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赧然
劉琮有沒有福氣不知道，李大人確實是個有福氣的。晚上的席面是徐夫人親自下廚，菜品葷素皆備色香味俱全，王昭萱吃得十分滿足。
「夫人的廚藝真好。」
徐夫人寵辱不驚，只是淡淡答道：「王妃喜歡就好。」
飯後王昭萱先一步回了房間，劉琮還在廳中和李大人一邊對飲一邊作詩，王昭萱看他興緻正高，也不好攔著他喝酒。
算了，才十七歲，喝就喝點吧。不是她擺爛，是有自知之明，以他們倆現在的關係，說了劉琮也不可能聽，說不定還會因為在下屬面前丟了面子生她的氣呢。
「小雲，勞煩你讓廚房備點熱水，我與王爺沐浴凈身。」王昭萱對院門口的小雲說。
那丫頭聽王昭萱的語氣如此客氣，有些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王妃娘娘，夫人早前已經吩咐廚房燒好了水，娘娘隨時都能用。」
好完美的女主人啊！王昭萱在心中感嘆道。她要是李大人就好了，這樣有錢有才還溫柔體貼的媳婦，八輩子能遇上一次嗎？李大人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才會這麼命好。
「那縱秋你隨小雲去提兩桶來，我有些困了，想先洗漱了。」
不等縱秋答話，小雲就連忙擺手說：「用不著勞煩這位姑娘，奴婢去叫兩個粗使婆子抬水來就行，王妃娘娘在內室稍等就是。」
縱秋看了一眼王昭萱，得到示意之後笑著說：「那就辛苦小雲姐姐了。」
看著小雲疾步遠去，縱秋對王昭萱說：
「王妃對我們下人總是這麼好，咱們王府的人知道是王妃心善，外邊的人恐怕就不解了。」
烏離也說：「雖說老爺一向教導公子和姑娘們與人和善，不可苛待下人，但公主也說過，過分寬容便成了放縱，王妃總是如此，只怕於威望有損。」
王昭萱看著她們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封建社會嗎？連被壓迫者都怕自己身上的壓迫不夠。但她也無法鄙夷地指責她們奴性重，她們生活在這個時代，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壓根想象不到幾百年後的世界，理解不了人人平等。
在她們看來，她們命運的決定權在別人手中，侍奉的主子越好，她們才能過得好。
「我知道了。」王昭萱無力地回答道。
坐在梳妝台前，烏離服侍王昭萱卸下頭上的髮飾，縱秋則鋪好了床，再將從柜子里拿出王昭萱的寢衣。
「王妃，先前無二從兵營那邊拿來了王爺的衣物。奴婢與烏離姐姐也都放進柜子里了，王爺的寢衣與您的一同拿進凈房了。」
「好，我知道了。」
王昭萱應道。恰好此時兩個婆子也抬來了水，王昭萱便對烏離和縱秋說：
「你們也去收拾收拾自己的屋子，既然王爺也在就不用你們守夜了。」
「奴婢侍奉王妃沐浴吧。」烏離梳著王昭萱的頭髮，輕聲說。
「不用了，你們下去早些休息吧，這兩日都累了。」
讓人幫忙穿衣梳頭可以，畢竟這時代的衣裳髮型都太複雜了，她拿捏不住。洗澡還是算了，多尷尬啊。
「王妃，奴婢在外間候著吧，萬一王爺王妃半夜要水，在偏房恐怕聽不見吩咐。」縱秋大大咧咧地說，絲毫沒有小姑娘的羞怯。
反而是王昭萱呆了一呆，轉頭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往常在王府也不是你管這事兒啊，你這是聽誰說的？」
「方媽媽特地交代奴婢的，她說王爺年輕血氣方剛，每晚難免多弄個幾回，讓奴婢夜裡警醒著，別漏聽了主子的吩咐。」
「你這丫頭。」烏離有些臉熱，又有點想笑。這丫頭也太不害臊了吧，這麼大咧咧地就喊出來了，她還當是問主子吃什麼呢。還好這屋裡沒外人，不然羞都羞死了。
低頭一看，王昭萱果然一臉赧然，耳根到脖頸都紅了一片，惱怒的說：
「讓你睡你就睡，哪兒那麼多話。」
縱秋和烏離對視一眼，憋不住笑了一聲，說：「奴婢知道了，這就跟烏離姐姐去睡了。」
拉著烏離要出房門，烏離笑道：「王妃，奴婢先去收拾床鋪，一會兒來給王妃擦了頭髮再去睡。」
兩人挽著手臂走了。
果然於威望有損，王昭萱氣惱地想。她一聽到縱秋的話，腦子裡控制不住地就浮現記憶里的一些有顏色的畫面，實在是讓人血脈賁張。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王昭萱晃了晃頭，把那些片段從腦子裡趕出去，起身進了凈房。
她不是沒想過這事兒怎麼解決，但來的第一天她就發現了，自己對於劉琮的肢體接觸沒有任何心理抵觸。前十八年的人生並不只是單純地灌輸到她腦中的記憶，而是像真真切切地倍速經歷的一遍。
就像曦和介所說的，她是21世紀的王昭萱，也是戌朝的王昭萱。相比於穿越回戌朝，其實更像是戌朝的王昭萱在某一天打盹的時候去到現代，度過了幸福而短暫的人生之後再回來了。
所以她確確實實是那個嫁給劉琮兩年，有過肌膚之親但還是和他不太熟的武陵王妃，既然之前都睡過了，現在好像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不過有了新的三觀以後，要和一個和自己親密度二十二的人干那種事，不像夫妻，像是炮友。王昭萱翻了個白眼，舀起一瓢水把頭髮上的香苓淋凈。
晚些時候劉琮從前廳回來去了凈房，王昭萱坐在桌前看書，由著烏離幫她絞乾頭髮。
這書是離開王府之前王昭萱找府醫劉大夫拿的，裡頭是一些基本的醫學藥理和養生食譜，她為了他們兩個短命鬼的陽壽操碎了心。
「王妃，那奴婢先下去了，耳房離得也近，夜裡若有什麼吩咐朝著那邊喚一聲，奴婢也能聽見的。」
這就說得委婉多了。王昭萱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
「睡你的吧，大半夜的能有什麼事兒。」
她心裡暗自琢磨：這在別人府上多不方便呀，劉琮不至於這麼饑渴吧。
事實證明方媽媽比王昭萱更了解劉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