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殿前爭論
與此同時西境荒漠里的一處寨子,幾百名光著身子的大漢正圍坐在篝火旁互相訴說著對家鄉的思念,這時一名少年哼唱了起來,聽見少年的歌聲,大漢們安靜了下來,接著一人跟隨少年哼唱起來,一人,兩人,接著是百人一起合唱,歌聲傳遍了整個荒漠,但慢慢地歌聲便被風聲壓下,細細聽去可以發現,這些人唱的是軍歌。
東南的一處學堂內,一群沒有回家的少年,正在先生的帶領下放起了孔明燈,只有一名少年坐在窗前,獃獃地看著西北,京師的方向。
「陳聰,你獃獃的想什麼呢?」兩名少年跑到他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他並詢問道。
「沒什麼,在想一個友人,不知道今天這個日子,他是否開心。」陳聰笑了笑解釋道。
「嗨呀,你才多大哪來的友人,走了走了,去放孔明燈祈願了。」見他並沒有什麼情況,兩名少年打趣的說道,接著便拽著陳聰放起了孔明燈。
「希望今年哥哥能被舉薦為官,那樣我就可以好好欺負欺負宋之明了。」
「希望今年風調雨順讓阿父別再那麼操勞,另外我還希望能繼續揍章興賓。」
「希望今年我能按時完成作業不被先生打板子。」
「希望天子能降點稅,這樣阿父便不用那麼操勞了。」
「希望........」
「希望國泰民安,百姓人人有其田,孩童人人有書念,早日實現有教無類。」
東郡,正當東夷人慶祝元宵之時,一支身穿東夷人服裝的趙軍小分隊已經悄悄地潛入了東夷人的營地,緊接著,無數火箭劃破夜空向著東夷人的營地襲來,在火箭之後,是無數趙軍的鐵騎,瞬間東夷軍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逃命。
東夷首領則是丟掉心愛的妃子和剛吃了兩口的羊腿,在親衛的保護下慌忙逃命,可當他們剛走出不久,東夷首領便發現,這個路....怎麼好像是前往趙軍的方向。
就在東夷首領剛想抽出自己的佩刀時,兩把冰冷的刀便架在了東夷首領的脖子上,左邊的人對著東夷首領輕聲說道:「我可敬的首領,我們是趙軍猛威營,你被俘虜了。」
接著便是一陣大笑聲,仔細看去,架著東夷首領之人露出了他們那不同於他人的稚嫩的臉龐。
而此時,皇城金龍殿內,楚皓文正在和呂風,死士副統領張光還有一名女死士,在另外幾名女死士的注視下,嗯.......打麻將。
算了,不說他了,沒心沒肺的活著挺好。
第三日,元宵節過後第三天的大朝會,朝廷文武百官都帶著自己的小心思進入了乾坤殿。
隨著執鞭太監重重的甩動三下長鞭,大朝會正式開始,待慕容雪鳶帶著楚皓文進入大殿並坐好,眾大臣山呼萬歲之後,莫鋒便開始了例行公事:「眾臣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臣,兵部尚書楊知才有本啟奏。」當莫鋒說完,楊知才從隊列中站了出來。
「何事。」慕容雪鳶問道
「啟稟太后,陛下,昨日兵部接到東郡八百里加急,我軍於東郡戰場大勝東夷軍,殲滅東夷四萬八千人,俘虜十萬餘人,俘獲牛羊馬匹無數,東夷首領安東興被我軍俘虜,現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其實這件事,個別官員及慕容雪鳶昨日已經知曉,但在今天宣讀,主要想要利用這件事提升一下朝堂的精氣神,以及緩和一下各派矛盾。
「為天子賀!為太后賀!」盛敬全很適時的站了出來向慕容雪鳶以及楚皓文恭賀起來。
「為天子賀!為太后賀!」緊接著眾臣也紛紛有樣學樣的向慕容雪鳶以及楚皓文恭賀。
「好!兵部統計一下有多少將士需要撫恤,有多少將士需要陞官的列一個大概出來,交給戶部。
戶部尚書,統計一下需要多少錢,列一個大概交給陛下審核。」慕容雪鳶也很高興,這是在她輔政期間剿滅的叛亂,這就是政績,未來史書上對自己的評價也會升高。
「眾大臣還有何事!」安排完撫恤工作,慕容雪鳶便接著問到。
「臣御史台御史刁知博有本啟奏。」就當莫鋒說完,蔚知秋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開始表演時,御史刁知博卻是猛然站了出來,這讓陳潤安一派眾人摸不著頭腦,這,不是我們主攻嗎?
