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7 北虜之禍
趙雲龍一大清早進宮面聖,嘉靖緊接著便把陳寅、郭勛和嚴嵩挨個收拾了一頓。
這消息但凡有心人都能打聽的到。
滿朝文武瞬間便明白了,這小子招惹不得。
夏言原本還想找個機會給這新晉的東廠掌刑千戶來個下馬威,讓這小子明白明白,現在是清流當朝,東廠也得老老實實趴著。
這一下,他是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了。
開玩笑呢,陳寅、郭勛和嚴嵩這三個傢伙加一起實力比他還強,人家都被這小子整了一頓飽的,他為什麼要沒事找刺激?
他雖然是清流,但並不代表他腦子嚴重進水了。
趙雲龍又沒有幹壞事,也沒有跟他們對著干,他為什麼一定要找人麻煩?
如果趙雲龍沒有一點實力也就罷了,教訓一下也沒什麼。
現在趙雲龍可是能跟陳寅、郭勛和嚴嵩這三個傢伙扳手腕的存在,他沒事找刺激幹嘛?
至於陳寅、郭勛和嚴嵩這三個傢伙,貌似也老實多了。
陳寅是徹底被架空了。
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都被陸家人掌控了。
王佐更是擺明了支持趙雲龍跟他對著干。
其他千戶所也是見風使舵,紛紛倒向陸家。
他是沒一點辦法,兒子被人殺了他都沒能力報仇。
他也不敢去找郭勛和嚴嵩幫忙了,因為趙雲龍故意把李四和陳慶的供詞「泄露」給他了。
他甚至懷疑郭勛和嚴嵩是為了息事寧人故意把他們父子給賣了。
這些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陰***逼了,他哪還敢去找人家。
郭勛貌似也被嘉靖這一頓板子打得不輕,整個人都收殮了很多,彌勒教徒好像也被這傢伙支走了。
嚴世藩則是被嚴嵩教訓了一番,趕緊讓羅龍文等人離開了京城。
趙雲龍收到消息,不由無語。
他貌似沒什麼危險了,暫時來說郭勛和嚴嵩肯定是不敢把他怎麼樣了。
問題,彌勒教的事還沒一點著落呢。
嘉靖可不會任由他這麼混下去,這人都給了,錢也給了,他要是干不出一點成績來,就算不死那也會成為棄子。
他一旦成為棄子,陳寅、郭勛和嚴嵩不弄死他才怪!
這一下真是陰差陽錯,把彌勒教的人都嚇走了,京城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了。
怎麼辦?
看樣子只能帶著人直接去太原鎮查探了!
不過,那裡等於是郭勛和彌勒教的地盤,他對那邊也一點都不了解,冒冒失失跑過去肯定不行。
他坐在嶄新的值房裡皺眉沉思了一陣,隨即便起身往衙門後院走去。
這外東廠衙門的後院可不是一般的大,裡面不但有兩個住人的院落,還有亭台樓閣,花草奇石什麼的也不少。
胡大順是一眼就看上這地方了,直接就帶著兒子住下了。
陸非煙則是借口這裡清凈,適合修鍊,直接就把另外一個院子給佔了,每天一大早就往這裡跑。
趙雲龍剛走到院子門口,正要問坐那裡曬太陽的楊洪小仙女是不是在修鍊呢,院子里卻傳來一聲童音:「非非姐,你看這符畫對了嗎?」
尼瑪,又是你這小屁孩!
趙雲龍無奈的朝楊洪搖了搖頭,隨即疾步走進院子里。
果然,胡元玉這小子正拿著支大毛筆,蘸著水,人模狗樣的在石板地上畫符呢。
陸非煙則饒有興緻的在一旁指點著。
趙雲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陸非煙這才轉過頭來,滿臉驚喜道:「雲龍哥,你忙完了?」
唉,還沒開始呢。
趙雲龍暗自嘆息一聲,隨即裝作滿臉微笑的抬手道:「非非,來,我們去外面亭子里坐坐,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陸非煙聞言,立馬滿臉嬌羞的把手伸過來,略帶好奇道:「雲龍哥,什麼事啊?」
趙雲龍還沒有開口,胡元玉就搶著道:「是啊,雲龍哥,什麼事啊,也跟我說說吧?」
誰是你哥?
你個小屁孩,要不是看你長得可愛,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飛了。
趙雲龍不由撇嘴道:「好好畫你的符,大人的事別瞎摻和。」
說罷,他拉著陸非煙就往外走。
涼亭,美景,一對璧人相對而坐,簡直如同畫卷一般。
不遠處的楊洪一看這場景都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趙雲龍卻是滿臉鄭重的問道:「非非,陸叔還好嗎?」
這話就有點煞風景了。
陸非煙原本還滿臉嬌羞呢,一聽這話,她立馬滿臉憂心道:「大伯好像不行了,御醫說他恐怕撐不到過年了。」
呃,人都要死了啊!
