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相門

當羊帆和蕭小小到達鷓鴣山時，吾桐和夏茉兒已經等候多日。

羊帆說道：「我來介紹下，這位是蕭小小，契神派傳人。這位是吾桐，奇門派傳人，這位是夏茉兒，匠人派傳人。我自己呢，就不用介紹了，來自現代派，哈哈哈。」

吾桐歡迎道：「蕭小小，很榮幸見到你。我們之前就在這附近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有緣千里再相會』。」

蕭小小見吾桐說得頗為正式，也鄭重回道：「久仰大名，幸會。」

夏茉兒上前拉著蕭小小的手說：「我叫夏茉兒，以後叫我茉兒就可以。啊，你真是一位可人兒，瞧這紅色背包，真好看。」

蕭小小不好意思地回道：「茉兒姐姐見笑了。」

蕭小小與他們東拉西扯地聊，有說有笑的，慢慢就熟絡了起來。

「小小，你說林大山人前往虛世界是因為他發現一個秘密——虛世界正在大量轉移我們衡世界的能量，而他想找出原因，是嗎？」幾個人聊到了正事，吾桐問了這超乎常理的事情。

「是的，林大山人在《契神集錄》里有一段詳細的分析，他判斷如果這麼大體量的能量轉移一直持續下去，虛、實、衡三世界體系將有可能被破壞，一旦體系被破壞，三世界將生靈塗炭。」蕭小小在到鷓鴣山的路上詳細地看了《契神集錄》，有專門記錄重大事件的章節，其中就提到了能量轉移之謎。

「所以他才不惜冒險試圖通過被封鎖多年的零域。衡世界已經好多年沒人前往零域了，我們對零域知道得很少。關於零域，他有什麼說法嗎？」吾桐有關零域的認知主要來源於師父陸老仙，但即使是陸老仙，對零域也知之甚少。

「他有記錄這麼一段話，你們也看看。」蕭小小拿出了一份摘錄，謄抄得工工整整，寫的都是關於零域的描述。

「零域，處於時間之外，又同時是各個世界的跳板。各個世界之間的溝通不可跳過零域。——註：來自於古籍描寫。

若想進入零域，一般得通過三個世界里的【相門】，相門得名於『相由心生』，通過相門后，會隨機進入零域的某個奇觀里；若想退出零域，需要找到所在零域奇觀的【心門】，心門得名於『心之所往』，通過心門后，會到達想要去的虛、實、衡三世界其一。（有人通過心門后，此零域奇觀將不再是可到達的十二奇觀之一，對於三世界的人來說，也可認為這個零域奇觀已經消失，原因詳下一條。）——註：來自於古籍描寫，已驗證相門存在，心門待驗。

零域的奇觀是隨機產生的，上限是12個。如果有人通過心門，十二零域奇觀則消失一個，再隨機重新補充一個，如此，生生不息，永遠保持著『十二』這個數。——註：來自於古籍描寫，零域奇觀是否隨機，是否一直保持12個，待驗證。

零域如果比作海洋，十二零域奇觀則可比作12個冒出水面的島嶼。在某個特定的零域奇觀（『島嶼』）里，一旦有人通過心門，其就沉沒於零域的『海洋』之中，與此同時，有新的『島嶼』浮出水面。誰也不知道『海洋』里有多少等待浮現的『島嶼』，有人猜測，新浮現的『島嶼』曾經露出海面的概率，只有億萬分之一。——註：來自於古籍描寫，或許這就是零域十二奇觀被封鎖住的原因之一，如果某個零域奇觀的特性對一些靈有巨大利用價值，那麼這些靈可能會阻止所在奇觀消失。

衡世界的相門在西南古壹鎮柒星岩，

（此句內容被塗抹）。——註：來自於古籍描寫，並且已經探明所在，擇日將前往。

進入零域的風險為：被零域困住而找不到心門的靈，只會在零域中度過終生。如果一個靈在其他靈通過心門時沒有及時前往，也會在零域中度過終生，除非這個奇觀重新出現在十二奇觀之列，然而這幾乎不可能。——註：來自於古籍描寫，進入零域的風險大小無法估量。

通過三世界的相門時，同一批靈會進入到同樣的隨機奇觀中，不同時機通過的靈則很大可能進到不同的隨機奇觀里；通過隨機奇觀的相門時，所有在附近的三世界的靈都將到達三世界中的一個，具體是到三世界中的哪個，由第一個通過的人選擇。——註：來自於古籍描寫，進入零域之後方可證實。」

羊帆看完，讓艾小羊做了記錄，然後在衡世界電子書庫里搜索零域相關的古籍，但艾小羊表示，目前還找不到相關的記載。羊帆自顧自說著：「這文字里提到的古籍，看來是些都沒在網路上留下記錄的古籍。」

