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德福報
許負走出村廟。
趁著村民都聚集在此,便說了自己打算明日動身前往府城參加鄉試一事。
「趁今日各位鄉親都在此,我有一事要與你們說。」
許負拱手行了一禮,方才說道:「承蒙各位鄉親抬愛,許某才得以在此教書謀生。今年是鄉試之年,我要早些前往府城,揣摩文章風氣備考,望諸位鄉親知曉。我去后,你們可另尋先生,莫要怠慢了孩子們的學業。」
「許先生要走了啊。」
「許先生,那您還會回來嗎?」
村民見許負說要走,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眾人七嘴八舌,想要勸留又不知如何開口,總不能阻止別人考取功名吧。
最後還是村老打斷了村民的吵鬧,笑著說道:「既然許先生已經打定主意明日要走,那我們也只能提前祝許先生高中了。」
「多謝鄉親們的吉言了。」
許負抬手致謝與村民們道別回到了村中的住處,這是村裡捐建的鄉塾他平日便住於此。
這天下午許負給村裡的學生安排了長期作業,等一切事宜交代妥當,眼見已是日暮時分便燒火煮飯隨便應付了一頓,洗漱睡了。
時至夜深,迷迷糊糊之間許負做了一個夢,他救回來的小狐狸忽然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對著他行禮道謝。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負猛然驚醒,登時感覺床前有一個東西嗖的一下跑開了。
「誰!」
許負心中一凜,趕緊起床掌燈,往屋裡的角落照去。就見有一個粉雕玉琢的粉衣小女孩站在那裡。
「你是誰?」
三更半夜,屋裡突然出現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尤其是一頭白髮,以及一對摺耳尤為顯眼,彷彿是二次元走出來的夢幻少女。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負心中警惕了起來。
小女孩呵呵一笑對著他盈盈一拜,「我是狐仙,今日承蒙你的搭救,日後必定報答於你。」
「你是那隻小狐狸?」
許負目露驚奇,今天拜神的種種跡象便覺此方世界有所不同,對於鬼神之事已經有了心理防備。
眼下親眼所見小狐狸變成了小女孩,心裡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有些心喜。這裡果然是一個可以修行的世界。
小女孩翻了翻白眼,「什麼小狐狸啊,是兼具美貌與智慧的狐仙。」
呵,還是一隻傲嬌的小狐狸。
許負微微一笑,說道:「哦,你說你是狐仙,那為何被一隻狗追的無路可逃,堂堂狐仙,就這?」
「那是因為本狐仙修為受損,靈力枯竭,哼,要不然豈能容那惡狗放肆!」
小女孩神色不悅的哼了一聲,「人類,能夠遇見我也不知道你祖上積了多少陰德。既是有緣人,那本狐仙便允許你做我的眷屬了。」
「呃,雖說我救了你,但你也用不著以身相許吧。且不說人妖殊途,何況你還是一個小……這不行啊。」
小女孩一愣,扶額道:「居然想要本狐仙以身相許,你倒是想得美,我說的眷屬是指被我眷顧的人。」
許負老臉一紅,「咳咳,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聽說你們狐族有恩必報,我也不要什麼,你既是狐仙想必有許多修行之法吧,隨便給我幾本便是報恩了。」
「我輩異類修行是以承受日精月華為主,與你們人類以呼吸導引為第一,餐霞吸露次之有所不同。何況修行是要講福分的,與其浪費時間,虛度光陰,還不如想想別的,比如美女金錢什麼的。」
「庸俗,我堂堂秀才豈是那種膚淺之人。」
許負一本正經的說道,隨即擺了擺手:「罷了,你既不願報答我,我也不強人所難。你這便離去罷,救你之事只是我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有趣的人類。」
小狐狸笑了笑,轉瞬變回原形身體一躍跳窗而去。