趙雲龍連忙安慰道:「非非,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態,凡人能活到五十多已經是高壽了,壽終正寢很正常,你不要難過。」
這年頭能活到五十多真是高壽了,好像明朝人的平均壽命才四十多一點,就連明朝皇帝的平均壽命都只有四十多一點。
陸非煙聞言,不由悠悠的道:「雲龍哥,你說人真的能長生不老嗎?」
呃,這個。
不能打擊人的積極性。
趙雲龍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道:「能啊,遠的不說,我們大明不就有一個嘛,三豐真人都證道長生了。」
陸非煙還是悠悠的道:「就一個,是不是太少了?」
呃,我找你不是說修仙的事啊!
趙雲龍想了想,乾脆道:「非非,其實我也很想修鍊長生不老之術。
可惜,這會兒我有點忙,沒時間學這個。
要不,等我忙完了,你求兩位仙師教教我,我們一起修鍊?」
陸非煙聞言,終於面帶喜色的點頭道:「好啊。」
好吧,總算是哄過來了。
趙雲龍緊接著便鄭重的道:「非非,其實我是想找人幫忙去五軍都督府借山西三鎮各個衛所這些年來的卷宗看看。
你認識五軍都督府的人嗎?
我的意思是那種三品以上的,能幫上忙的。」
陸非煙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我認識啊!
靈兒姐姐的夫君你知道吧?
廣寧伯世子劉允中。
他就是前府都督僉事啊。
還有,我哥新娶的嫂子張氏。
她哥哥,安定伯世子張仁,好像都升右府都督同知了。
這點小事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好吧,陸家人這關係,著實恐怖!
陸非煙甚至都不用親自去,她只是抬手把楊洪叫過來交待了幾句,兩人在涼亭里說話的功夫,楊洪便抱來了一大堆卷宗。
趙雲龍把卷宗搬回值房細細一看,那臉色頓時凝重無比。
北虜之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不說那濟農親王和俺答兄弟年年寇關,如入無人之境,光是山西三鎮內部都是一團糟。
彌勒教在山西三鎮的勢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巡按御史馬錄和巡撫江潮去查他們還能保住性命,那已經算是好的了!
嘉靖三年,大同鎮兵變,巡撫張文錦直接就被人家給宰了。
原因說起來很可笑,就是巡撫張文錦在韃靼部經常入寇的口子里修了五座堡壘,想要擋住人家騎兵,不讓人家入寇。
結果,他派屯衛去駐守這五座堡壘竟然沒人願意去!
張文錦命參將賈鑒督促屯衛去駐守,那些屯衛竟然將賈鑒五馬分屍!
緊接著,那些屯衛又以張文錦貪腐為由,直接衝進大同府城,把張文錦宰了,把糧倉里的糧全搶了,還把監牢里的人全放了!
嘉靖十二年,大同鎮又兵變了,莫名其妙的,叛軍又把大同府城給佔了,把牢里的人全放了,還把大同總兵府都給燒了,總兵李道直接被叛軍逼得自裁謝罪!
很明顯,這些都是彌勒教背後謀划的,人家的目的估計就是為了救牢里的人,牢裡面關的估計大部分都是彌勒教徒!
要不然,這些邊軍屯衛有病啊?
殺巡撫,殺總兵,殺參將!
但凡殺一個都是死罪啊,他們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更為恐怖的是,這些卷宗明顯都被人做了手腳,寫得好像張文錦、賈鑒、李道都不是好人一樣。
嘉靖,你到底怎麼想的?
巡撫張文錦就算是貪官污吏,邊軍屯衛有權將人家宰了嗎?
更何況人家還盡心儘力修了五座堡壘,想擋住韃靼入寇。
人家要真貪,修個屁的堡壘啊!
還有參將賈鑒,人家奉命行事而已,邊軍屯衛有權將人家五馬分屍嗎?
這些卷宗明顯被人動了手腳你看不出來?
你怕是知道是誰動了手腳,所以假裝看不出來!
郭勛,你他嗎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銀子?
趙雲龍看完卷宗,整個人都不好了。
嘉靖,你這簡直拉了一褲襠!
你叫我怎麼給你把屁股擦乾淨啊?
正德朝的時候武宗皇帝雖然有點隨心所欲,胡搞瞎搞,但人家好歹打得韃靼小王子屁股尿流,打得人家都不敢來寇邊了。
你倒好,生生慣出個北虜之禍來,搞得人家年年寇邊不說,還眼睜睜的看著郭勛把彌勒教養這麼肥!
我,我真想那個你直系親人的板板啊!
這會兒山西三鎮簡直就是彌勒教的天下啊,不管巡撫、巡按,還是總兵、參將,但凡敢去查彌勒教或者抓彌勒教的人,那幾乎都死無全屍啊!
你這不要我命嗎?
怎麼辦?
不去行嗎?
不行啊!
嘉靖可不管拉了多少,人家崛起屁股讓他擦乾淨,他就得擦乾淨。
他坐那裡皺眉沉思了好一陣,這才朗聲道:「來人。」
一個親隨應聲而入,拱手躬身道:「小的在。」
趙雲龍毫不猶豫的道:「傳令,自明日起,所有人卯時之前必須趕到教場操練習武。
三日後,比武會試,前四名直接擢升大擋頭,其他總旗、小旗均按武功高低授予。」
沒辦法了,趕緊把手下人好好操練一下,準備開干!
彌勒教,你們玩陰的是吧?
老子就跟你們玩陰的!
我還就不信了,上千錦衣衛精幹暗地裡潛過去還干不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