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屍·3

「這小孩挺會。」廖淵細想后也覺得不對，但心裡還不是很確定那個答案。

「你不覺得怪怪的？會議室的時候那孩子給了我一種純凈的印象，但剛剛那個犯人的反應又讓我覺得葉柳宿是個很會演戲的人。太怪了……」

廖淵這次也沒急著搭話，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感覺，如果從一開始就偽裝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就定下目標，如果從一開始就算計起來…想想就毛骨悚然。

林錦雪看著廖淵的反應不由得嗤笑一聲，「就到這吧。誰不會裝呢？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其實在林錦雪的心裡，廖淵和葉柳宿是一樣怪的，不知道為什麼總覺著他們太像了。

「也是，這人我就帶走了？」廖淵點了點頭也沒說別的，就是細心的可以發現稱呼變了而已。

這時，葉柳宿已經從偵訊室里出來了，帶著一點懵懂迷惘。

他看到廖淵時有些驚訝，但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沒注意。他將目光集中到林錦雪的身上，有些不易察覺的激動，「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林錦雪稍微沉吟了片刻，她直視著葉柳宿的雙眼沒有說話。

林錦雪的這樣表現顯然讓葉柳宿有些忐忑，但他還是沒有別的動作，只是單純的注視著林錦雪。

「假如別的地方更需要你呢？」林錦雪皺著眉，「如果你跟著廖淵，你們的邏輯思維都不錯，可以為案情提供一些新的東西。」

「你們發揮的作用也許可以更大，關鍵看你。」

「我選擇跟廖淵，我要將自己的作用發揮到最大，為社會服務。」工作有了，雖然要離開這裡，但這也是為了更好的願景，一想著，葉柳宿就躍躍欲試，只是嘴角弧度還是說明有些沮喪。

廖淵看著葉柳宿的反應「嘖」了一聲，「這什麼反應啊？也就是不能呆在偵訊室而已。」

葉柳宿連忙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就是有點沮喪而已，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廖淵沉默了，走上前揉了揉葉柳宿的頭。葉柳宿遞給廖淵一個疑問的眼神，而廖淵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葉柳宿愣了一會後也跟著離開了。

「行了，隨便坐吧。」廖淵走進了四隊辦公的地方，「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我，我在第四支隊，現在開始你也是這裡的一份子，懂？」

和廖淵單獨相處的葉柳宿有些拘謹，他點了點頭，還是獃獃的站著。

廖淵有些無奈了，「你坐下，我們來談一談思路，不用那麼緊張。」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緊張的嗎？

「嗯……」葉柳宿應了一聲，端正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關於在會議室里講的那個…其實是猜測的，我沒有太大的想法。」葉柳宿的吐字很清楚，聲線也很好聽。

「我明白你的猜測，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你覺得誰是兇手？」廖淵的語氣中含有明顯的期待。

「蘇二白或杜青。」葉柳宿的回答很直白，同時也是一句廢話，「能夠允許我詢問些問題么？」

廖淵很感興趣，「請問。」

「蘇二白看重他的女兒嗎？杜青對死者是真心嗎？周圍沒有監控以及提取不到兇手的指紋嗎？」

「問題有點多啊，一個一個來回答吧。首先蘇二白是在他女兒死亡后神經質的，且通常父母都是疼愛孩子的。杜青對死者是否真心這個還要再做調查，但是目前來看沒有太大必要。那一地帶包括作案現場還沒有安裝監控，屍體上及周圍環境也無法提取到兇手指紋。