吾桐接著羊帆的話說道：「那當然了，如果衡世界的大多數人都必須接觸虛、實、衡三世界體系，都必須了解上元時代甚至更早的歷史，都必須了解奇門、匠人、契神三大派系，那麼，他們得徒增多少煩惱呢？」

夏茉兒指著紙上唯一的塗抹部分說道：「衡世界的相門在西南古壹鎮柒星岩，但後面有部分內容被塗抹了，不知道是不是林大山人不願意寫更詳細的信息呢？」

「按記錄里寫的『相門』，其實就是三世界傳往零域奇觀的傳送門，而零域奇觀風險巨大，林大山人對此隱藏更詳細的內容，也應該合情合理。我們與其在這猜測，不如先去找找衡世界的相門所在。」羊帆認真分析著，像是一位老學究：「另外，零域的其他相關描述內容，我們現在只能當是看過了，很多不理解也暫時不深究了吧，需要時再拿出來看就好了，畢竟沒進入零域，誰知道什麼情況呢。」

其他人表示無異議，準備明天就前往西南古壹鎮柒星岩。

又經過一輪討論，大家覺得應該有個隊長，羊帆、夏茉兒、蕭小小一致提名由吾桐擔任，吾桐無法推辭。

西南古壹鎮鎮區很小，而深山野林遍布周圍，是個有名的野生植物產出地，特別是野生的菌菇，口碑極好。

古壹鎮有一片山林叫做柒星岩，柒星岩在當地人的印象里就是沒有人煙的荒山野嶺。誰曾想到柒星岩有過一段車水馬龍的歷史呢？當一個地方失去了人煙，記得它的人越來越少時，這個地方連故事傳說都慢慢遺失了，只剩地圖裡還有個地名。

吾桐等人到了古壹鎮，打探了很久，鎮上的人表示一般情況也不會去柒星岩，他們也都不知道柒星岩為何叫做柒星岩，只模糊地描述那裡是一片荒山野嶺，而且是特別特別荒的那種。

「只能跟著導航先去到那裡再說了，幸好導航知道在哪。」吾桐發現已經沒有辦法獲取更多信息，擺擺手無奈道，「我們就像在打探一片荒蕪沼澤地的深淺，肯定沒人知道具體情況了，只有親自去測量才能了解。」

「鎮里的人提醒可能會有毒蟲、瘴氣等，如果我們要去，得多加小心，做好對策，你們覺得呢。」夏茉兒建議提前做些準備，羊帆立刻表示贊成，吾桐、蕭小小也贊成。於是眾人採購了不少藥物，準備妥當后才出發。

「從這裡抄小路往裡走，估計得走至少半天，你們小心點，我走了。」村民大叔用自家的牛車將吾桐等人帶到了一個岔路口，然後就離開了，四人開始沿著小路往深山裡走。

「隊友們，我尋思了下，我們這隊伍叫做摘星小分隊怎麼樣？」走了好幾里地，吾桐閑著沒事問道。

「這次去的是柒星岩，叫攀岩小分隊不更合適？」羊帆說。

「夏隊友和蕭隊友的意見呢？」吾桐詢問道。

夏茉兒笑著說：「我也想了個，叫零域探險隊怎麼樣？」

「我無所謂的，你們開心就好。」蕭小小表示都沒意見。

「那我也支持叫零域探險隊，吾桐，我改票了。」隨著羊帆的陣營轉換，這隻隊伍最終被命名為零域探險隊。

「我認為夏茉兒當探險隊隊長比較合適，羊隊友覺得呢？」吾桐取笑羊帆的無原則跟投。

「那要看夏茉兒想不想當了。」羊帆回得倒是相當直接。

「我警告你們，別拿我開玩笑，不然小心你們的皮！」夏茉兒說得很不客氣，吾桐和羊帆都不敢吱聲了，畢竟兩人都忌憚夏茉兒的拳頭，「小小，他們要是欺負你，你跟我說，我也會幫你的。」蕭小小隻點頭，但羊帆心想自己哪敢得罪蕭小小一絲半毫。

就這麼邊聊邊走，走在最前面的吾桐發現前方有一片迷霧，感覺不對勁，停下腳步回頭說：「前面有一片迷霧，相當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暗藏玄機。我先上前看看，你們在這等會。」說罷，吾桐戴上防護面具就走進了迷霧裡。

羊帆等三人在後方注視著吾桐進了霧氣中，然後就看不見影了。

等了好一會還沒見出來，幾人都有些擔憂，蕭小小正想也進去看看，忽然聽到霧氣里傳來一聲大喊。「不得了！不得了！有山貓！」吾桐邊喊邊跑過來，眾人馬上警惕起來，夏茉兒早已將雙棍握在手，緊盯著霧氣。

