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歲寒松梅2
「所以,阿簡是想讓我娶妻生子嗎?」
脆玉瑪瑙碰撞的聲響猶如這毫無起伏的嗓音。
平靜的讓人心感不適。
泊簡的睫毛顫了顫,不自覺的抿緊唇瓣。
「是屬下……」
「又來了。」
男子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順發挽成他心中的模樣。
「自從我被封為王爺,阿簡面對我,總是這般的小心翼翼。」
泊簡的眸光平淡如水,不再言語。
但石韞玉繼續道:「阿簡也承認了算是我的半個長輩,怎的還在自稱屬下呢?」
他修長的指尖穿梭在墨黑的髮絲中,插上最後一朵簪花。
男子長長的睫羽在眼瞼下剪出柔和的弧度,他的薄唇微微輕啟,修長的指尖落在那挽出的花苞之上。
「你說呢?阿簡,姐姐。」
甚是久違的稱呼了。
剪碎的光影投在女子的眸中,在還未洗刷冤屈之前,他們連活著都是艱難,年紀尚小的石韞玉經歷了父母奴僕的身死和背叛。
他更加的依賴這個帶著他逃出來的小泊簡,為了出逃方便,便也以姐姐稱呼泊簡。
「屬,我只是想,小主子太寂寞了,府里甚是冷清,或許有個女主人會不一樣。」
泊簡將過自己的想法陳述出來,她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小主子苦了那麼多年,血海深仇得以平反,京城裡像小主子這般年紀的,就算沒有娶妻生子,也是有著好幾個的通房妾室。
小主子沒有主母教導為其挑選,對這件事也不勝上心,就連皇帝為了補償賜予的侍女都被他打發安排去打理鋪子以及整理偌大的府邸。
想到那些個貌美如花,容色出眾的女子,原以為是來做侍妾的,沒想到被打發成了奴婢。
但小主子只是淡淡是回道:府中剛剛搬遷,正值缺人手是時刻,多謝陛下恩典。
就連泊簡當時也被小主子這一手操作搞的沉默。
她原以為是自己小主子不通情愛,但在看到他與越家女郎交往時的情形,她又覺得,是自家的小主子是喜歡這類型的女子,而這些年來不近女色,恐怕也是因為沒有遇到合心意的。
「越家女郎天真直率,今日冒犯小主子,恐怕也只是因為她不知道那上官鶴一的面目,甚至不知道自己也被迫捲入了這淌渾水之中。」
「難得阿簡和我說那麼多話,卻是字字往其他人身上帶。」
「阿簡莫不是以為我在生那個女子的氣?」
石韞玉輕嘲的勾起嘴角,坐到案桌的對面。
「亦或者,阿簡所說的女主人,是那個野丫頭?」
泊簡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平復情緒完全有些不對勁的他。
她不知道之前小主子為什麼會生氣,正如她完全不理解現在主子的情緒是為何。
她妄自猜測小主子的心思,實在過於僭越了。
果然,主子說的對,做一把沒有思想的劍才最適合她。
男子修長的手拂過她垂在臉側的髮絲,小主子將其挽在耳側,垂著眸子,俯視著她。
「既然阿簡如此的喜愛那個野丫頭,那麼就保護她去吧。」
越府禍水東引,將石府暴露在眼下,上官鶴一又被關在石府府邸。
石韞玉受了天子的命令,將其暫且監押在府中。
現在正是新任天子缺梁才的時候。
而上官鶴一作為寒門狀元,又被天子親典,天子底下提拔寒門的目的無疑會使世家根基動蕩,也因此使上官鶴一受到一些莫名的誣陷名譽掃地。
可以來說,觸及了世家權益的上官鶴一在石府是最安全的。
但與此同時,石府現在又是最危險的地方。
當然,趙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趙家女郎不僅與寒門上官鶴一交好,而且與江湖人士也有不少的瓜葛。
從探子傳來的消息,趙家女郎結識了從不怎麼現世音印穀神醫之徒。
石韞玉沒有告訴泊簡自己為什麼會接近越泠鳶,也不怪著她會誤會。
越家算計他,他回報一些東西,自然是人之禮儀。
只要是人,都會有這對生老病死之苦,世人對音印谷的渴望,偏執至狂,所以唯一知道音印谷消息的越泠鳶便會成為的眾矢之的。
但越泠鳶不能死。
比起石府,越家那些試探性的打鬧算不得什麼。
泊簡不明白小主子為什麼要自己去保護越姑娘,縱觀輿甲衛哪一個不是驍勇善戰,以一敵百,哪一個去保護越姑娘,都是綽綽有餘的存在。
而自己的職責只是護住小主子。
但石韞玉接下來的話將她的話截在半路。
「這是命令,阿簡。」
在泊簡耳中這無疑是警告。
泊簡起身行了跪禮。
「泊簡領命。」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內,石韞玉站在窗柩看著泊簡消失的地方,手心似乎還殘留著阿簡髮絲柔順的觸感。
泊簡回到自己休憩的閣樓,比起其他暗衛的待遇,她作為暗衛長被小主子安排在一個距離主閣最近的屋子。
華麗精緻程度不亞於小主子居住的地方。
她有拒絕過,但被小主子以長輩之類的話讓她無法換屋。
裹著血腥氣息的人影從窗戶竄進屋。
泊簡眼皮未動,將腰間是匕首甩向那人。
被這股殺氣釘在原地的二號僵硬著身體。
在看到泊簡慢條斯理的將匕首拾起來,他的眸子浮現委屈的神色。
「姑姑,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來,你就這麼對我啊。」
二號和一號是泊簡專門為小主子培養的暗衛,比起一號的沉穩,二號活潑程度簡直有時讓泊簡頭疼。
二號拉下面罩,深深的喘了一口氣。
他的容貌帶著幼齒的俊俏,正值舞象之年,還未脫去稚嫩之感。
唇紅齒白,若不清楚他是收割人性命的暗衛,還以為是哪家出逃的小公子。
「翻窗進來,你還有理?過來,脫衣。」
泊簡收了刀,從柜子里取出傷葯,卻見二號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頭髮。
瞧見她冷冷的視線才堪堪回過神來。
他扭扭捏捏的捏著衣領,圓溜溜的貓瞳閃著狡黠的光,看著自家姑姑。
「這樣不好吧,我都長大了,姑姑還給我上藥。」
「不想擦就把葯取走,其他人給你擦。」
泊簡冷然的一句讓二號神色一僵,他噌的一下滾到軟榻,將上衣一扒。
「姑姑,我準備好了,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