」

店小二的腦海之中似乎是看到了那死去之人的種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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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自己殺了那些人致使聊城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單就自己最近殺了的那一夥兒鏢人，他們就如同小鄭一般，每一個人都應當有著光輝的未來的。

可自己，卻親手摧毀了那些個鮮活的生命，親手毀了他們的未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己早就該死的，還有什麼臉面苟活於世！

「我，沒有怨言。」

店小二話音落後，宮殿內卻是一片寂靜，並未像先前山君一般亮起紅光。

店小二終歸還是沒能等到紅光再現，他等到的是卻是一聲沉沉的嘆息聲。

「唉～」

這一聲嘆息，讓著本就清冷的宮殿變得愈發陰寒。

「柳師父，生前趕屍一千九百七十三具，使得一千九百七十三人入土為安，魂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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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你是受山君脅迫，並非本意，且以知錯，故戴罪立功。」

「先將你化為拘魂鬼戴罪立功，待你所積陰德抵消前世殺孽，功過相抵，自是入輪迴，前往來生。」

「你，可有話要說？」

那五殿閻羅的話在那店小二的耳畔響起，這才讓其明了，自己為何還未前往那所謂的大叫喚地獄。

令人感到唏噓的是，店小二生前所做的趕屍之活兒，在它眼中毫無意義的那般事兒，居然在此時為他保住了一條命。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報應？說不清。

這對如今的店小二來說，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前往來生，不去往地獄，而是以店小二的身份，再活一次……

可那店小二沉默片刻，卻是說到：

「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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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並未想到，店小二真的有話要說，這殿中一時又是無比的寂靜。仟韆仦哾

店小二自顧自的繼續說到：

「地府可有不收之人？」

店小二不是為自己而問，而是為楊兮而問。

楊兮是個人間容不下的異類，這種異類並不少見。

自己也好，山君也好，各自形形色色的鬼怪，都是陽間容不下的異類。

可楊兮卻又與自己等人不同，他還是一個地府也收不走的異類。

這種情況，怕是古往今來，楊兮也是頭一號！

若要說何處能夠替楊兮找到答案，便是當下了。

可那看不見的五殿閻羅沉默許久，這才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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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人間帝王也好，還是匹夫也罷，地府從來就沒有不收之人。」

「不過自陽間大宋大中祥符元年起，地府便失去了對陽間的掌控權。」

「想你們一般，躲避因果，逗留在陽間的小鬼，並不少見。」

那五殿閻羅一口氣說完之後，便是對著那店小二問到：

「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店小二沉默片刻，便是搖搖頭，不再多語。

而那方才還看不到山君搖頭的閻羅，此時卻好似忽的就恢復了視力一般，對著那店小二說到：

「好。」

緊接著，不知從哪裡飄來了一段紫綢披在了那店小二的身上。

那紫綢將店小二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那拘魂鬼們標配的鎖鏈也是出現了店小二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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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繼續說到：

「待你前往地獄，了卻你心中的最後一絲執念，便正式作為拘魂，聽候調遣。」

店小二沉默片刻，說到一聲：

「好！」

店小二確實還有一層執念，雖說山君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輪迴，可未親眼看到，店小二終歸是心有不甘。

畢竟，就是那山君親手毀了屬於店小二的一切，屬於聊城的一切……

宮殿中再度亮起紅光，店小二隨即消散在此處。

待店小二消散之後，這宮內卻是傳來了議論之聲。

「五閻羅，你又違反了規定，怕是你連老五的位子都不保。」

「規定？我從未在乎過，我也從未在乎過位子，我在乎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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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