過了好一陣子，霧氣里並沒有出來任何東西，四人才鬆了一口氣，吾桐給大夥說了剛才的情況。吾桐穿過迷霧之後，一眼就看到很多亂石，大大小小的，到處都有，亂石附近是樹叢，樹叢也是一片一片地散布著。吾桐繼續往前走，發現霧氣實際上成環狀圈出了一個場地，在霧氣環繞著的邊緣，聳立著七塊稍微高大的石頭，正當他認為這是個陣法，想觀察那些大石頭的細節時，有什麼動物從樹叢里飛速串出來，吾桐只覺得那動物莫名熟悉，第一想到的就是兇猛迅速的山貓，然後沒敢多想就飛也似地跑出來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也就山貓而已。」夏茉兒根本沒把山貓太當回事。

「沒有你當保鏢，這玩意可不好處理。」吾桐說，「碰到這種情況，還是你打頭陣吧。」

「好吧，大家跟我來。」夏茉兒戴上防毒面具，先行進入霧氣中。

這團霧氣延續著幾十米，高几十米，團團環繞著某個不能給一般人知道的秘密。走進了霧氣圈包圍的場地，眾人發現這極可能就是一個經過布置的法術場。

「我的天啊，這每一個樹叢後面都至少有一隻山貓。這群傢伙來這做什麼呢？」羊帆大吃一驚，這些樹叢雖然零零星星地散布著，但數量也不少。

夏茉兒皺了皺眉：「吾桐，這數量可不在預料範圍內啊。」吾桐不好意思地表示：「我也沒來得及考慮數量的問題，要不，咱們先撤吧？」

「不用撤，這些山貓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們先在這等等，我去和它們談一談。」蕭小小說完，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了最前面。

跟山貓談一談？吾桐和夏茉兒覺得不可思議，羊帆倒是見識過契神派的厲害，但也想不通蕭小小怎麼能跟動物談呢，難道她會山貓語？

只見蕭小小走到霧氣包圍圈的中心地帶，山貓們一個個都從樹叢後邊走出，然後慢慢向她圍過來。幾十隻兇猛的山貓，場面有夠壯觀，後方的三個人看著都十分緊張，但蕭小小卻顯得相當放鬆。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因為受到了能量場變化的影響，才會被迫出現在這裡。但這裡確實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我可以送你們回去。」蕭小小對著其中一隻比較近的山貓說道，那山貓吼了幾聲，其他山貓呼應著也吼了起來。

待吼聲逐漸平息，蕭小小說道：「你問我憑什麼？憑著我與你們的守護靈——納斯尊者的契約關係。納斯尊者是我契神派的契約靈，而我是契神派正傳的傳承人。我談判的話就到此，你們就說願不願意走吧。」

山貓們又吼了一陣，蕭小小繼續說：「對不起，我沒那麼多時間和你們掰扯了。先禮後兵，讓納斯尊者告訴你們不尊重契主的後果吧。」蕭小小捏起字訣，半跪著將右手按地上，說了聲：「納斯。」

「拜見契主。」只見蕭小小面前出現了一位滿頭銀髮、身著素服的老人，老人畢恭畢敬，正向蕭小小作揖。

「將這些山貓帶回去吧，不願意走的，按你自己的規矩看著辦。」蕭小小下達指令。

納斯尊者回了聲是，然後轉身走向山貓群，山貓們大都害怕起來，小聲地叫著，似在嗚咽。只過了一會，大部分山貓都主動進到了樹叢后，-接著消失不見了。

「納斯，辛苦了，你就先回吧。」

「好的，契主。」說完，納斯尊者手提著一隻好像不願意進樹叢的山貓，也消失而去。

吾桐雖然從小就聽聞契神派的各種故事，但還是第一見契神派行事，心裡直讚嘆不已。夏茉兒也覺得天外有天，心裡想著蕭小小真是個寶藏女孩，有這麼一個隊友真不錯。羊帆之前見過一些契神派的大場面了，這次之後，他心裡更是對契神派多敬仰三分。

「喂，你們別愣著了，找找相門的線索吧。」蕭小小神態輕鬆地走向幾個人。

「對，相門，一定跟大石頭有關，我去研究研究。」吾桐小跑著去看邊上的大石頭。

「那小石頭由我來研究。」羊帆去看邊上的小石頭堆。

「那我，來和你聊聊天，說說你的傳奇經歷吧，寶藏女孩。」夏茉兒笑著說。

「啊？聊我的什麼經歷？你別又問我為什麼總是扎雙馬尾辮了吧，說了很多次了。」蕭小小皺眉。

「不是啊，這次想聊的是，你為什麼背著個大大的紅色背包。」夏茉兒打趣著。

「這是第十次了。哎，不理你了，我也去看看周圍有什麼險可以探的。」蕭小小說完加入了尋找線索的隊伍中，夏茉兒也只好從眾了。

「來這裡來這裡，相門，『相由心生』機關。啊，有光！」夏茉兒在正中央附近發現了什麼，從她腳下的地面延伸出七道光，直指向周圍的七塊大石頭。

「啊，你動了什麼嗎？」地面有些搖晃，吾桐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