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暗鬥
傍晚時分,錦衣衛後街旁通往陳府的巷子里。
昏暗的暮色讓一切看上去都有點朦朧了,兩邊的高牆和大樹形成的陰影更是模糊不清。
趙雲龍手裡拎著根胳膊粗的木棍躲在一棵大樹的陰影里,屏息靜氣,一聲不吭。
他這是準備伏擊陳慶!
沒辦法,擺明了去北鎮撫司抓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抓到人的,他唯有學人家來陰的,暗中伏擊。
他們無聲無息的貓了好一陣,陸非煙終於忍不住附耳低聲道:「雲龍哥,你確定陳慶會回來?」
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能貓北鎮撫司憋一晚上?
人家可是有老婆的,而且還娶了幾房小妾。
這會兒人家肯定不敢到處亂搞了,不回來才怪!
問題,這種話還不能對小仙女般的陸非煙說。
趙雲龍想了想,隨即附耳過去胡扯道:「你放心,我算準了,今晚他必會回來。」
陸非煙完全沒有察覺兩人的臉都快貼一起了,她還是忍不住附耳道:「你還會算卦?」
趙雲龍繼續胡扯道:「我鑽研過《奇門遁甲》,測算之法還是會那麼一點。」
兩人正挨肩擦臉細聲交流呢,他們頭上突然落下來幾顆黃豆大小的樟樹籽。
這可不是樟樹,掉樟樹籽下來那是暗號,陳慶來了!
陳慶這種人的確憋不住,天色才剛剛擦黑他便忍不住往家裡跑。
不過,這會兒他已然相當的小心了,就算是回個家他都帶著兩隊護衛。
一行二十餘人就這麼緩緩走進巷子里,渾然不知兩邊的大樹上也隱藏著二十餘人。
這裡距陳府已然不遠,而且兩邊都是深宅大院的高牆,路上是一個人影皆無,好像沒一點危險。
陳慶看著熟悉的巷道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就快到家了,今天應該沒事了。
突然,兩邊的大樹上無聲無息的撒下一蓬又一蓬的白色粉末,正好給他們每個人頭上都來了一蓬。
「哎呦,我的眼睛。」
這還沒完,白的後面又是一蓬又一蓬紅色的粉末。
二十餘人頓時捂著眼睛和鼻子咳成一團。
石灰粉,辣椒粉!
陳慶剛感覺到眼睛和鼻孔一陣生疼,坐騎便被刺激得人立而起,差點沒把他掀翻在地。
趙雲龍見狀,立馬屏住呼吸拎著木棍衝出來,一躍而起,對著陳慶的後腦勺就是一棍。
「咚」的一聲,陳慶瞬間摔下馬來。
趙雲龍立馬伸手一帶,把人往肩上一扛,隨即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
張猛和王賁等人見狀也無聲無息的從樹上滑下來,護著陸非煙追了上去。
這是怎麼了,有人受傷了嗎?
錦衣衛後街上可不是一個人沒有,這會兒街上人多著呢。
不過,他們看到身著蟒袍的人扛著個身著飛魚服的人跑過來,那都趕緊讓到了一邊。
大家都以為是有錦衣衛受傷了,誰會想到錦衣衛會用石灰粉和辣椒粉對付自己人,還敲自己人悶棍!
陳慶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扛到了南鎮撫司。
這時候陸柏早已在刑房等著了。
趙雲龍將人扛進刑房之後,立馬往地上一丟,隨即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把陳慶的外套和上衣全扒了。
果然,這傢伙背上纏著紗布。
趙雲龍扯開紗布一看,不由冷哼一聲。
這傢伙背上真有竹籤扎出來的傷口!
陳慶被冰涼的地面一激,也醒了。
他忍不住捂著火辣辣的眼睛驚恐的大叫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我們想幹什麼?
陸柏走上前來,一把踩住陳慶的後背,低下頭來細細一看,隨即忍不住怒斥道:「小畜生,你還是人嗎?」
陳慶聞言,嚇得渾身一顫。
陸柏!
完了,這下慘了,這幫人真敢動手。
他老爹可是交代了,要真被抓起來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認罪,哪怕人家嚴刑拷打都不能認!
不認就有救,認了那就死定了。
這道理他自然懂,但是,他怕人家動刑啊!
錦衣衛的大刑有多恐怖他能不知道嗎?
