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負重者
意識輪轉,隨著加德納的主觀意願,場景返回到了小館當中。
老傑夫的警告確非無稽之談,探尋珍妮佛記憶后的疼痛,和此刻相較也不過是毛毛細雨。
作為首次施展靈契的對象,加德納背負起了另一個自己。
「怎麼樣小子,成、等等,你……」
「停、停!先讓我應付下這該死的頭痛,我這輩子都不想載體驗第二次了。」
桌中的空杯不再勤勞的把接滿清水然送進人的口中,加德納只能扶著桌牆趕忙給自己倒了杯水。
老實說,這對緩解疼痛沒什麼作用。
直到癱坐回沙發上,加德納才感到了幾分生理性的舒適。
「你剛才想說什麼,醫生?」
「你這看起來可不像成功的樣子。」
「是嗎?那讓你失望了,事情的發展不會再好了。」
老傑夫此刻在加德納眼中宛若位長著三個腦袋的怪物,他想通過晃腦擺脫這一現狀,結果卻召來了更大的疼痛與眩暈感。
雖說不明白是怎樣的原理,不過老傑夫對自己頭部的按壓確實減輕了身體的不適。
一翻休整后,加德納總算達到了能正常視物的水平。
「看著我,小子。集中精神,能看到什麼?」
嗯~
「你臉沒洗乾淨,眼角還有……」
急忙彎腰閃向了一側,加德納緊接著轉身看向了自己的沙發。
在這門窗緊閉的屋內,沙發上的靠枕就像中彈一樣飛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加德納提了起來。
完好無損。
「你做了什麼?別告訴我這下挨到人身上也能這樣。」
「我提醒過你了,小子,集中精神。」
集中精神躲子彈嗎?
剛剛那種感覺,再緩了一口氣。
集中、集中,慢慢的加德納抓到了那絲若有若無的感覺。
是影子。
再次看向老傑夫,一圈漆黑的火焰包裹住了醫生,就像是做餅乾用的模具那樣緊緊貼合。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東西?這是?」
「總算沒白忙活,這就是侵蝕。恭喜你小子,徹底失去了正常生活的權力。」
雖然很想反駁對方的觀點,但現在明顯有更值得談論的話題。
低頭看向了自己,同樣是那漆黑的火焰,不過要比老傑夫身上的虛幻的多。
試著用指尖去接觸火焰,沒有任何感覺,就如同這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一樣。
「別嘗試了,小子。如果你能活著把身上的侵蝕去掉,教皇都得親自召喚你。」
「像召集七那樣?」
「別跟我耍貧嘴,還有沒有其他反應?」
學著老傑夫方才那般,加德納將靈瞄向了靠枕。
沒能再體驗一次被擊飛的感覺,硬海棉製的靠枕瞬間發生了爆炸,零碎的棉絮轉眼間鋪滿了房間。
加德納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反響,一時呆在了原地,這下要打掃好久了。
但被這一幕震驚的可不止是加德納。
「不對,你真的成功篆刻了靈契?!」
「你好像很期望我失敗的樣子。」
「不、不、小子,你沒可能簽署靈契的,沒有靈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更別說篆刻一份新的靈契。」
像位發現了新的野生物種的動物學家,老傑夫一邊又一遍的瞅著加德納。
「沒有靈的人進行儀式只會招來惡魔的注視,
我還特別選用了劣質的材料來削減儀式的效用,應該最多也就增幅你身上的侵蝕才對,你做了什麼?看看你自己,我的上帝啊。不僅侵蝕沒有變化,還簽署了靈契。」
安吉的靈契填補了加德納缺乏的空洞,讓他擁有了原本不具備的天賦,使其獲得了與靈界事物碰撞的媒介,不過現在也已經成為了他的才能了。
也就是說,安吉做的事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要找時間翻看下城堡中的那些書了,安吉將這十年所有的經歷都留在了那裡。
「一個沒有靈的人不僅篆刻了靈契,還成功簽署。不行,合約作廢,你小子不能再參與了。」
「也許沒那麼特殊,儀式確實發揮了作用,無論如何,我欠你一次。」
「隨便你吧,靈契的內容呢?」
「如果對方同意,我可以在對方死後背負起對方的靈魂。」
「上帝保佑。」
瞅著破爛的枕套,老傑夫單手抓著腦門在沙發前來回踱步。
「靈的強度已經超過協助者的水準,原本的目的只是讓你能看到侵蝕,可現在麻煩大了,你可能會直接被懲戒者列為剷除對象。」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教會不允許教會外的人員持有靈契?」
「等會再說,你先拿著這個。」
沒理會加德納的疑問,老傑夫接著又遞過來……一座蛤蟆雕像?
「像你剛才做的那樣,試著把靈注入到這裡面。」
「這是?」
「食屍鬼雕像,用來測試驅魔師靈強弱的道具。」
仔細看看,這像蛙類一樣匍匐的東西確實不是蛤蟆。
眼珠高度外凸、嘴大,幾乎遍布整個背部的膿皰,不過它的前肢確實和先前見到的一模一樣。
銼刀留下的細小痕迹還很好的保留在上面,究竟是教會的審美有待加強,還是雕像師傅的追求異常極端呢?
握住底座,按照老傑夫的指示加德納試著將靈、或者說將原本屬於安吉的靈納入其中。
這東西變得更噁心了。
污濁的暗綠色暈光點透了整座雕像,一顆一顆混著黃色的膿皰依次亮起,直至全部。
「我可以讓這東西離開我的手了嗎,醫生?今晚我可能做噩夢。」
「已經達到驅魔師簽署靈契的標準了,小子,也許我不該拉你入伙。」
「我說過了,這件事算我欠你一次。還有,我們的驅魔計劃成功了。」
「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小子。你不明白。如果你現在再去見一面七就懂了,驅魔師身上受到的侵蝕絕不可能像你這樣微薄、穩定。」
「擁有強大的靈才具備成為驅魔師的條件,-而這也更容易吸引強大惡魔的注意,是這意思吧?」
頭痛給予肉體的麻木逐漸退去,談話間加德納已經完成了研磨、沖泡等步驟。
咖啡的香氣開始慢慢沁入了加德納的神經。
「無所謂,我對於驅魔這種事情並無多大的興趣。」
「不止如此,小子。我的意思的是你不能讓懲戒者發現你簽署了靈契,明白了?幸好你身上的侵蝕是這副鬼樣子,應該不太可能會被發現。」
「是,你已經強調多遍,十字架正在向我招手。」
「比那要慘的多,靈契可不是教會的專利。那些邪教徒同樣如此,他們把具備靈的活人獻祭給惡魔,以此懇求惡魔的恩賜,也有人假借惡魔之手,將活人煉成靈契。」
「聽上去就像我剛才做的事情。」
「靈契不會自己從人的靈中分裂誕生,要麼自我獻祭、要麼被動獻祭。如果說驅魔師是專門針對惡魔的獵手,那懲戒者就是現代的聖騎士。你決得他們在見到一位不在教會名錄下的靈契持有者後會怎麼做?」
「我還以為我們彼此已經足夠信任了,沒想到醫生你還留有如此大的秘密。」
「誰知道你小子是怎麼做到的!我說過了,這儀式只能增強人對靈界的感知。」
看老傑夫的神情就知道了,對方在指責自己同樣有所保留。
可上帝在上,自己可從沒隱瞞過任何事。
「好吧,為了接下來的行動,在能通過眼神傳達思想之前我們還是老實的依靠語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