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萬訂金

民間有一種傳的神乎其神的職業，他們的工作方式有點像摸金校尉，卻比摸金校尉更加神秘，他們掌握的手段包羅萬象：尋金山，找玉脈，識古董，扒棺蓋，還能辨別牛黃狗寶，無論是山裡還是水裡的寶貝，就沒有他們找不到的，他們就是：「憋寶人」。

而我，這個出生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的現代年輕人，正是一位憋寶人。

對於當今社會來說，憋寶確實是比較神秘的職業，甚至很多人沒聽說過。憋寶也叫盜寶，俗點說就是尋找那些別人不認識的天靈地寶，然後高價賣給那些正好需要它的人。

我叫李昂，26歲，憋寶的手藝是跟我爹媽學的，只是學了點皮毛，二老就撒手人寰了。

憋寶在舊社會是不屬於三百六十行之列的，能跟晌馬，倒斗等下九流齊名的職業，有些手藝不精的憋寶人為了生計，也會做一些偷墳掘墓，誘拐詐騙的行當，總之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職業，新中國動蕩的那幾年，使本就為數不多的憋寶人基本絕戶了。

長大后，不擅讀書的我自然而然的繼承了父母的衣缽，不過並不是正兒八經的憋寶，而是經常到一些地廣人稀的村子逛幾圈，收一些年代久遠的東西。

收古董這活計是越來越難做了，先不說流落民間的好東西本就不多，那些村民也變得精明了，他知道我低價收他的東西，再轉手能賣好幾倍的價錢，所以給的錢少了根本就不賣，可是那也要懂行才行，就算明告訴你這東西能翻倍賣，你能賣出去嗎，賣給誰？所以很多不明就裡的人憋著賣高價。

趕上運氣不好收不到東西的時候，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有時我也會想走這條路到底對不對。

此時，天已漸黑。疲憊的我已經在魯園古玩城逛了一天，除了手裡三個品相不太好的銀元，真的是啥收穫也沒有。心裡盤算著回去修復一下，一個應該能賺100塊左右。

剛打算去附近的拉麵棺對付一口，兜里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是古玩店的少掌柜張耀憲。我收的東西大都轉手給他了，他這人是一個典型的無利不起早，張手就要錢的傢伙。

我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四眼略顯興奮的聲音：「老李，在哪呢？有時間來店裡一趟，有個事跟你說。」

「什麼事電話里說吧。」我揉著咕咕叫的肚子說道。

電話那頭明顯猶豫了一下說：「電話里說不清楚，你過來一趟就知道了。」

「我正準備去吃飯呢，沒時間去你店裡，如果是你隔壁的彤德萊，我可以考慮抽出點時間。」我一邊說，一邊往清香拉麵館走。

四眼笑了笑：「行，我在彤德萊二樓點好菜等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把電話揣兜里，心說這小子平時摳的很，要他請八次能勉強答應一次就不錯了，這次咋這麼痛快，有事啊這是。

我最早是跟四眼他老爹做生意，老爺子年齡大了以後，逐漸轉為幕後，這才跟四眼慢慢熟絡。

四眼跟他老爹一樣，都是狡詐的生意人，雖然也是愛財如命，但某些方面相比其他同行要強的多，至少不會往死里忽悠人，這也是我能跟他聊得來的原因之一。

魯園古玩城離四眼的店並不遠，走了大概五分鐘就到了店門口，見店門已關，想必四眼已經在彤德萊等我了。

我到彤德萊二樓掃了一眼，四眼果然坐在我們經常吃飯的桌前，看樣子是剛點完菜。我趕緊跑過去，沖準備離開的服務員喊道：「再多加兩盤肥牛！」

服務員小姐沖我點了點頭，

會心一笑。

我剛坐下，四眼就小聲沖我說：「點那麼多，你吃的完嗎？」

我最看不慣他那摳樣，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吃不完打包。」

四眼驚道：「吃火鍋你還打包？」

「那咋了，還不允許打包回去喂狗嗎。」我擺出一副死活都不可能退菜的架勢。

「行了，說正事吧，找我來什麼事？」

四眼把眼鏡摘了，起身給我倒了杯悶倒驢，然後興奮道：「這次你小子發達了，財神爺找上門了。」

我涮了塊肥牛放嘴裡，一邊享受著肥牛在口中的香味，一邊不以為然的說：「拉倒吧，財神爺看見我都繞著走。」

「真的，我給你找了個無本的買賣，事成之後能到手這個數。」四眼沖我比了個「耶」的手勢。

我喝了口白酒，咂咂嘴道：「兩千？」

四眼嘖了一聲，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顯然是覺得我小瞧了他：「兩千塊錢的買賣哥們能找你嘛，格局打開一點兒。」