他只能裝無辜道:「小陸叔,你說什麼呢,我什麼都沒幹啊,你抓我幹什麼?」
陸柏不由冷哼道:「你什麼都沒幹是吧?雲龍,大刑伺候!」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慶聞言,嚇得拚命掙扎道:「小陸叔,別,別這樣啊。」
趙雲龍見狀,連忙揮手命張猛帶著人上去用腳鐐手銬先把這傢伙鎖住。
他正準備動手呢,一個看門的校尉突然疾步走進了拱手躬身道:「大人,指揮使大人來了。」
陳寅這傢伙竟然來得這麼快!
陸柏不由皺眉看向趙雲龍,趙雲龍卻是看向一旁的陸非煙。
他這意思,有你寶貝女兒在不用怕陳寅耍官威。
陳慶聞言,卻是大喜道:「哈哈,我爹來了,你們還不把我放了!」
陸非煙見狀,不由冷哼一聲,走上前去,對著陳慶的腰子就是一頓猛踹。
陳慶疼得慘嚎道:「哎呦,誰踢我,不想活了?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你爹又怎麼樣?
陸非煙聞言,踢得更狠了。
這小仙女發起火來可真嚇人。
趙雲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子,隨即無奈的看向陸柏。
陸柏只能上前拉著陸非煙道:「好了,我們先去見指揮使大人。」
小仙女終於被拉走了,趙雲龍連忙跟了上去。
陳寅本來正怒氣沖沖的帶著人往裡闖呢,但是,他一看到陸非煙卻不由得愣住了。
這小姑奶奶怎麼在?
他愣了一下,連忙抬手命人止步,隨即他又如同變臉一般,笑呵呵的道:「哎呀,非非,你也在啊?」
陸非煙冷冷的道:「我不能來這嗎?」
好吧,小姑奶奶,我惹不起你行了吧。
這小姑奶奶在,肯定不能耍官威明搶了。
陳寅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對趙雲龍道:「雲龍,聽說你剛把慶兒扛過來了?」
這意思是警告他。
小子誒,我知道是你乾的。
趙雲龍卻很是乾脆的拱手道:「大人,下官奉陸大人之命緝拿人犯。」
陸柏聞言,不由一愣。
你小子怎麼全推我身上了,是你說的要先抓陳慶的好不!
陳寅立馬轉過頭來,盯著陸柏道:「陸老弟,你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家子侄,有什麼事罵幾句甚或打一頓都行,直接下令抓人,不好吧?」
陸柏看了寶貝女兒一眼,很是乾脆的硬頂道:「大人,你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下官都不敢跟王佐王大人提及,陳慶,做得太過了,下官不能不管。」
這意思是沒法善了?
王佐算個球!
陳寅看了看陸非煙,隨即一本正經道:「這事我的確知道。
王忠的事跟慶兒無關,潘氏是在攀誣慶兒,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還好人?
你兒子就是個畜生!
陸柏也一本正經道:「大人,這個得審問過後才知道。」
唉,沒辦法,陸非煙這小姑奶奶真惹不得。
陳寅只能裝出大公無私的樣子,鄭重道:「好,我給你三天時間,按大明律,三天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你就得放人。」
三天?
陸柏不由看向趙雲龍。
趙雲龍想了想,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三天就三天吧,如果不講律例,人家肯定拉上郭勛和嚴嵩藉機反咬。
那倆咬起人來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他們十有八九咬不過。
陸柏見狀也只能無奈的拱手道:「下官明白。」
陳寅又盯著趙雲龍鄭重警告道:「雲龍,你可不能屈打成招啊!」
哼,那就要看陳慶招不招了。
反正都翻臉了,我怕你個球。
如果不是郭勛和嚴嵩在後面給你撐腰,我連你一起搞!
趙雲龍拱手敷衍道:「下官明白。」
陳寅又微笑著對陸非煙道:「非非,有空來伯伯家玩啊。」
說罷,他便轉身揮手,帶著手下人馬走了。
趙雲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這才轉過頭來柔聲道:「非非,時候不早了,要不你跟小陸叔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他們父女留這裡本就是為了應付陳寅,這會兒陳寅被頂走了,他們自然可以回去了。
陸柏聞言,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非非,我們回去吧,陳慶那小畜生交給雲龍處理就行了。」
他也不想寶貝女兒看用刑的場景。
陸非煙卻是咬牙切齒道:「雲龍哥,你不用管陳寅,你只管放開手腳,把那畜生往死里打!」
好吧,小仙女真被陳慶這小畜生給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