」

「兇器…是什麼？找到了嗎？」

「我們初步判斷兇器是鈍器，因為屍體上的種種痕迹都表明死者是被兇手用鈍器襲擊后失去意識，繼而兇手順利的將死者拋入河中。結合當時環境我們判斷是…石頭。」

葉柳宿稍作停頓，「之前會議的時候你說過了，河段上有哪些村子？我覺得可以根據這個細節判斷兇手。」

「嗯…等我查一下。」廖淵翻著瀏覽器，「挺巧的，就一戶村子，就是蘇二白的……」廖淵沒有再說下去了。

「那就是他了，但也不排除杜青的可能。」葉柳宿頓了頓，似乎在掂量著什麼。

「為什麼不接觸一下他們呢？根據他們的狀態，回答來判斷就可以了吧。」

「那就只能找杜青了，蘇二白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失去聯繫了。」廖淵沉聲道。

葉柳宿沒有說話了，他知道廖淵明白這些，但只是不敢確認這些。葉柳宿坐在椅子上安靜的喝著水，靜靜的端詳著廖淵。

「葉柳宿？對嗎？我以前好像見過你。」廖淵的視線對上了葉柳宿的，他冷不丁的說，「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你很熟悉。」

葉柳宿愣了愣，一兩分鐘以後才說：「我沒印象了……你或許可以說一下當時的情景和標誌性建築。」

對於廖淵來說，這是個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一些瑣碎的事情而已，估計也不重要。」

廖淵在兩個月前出了意外，失去了一段記憶。他憑著一些記憶片段找到了崔川，幸好崔川也還記得廖淵，對廖淵這個人的能力極為信任，繼而在警局裡給了他一份工作。雖然現在的生活對廖淵來說還不錯，但他下意識的感覺失去的那段記憶很重要。

而很巧的是，葉柳宿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還真是抱歉啊……」葉柳宿端著杯子，抿了一口水，說話的時候輕飄飄的。

「行了，不想那麼多了。我帶你認幾個人，走！」廖淵拍了一下葉柳宿的肩后便起了身走出門外。

次日早上八點，杜青家前。

「請問杜先生在家嗎？」廖淵敲了敲門，身後跟著劉瑾和葉柳宿。劉瑾負責記錄，而葉柳宿負責觀察。

「咔嚓」一聲後門被打開了，門后是一名下巴上滿是鬍子拉碴，頭髮明顯有幾天沒洗，神情略顯頹廢的男人，男人晃了神后說：「進吧…」

家裡亂糟糟的，生活垃圾堆滿了客廳。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垃圾以後就沒再看了，他向廖淵幾人擺了擺手，「你們…隨便坐吧。」

「您這幾天看起來過得並不好，是因為您愛人的死亡嗎？」廖淵從沙發上用手掃出了一塊空地，然後坐了下去。廖淵一向不太在意周圍環境的問題，他面對著杜青問出了第一個簡單的問題。

「您現在從事什麼工作？」廖淵忽然想起來，來的時候資料沒有記清楚忘記了杜青的職業。

「我嗎…現在是在一個小診所當獸醫，以前特別喜歡小動物，所以我的興趣使我選擇了這份工作。」一開始杜青說話的時候露出了懷念的神情，到最後杜青的眼睛中失去了一份光彩，但在這個過程中杜青處於放鬆的狀態。

這時，葉柳宿輕輕地說：「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什麼時候？」

廖淵的話音剛落，杜青的精神就緊繃了起來。

「她那一天出去買菜后我就沒見到她回來。」

「請問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

由於廖淵的問題，杜青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兇手不是我！」他站了起來，想要雙手抓住廖淵的肩膀對他大吼。

「真的是你說的那樣么？我的直覺告訴我，還有別的什麼。」葉柳宿的聲音插了進來，這讓情緒激動盯著廖淵的杜青愣了愣。緊接著，杜青跌坐了下去。

「我…承認，我說錯了……」杜青沒有再說下去了，他需要什麼來緩和一下他緊繃的精神狀態。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根煙，但他只是掐著煙，「王娟死的那一天，我們吵過架，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說到這，杜青輕笑了一聲，但不可否認他的語氣中有很明顯的悲傷。

「她之前說過想要去看一下她與前夫的女兒。因為這個跟她生氣，真的很不該。」這麼說著，杜青的雙手捂住了臉，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悔恨，「我應該大度一些的，這畢竟是親生女兒，如果不能看望，對娟娟來說確實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