許負伸頭往窗外看了看,見四下毫無動靜,已然不見了小狐狸的蹤跡。
「真的走了?」
許負心想走了也好,對於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狐狸精,還是敬而遠之,免得被吸了陽氣還樂此不疲。
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睡了。
翌日,晨光熹微朝霞旖旎。
許負醒來往角落裡一看,笑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小狐狸伸了伸懶腰,「本來是想走的,但你救了我,這恩情不能不報答,所以才留下來。」
「你是沒地方去吧。」
許負呵呵一笑,不再理會這狐狸,徑直洗漱去了,然後囫圇吃了些早飯便收拾行李,背著書箱,出了大門。
行至村口,見村老帶著村民們聚集在此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他來到來,村民紛紛上前問候,許多人手上提著雞蛋等物相送,許負都一一拒絕。
村老拱手作揖,說道:「許先生不求厚報在我村教書數年,我等感激涕零。今先生遠行求取功名,我們無以為報,只得些許盤纏乃眾人的一點心意,先生勿要推辭嫌棄才是呀。」
說罷,村老將一個錢袋遞了過來。
許負也不矯情接過錢袋,對著眾人行禮道,「多謝諸位,實在是有心了,我這便走了,鄉親們請留步。」
說罷又對著眾人拱手行了一禮,許負這才邁步離開。
村民們依依不捨的揮手相送,高聲祝福說一些金榜題名的吉利話。
躲在書箱中的小狐狸見此一幕,覺得許負必是好人無疑,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走到河邊的埠頭,見只停著一艘烏篷船,許負叫了一聲,「船家去縣城嗎?」
「去的。」
一個白鬍子的老頭,從船艙里走了出來,他穿著樸素,滿臉慈祥的道:「先生請上船,小老兒這就為你划船。」
「多謝。」
許負微微一笑,上了船,總覺得這老頭有些眼熟,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他也沒在意,畢竟鄉里之間眼熟卻叫不出名字的人很正常。
老頭看似年邁但划槳的手卻極為有力,速度比之年輕力壯的大漢也毫不遜色,很快便到了雲山縣城外的大碼頭。仟韆仦哾
「老伯,多少錢。」
「先生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何須報酬。」
白鬍子老頭擺了擺手,忽然拱手作揖,「況且,小老兒還要多謝先生救命之恩,若不是受了先生的香火,小老兒便不能醒來了。」
聽了這話,許負心中一凜,再次看向白鬍子老頭,對方的容貌輪廓可不就是他在土地廟見過的土地公嘛。
許負心裡砰砰直跳,但臉上卻故作鎮定的說道:「額,原來是土地公啊。」
說罷下了船,土地公再次躬身作揖:「先生一路順風,小老兒祝先生金榜題名,萬事如意。」
「嗯,那便借你吉言了。」
許負微笑點頭,土地公便划船遠去,很快消失在了遠處的河面上。
見此,許負這才轉身邁步向著城門走去。
「嘶,這書生哪裡來的?怎地對著空無一人的河裡神神叨叨的,莫非是癔症了。」
一位二十齣頭的年輕小伙懶散的依坐在烏篷船頭,看著許負遠去的背影,不禁是搖了搖頭,對著另一艘烏篷船上的中年人說道。
「忽然出現,又這般的古怪。楊老三,你聽說沒,昨天碼頭來了一個神仙,也是作書生打扮,據說有一隻小狐狸被一隻黑狗追咬,那小狐狸見那書生,便人立而起,鞠躬作揖,跪地求救。
書生見狀,便對著那黑狗說,孽畜!休得猖狂,還不快快退去!你說那黑狗聞言怎麼了?」
名喚楊老三的小伙笑道:「我猜那黑狗聞言,必然是轉身離開了,是也不是?」
「咦,你怎麼知道的。那黑狗嗚嗚叫了幾聲,便轉身去了,你道驚不驚奇?」
「哈哈。」
楊老三笑的合不攏嘴,樂不可支地拍腿說道:「張大爺,你說的好像真的一樣,我差點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