我試探道：「兩萬？」

四眼仍然搖頭。

我盯著四眼的小眼睛，心說這小子是想讓我去搶銀行還是怎麼滴。

見我不說話了，四眼向我這邊我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再加倆零。」

「兩、兩百萬！」我驚訝的脫口而出，搞得周圍的吃客都轉頭看向我倆。

四眼似乎很滿意我的舉動，得意的說道：「怎麼樣？這買賣要是成了，夠你小子快活好一陣了吧。」

我把杯中酒一口乾了，又撈了一塊肥牛放嘴裡，定了定神。心想這小子一向不怎麼靠譜，先聽聽他怎麼說。

於是道：「行了，別賣關子了，什麼買賣直接說吧。」

四眼也幹了杯中的白酒，咂了咂嘴說道：「你先回答我，你以前跟我說你是個手藝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被四眼突然的嚴肅搞的有些雲里霧裡，「什麼手藝人？」

說完就想到，以前喝多了倒是跟四眼提過憋寶的事，隨即就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了？」

四眼把酒杯填滿，然後靠在了椅子上道：「前幾天上面一個大老闆突然病重，需要一種非常珍貴的藥引子來入葯，你也知道那種吊命的藥材哪那麼容易找到，所以大老闆想找幾個手藝人幫忙尋找，也不知怎麼搞的，電話竟然打到我家老爺子那去了。我打聽了一下，只要對方覺得你有真材實料，一百萬馬上到賬，事成之後再給一百萬。怎麼樣，干不干它一票？」

我點燃一根煙，心說付出與回報往往都是成正比的，這麼大一筆錢同樣也會伴隨著不小的風險，何況憋寶也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事兒，我這個憋寶人後裔想要從這方面撈金，恐怕是多餘了。

於是我擺了擺手，故作為難的說：「這買賣恐怕我是幹不了啊，我爹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不能再走他的那條路，我不能辜負了我爹的遺願不是。」

四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沖我擺了個鄙視的姿勢：「得了，得了，害怕就說害怕，還把你老子搬出來了，我看你那手藝只不過是掛了個名號，徒有虛名而已！」

「哎，這點你還真用不著剛我，我確實是手藝不精，長這麼大到目前為止，還真一次寶都沒憋過。你有能耐，你自己個兒去吧。」我回懟道。

四眼看我這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也知道激將法沒用，又換了一副笑臉：「老李，李哥，說實話，我要是有你那手藝我真就去了，你們那套我是一點不懂啊。話說回來了，你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看錢的面子不是，二百萬真金白銀就在面前擺著，咱沒有理由不拿走，你說是吧。」

「滾犢子吧，那錢哪有那麼好拿，說不好聽點，一百萬買我的命，另外一百萬是留給我準備後事也不為過，你以為憋寶就那麼簡單？」我嗓門有點高，感覺酒勁開始上頭了。

我知道，他把我介紹過去，肯定會有些好處拿，於是我盯著他的臉，直接了當的問他：「你實話跟我說，如果我去了，你能拿到多少錢？」

四眼清了清嗓子，沒敢正視我的眼睛，似乎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小聲說道：「大概五萬吧。」

「到底多少？」

「十、十萬。」四眼低著頭，聲音更小了。

我被氣笑了，抽了口煙道：「你真行啊，為了十萬塊就能把哥們賣了。」

聽我這麼說，四眼趕忙解釋道：「其實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光是你自己一個人，聽說那大老闆還找了其他高手，多找點人是為了穩妥一些，或許你去了都不用上手。區區十萬塊，就能把兄弟賣了，你把我當啥人了。」

我點了點頭，舉起酒杯跟四眼碰了一下，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感覺由口中慢慢流進胃部。

緩了一會，我對四眼正色的說：「你知道嗎，我的母親就是死在最後一次的憋寶行動中，我爹拚死都沒能把我母親的屍體撈出來，沒過多久，我爹也因為這件事去世了。我不想步他們的後塵。所以憋寶的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就當做是我吹過的一個牛X好了。」

說完，我就轉身下樓準備回家，隨便把賬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