坐在楚皓文身後的慕容雪鳶問道「何事!」她知道蕭雲州等人今日要在這朝堂上重提科舉,但她沒想到,出來打頭陣的竟然是這麼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官。
「啟稟陛下、太后,我朝自昭宗八年行科舉取才,至今已有十餘年未曾舉行科舉,朝廷人才擴充均為各地官吏及朝中重臣推舉,致使國朝官吏魚龍混雜,多數無才無德之人依靠關係或是金錢賄賂進入高位,而眾多寒窗苦讀有大才之人卻因家中沒有高官在朝或是家境貧寒無法掏出金錢賄賂上官導致無法進入朝堂。
因此,臣冒死請求皇上,太后,重開科舉!還天下讀書人一片朗朗乾坤,使天下有才之士皆入天子之手!」說罷,刁知博便雙膝跪地,重重的向楚皓文行叩頭大禮。
見刁知博言辭如此激烈,寧謙正準備上前進行反駁,可就在這時,幾十名官員便一同站了出來,與刁知博一般雙膝跪地,並同聲說道:「臣等請求陛下重開科舉。」
這一幕,不但讓寧謙等人措手不及,就連陳潤安一派的人也瞬間不淡定了,整那麼大?我踏馬現在連輔助都不是了?但扭頭見到陳潤安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眾人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原來陳大人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那就沒事了,繼續看戲。
見如此多的大臣下跪請求,慕容雪鳶緊皺眉頭,誰能知道蕭雲州一上來就能這麼狠,見寧謙等人被這股氣勢所嚇到,連忙咳嗽了一聲,提醒寧謙反擊。
聽到慕容雪鳶的提醒,寧謙趕忙大聲呵斥道:「爾等如此行徑,難道是想要逼宮嗎?」
「臣等不敢!」見寧謙威脅眾人,大理寺卿諸葛齊博站出來說道:「寧大人可不要如此上綱上線。」
「上綱上線?本官何時上綱上線了?」寧謙反問道「他們這個樣子,難道不是逼宮!不是威脅天子和太后嗎!」寧謙的目的,便是將眾人塑造成逼宮的形象,把主動權拉到太后的身上。
「諸位大人只不過是想重開科舉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寧大人如此不留餘地的阻攔上書,難道是諸位大臣的提議觸及到你的利益了嗎!」諸葛齊博反駁道。
見諸葛齊博反問自己,寧謙連忙解釋道「可笑!本官何時不留餘地的阻攔他們上書了!本官只不過是害怕有心之人藉此來脅迫陛下與太后罷了。」說罷還拱手向楚皓文鞠了一躬,以此來向眾人展示自己的忠心。
聽完寧謙的解釋,諸葛齊博連續反問道「那麼請問寧大人,你覺得,是何人想要威脅陛下與太后?是相國大人?是六部尚書?是我?還是跪在大殿之上的這十幾名大臣!」邊說還一邊向寧前走去,直到走到寧謙面前,二人臉對臉互相瞪眼。
「諸葛大人不要那麼激動,你這麼激動這讓本官很難感覺你不是有心之人。」寧謙用衣袖擦了擦臉,輕聲細語的對諸葛齊博說道。
「寧大人也不要隨便污衊他人,諸葛大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你可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就污衊諸葛大人啊。」見寧謙不吃諸葛齊博那一套,吏部右侍郎安澤鄉從隊列中站了出來,對著楚皓文鞠了一躬,便開始了懟人模式。
「污衊?寧大人何時有過污衊啊?倒是有人顛倒是非。」刑部左侍郎唐玉站出來開始和安澤鄉互懟。
「唐大人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議論的是是否重開科舉的問題。」大理寺左少卿繆仲羽站了出來企圖將問題掰回來。
「哼!是誰先把問題給轉移的?是誰從一開始就在不斷人身攻擊?我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刑部右侍郎君章威站了出來又硬生生的將問題給帶偏。
緊接著,整個朝堂幾乎所有的官員都開始了互懟模式,朝堂之上唾沫星子滿殿亂飛,豎子,老賊,匹夫,鼠目之類髒話不絕於耳。這一幕看的楚皓文是直呼好傢夥,原來政見不合是真的會互相對罵,他還以為這一幕只會上演在某個美麗國家的議會上。
但在這混亂局面之下,陳潤安,蕭雲州,盛敬全,楊知才,秦王魏王,還有剛才吵完架的寧謙幾人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聲冷眼觀看爭吵的眾人,眼前的爭吵只不過是想給慕容雪鳶壓力而已,最終的決策,是要看他們幾人的。
「夠了!」見幾位大佬不出面干預,慕容雪鳶知道,自己再不阻攔這乾坤殿就要變成比武大會了「爾等都是朝廷重臣文雅之人,如今竟在這大殿之上如此無禮!你們的氣度,你們的禮儀都被狗吃了嗎!」慕容雪鳶直接從帘子後走出來,大聲的訓斥道。
見慕容雪鳶走出來,眾大臣也是停止了對罵「臣等知罪。」
見慕容雪鳶走出來,了解到時機成熟的蕭雲州咳嗽了一聲緩緩地站了出來「太后切莫動怒,諸位大人也是為了讓我大趙更好,一時激動爭吵了起來,望太后切莫因此治罪。」蕭雲州先是安撫了一下慕容雪鳶的情緒,接著便開始了今日的議題
「臣認為,諸位大臣對科舉的意義有所誤解。臣認為重開科舉本身最重要的意義不是為朝廷提供優秀的人才,難道說,那些通過科舉考試的人裡面沒有幾個死讀書的人?沒有幾個當了官就開始魚肉百姓的人?當官那麼多年,有些事情諸位大人心裡都知道。」
蕭雲州停頓了一下,眼神掃過朝堂眾人,而很多人也被蕭雲州的這個眼神給嚇得縮著頭不敢動,蕭雲州繼續說道「重開科舉的意義是讓天下讀書人對皇室,對陛下,對太后感恩戴德!這就會增加朝廷在民間的威望,能讓天下讀書人更加信任朝廷,從而便會使得天下安康。」
蕭雲州的這一套說法最重要的意思就是,只要你慕容雪鳶同意開科舉,天下所有讀書人都會對你感恩戴德,什麼?你說他們為什麼不對楚皓文感恩戴德?他才幾歲?他有權利嗎?一切政令不都是出自慕容雪鳶的手上嗎。
聽完蕭雲州這話,慕容雪鳶似乎有些心動了,畢竟現在自己正是需要威望的時候,雖然蕩平了東夷叛亂可以增加一定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可那也僅僅是一定而已。
見慕容雪鳶有心動的感覺,盛敬全連忙站了出來「依丞相所說的,重開科舉才會使得天下安康,百姓尊重朝廷,難道說,現在天下就不安康嗎?百姓就不尊重朝廷嗎?」雖然自己是要坐山觀虎鬥的,但面子上的工程還是要做明白。
蕭雲州瞥了一眼盛敬全,向問傻子一樣問他「盛大人是不知道如今我大趙的形勢嗎?」看了盛敬全兩秒,蕭雲州接著說道「北邊和遼國的這一仗,我國可謂是集結了全國的兵力一直抗衡,結果雖然贏了,可是北方諸郡赤地千里,流民,山賊,土匪數不勝數,按照楚王發往朝廷的軍報中說其中很多山賊土匪的首領都是讀書人,為什麼?因為活不下去了!讀書那麼多年又沒有晉陞空間,不當土匪幹什麼?東郡,東夷叛亂,大司馬在俘虜里發現了上百名讀書人在為東夷出謀劃策,為什麼?同樣是活不下去了!你還需要我給你講南邊和西邊的事情嗎?這些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啊?為什麼會在這裡對我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本官當然知道,只是一時遺忘了而已。」盛敬全一時語塞,尷尬的回應道。
見盛敬全落敗,寧謙連忙站出來說道:「丞相,就算太后同意重開科舉,可是本官問你,這科舉的錢朝廷現在能拿出來嗎?」你擺事實,我也擺事實,按照寧謙所知目前經過兩場大戰,還有風州地震戶部已經被拔的乾乾淨淨一毛不剩了,根本沒有錢去支撐科舉的花費。
「稟太后,目前戶部存銀只有兩萬兩。」見寧謙說到了花錢,陳潤安站了出來,開始彙報工作,眾人聽到戶部只有兩萬兩時不由面面相覷,兩萬兩,甚至沒有大部分大臣家裡的存銀多,兩萬兩什麼事都幹不了。
「可是。」突然陳潤安一個可是又讓很多人燃起了希望,陳潤安接著說道:「大司馬烏行學在剿滅東夷叛亂后,清繳東夷財物后給了臣一張清單。」接著陳潤安從袖帶里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單子「共統計,東夷叛軍有銀兩千餘萬兩,金八百多萬兩,糧一百萬石,其餘物品換做金銀可得一千餘萬兩。除去對有功之臣的封賞,還餘下銀兩千五百餘萬兩,金五百餘萬兩進入國庫。
所以,重開科舉不但有錢,還可以舉辦的更加盛大。」念完清單,陳潤安便將清單遞給了一旁的太監交給慕容雪鳶,明白事情已經無法再扭轉的寧謙等人也不再說話,靜靜等待慕容雪鳶的裁決。
見寧謙等人不說話,慕容雪鳶也知道大勢所趨無法阻止,便宣佈道:「哀家決定,重行科舉,具體時間與人選待六位輔政大臣商議之後告知哀家。」
「太后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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