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坦白(江瓚✙顧笙)
下了飛機,顧笙沒什麼旅行的經驗,也從未自己一個人出來散心過。
她過去的生活很枯燥,九年義務教育,再到升學高中,再到大學,除了和學習打交道之外,就是和自己在內心深處爭辯。
本來想要長大逃離顧家,後來想要活下去,再到現在,她想做自己。
這次,她其實也不是一個人來,有江瓚在,她似乎連一點初到陌生之處該有的害怕也沒了。
「有沒有很想去的地方?我就是你的導航。」
江瓚說著手指捏住了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
他義正言辭道:「不怕我走丟嗎?你牽著我,比較安全。」
顧笙失笑,他拽著她的衣服,在他口中說成牽著。
「你不是要當我的導航嗎?你還能走丟?」
「以防萬一。」
彷彿什麼無論事情,在他口中總有解釋的可能。
「你對洛杉磯很熟?」
「小時候在這待過兩年,做你的導航應該沒問題。」
「那請問江大導航,哪個酒店比較適合我有點扁的錢包?」顧笙站在馬路邊側頭看著他。
江瓚眉毛輕挑:「酒店?確定敢跟我走嗎?讓一個對你有企圖的男人,幫你找酒店?」
顧笙好一會沒說話。
「我信你。」聲音很輕,卻是無言的信任。
三個字撞進了江瓚的耳朵里,讓他不知道是該當如何。
他用力一拉,顧笙就跌進他懷裡,無奈道:「這麼相信我啊?傻不傻?」
「不可以這麼相信一個男人,知不知道?真以為我不想對你干點什麼?那是因為我在意你的感受,所以不會逼你。」
顧笙耳尖紅了紅,借著他這個支撐點才站直了點,離開他的懷抱,往另一邊走了兩步。
「我知道,我也只相信你,又沒信過別人。」她聲音很小。
江瓚卻聽得清楚,她這句話像撒嬌一般,撞進他心裡。
聽她說這些話真是意外的驚喜。
「嗯,只能信我,不可以相信別人,把這句話記在心裡,知不知道?」
顧笙沒答,她本來就是這樣說的,沒相信別人。
江瓚叫的車來了,直接牽著她手,把人塞進車裡,隨後自己又坐了上去。
「帶你去我的地盤。」
「去哪?」
「回家。」
她愣了愣,好像很久沒聽到過這個詞了。
在這裡,一個對他而言陌生的地方聽到他說這兩個字。
江瓚想起她什麼也不願意告訴他的那些時候,忍不住開口:「顧笙,以後有什麼話不可以憋在心裡,你只要開口,我就能解決,好不好?」
她側頭往窗外看了看:「知道了。」
車停了,顧笙被帶到了一個別墅前面。
「這是我前幾年買在這買的房子,我的也是你的。」
在她打量之餘,江瓚直接捏著她的手指把指紋錄了上去。
「你錄上我的指紋,不怕我有天把裡面值錢的給你搬空賣錢啊?」
「怕什麼?最喜歡的女孩已經在身邊了,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送到你面前。」
他邊打開門邊把人牽進來:「你記住了,我的所有,包括我這個人,都可以是你的,所以你要考慮考慮要不要早點答應我的追求。」
顧笙打量著這個別墅,回他說:「你這個誘惑倒是挺大的,我住這,要付房租嗎?」
江瓚用力把她的手往回一拉,人就貼到他懷裡來了。
「要,這個擁抱就是房租。」
「在這之後,不許再提房租。」
「我的房子,就是你的家,現在我有你了,現在叫我們的家,懂不懂?來自己家住,不要房租。」
顧笙在他這幾句彎彎繞繞里得出一句話:「這就是成為江太太的好處嗎?」
「嗯,好處多的很,所以什麼時候能做我女朋友?」
「我們有結婚證,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要追我做你的女朋友?」
「這不一樣,流程亂了,但一個步驟都不會少。」他認真的時候不多。
可把所有的認真都給了顧笙。
她眨眨眼睛才忍住那份感動。
他走了99步,只要她往前一步,就是他們的未來。
「江瓚,你想聽我的過去嗎?」
「你想說,我就想聽。」
顧笙坐在沙發上,江瓚這個人太好,她想告訴他這些事情,不是要告訴他過去的自己過的多麼不好。
而是想告訴他自己曾經不是一個像他如今所知道的人一樣,這麼完美。
她的過去很不值得考究。
想向他坦白所有事情,也不想瞞著他自己過去的任何事情。
「我七歲時外婆去世,我被顧華衛和程蘭接回去和他們一起生活,那是我很久一段不開心的初始。」
「他們經常打我,那時候我還喊他們爸爸媽媽,他們打出的傷一開始都要半個月才能好,慢慢地,我的自愈系統就提高了,我夏天很不喜歡穿短袖,因為我的手臂上會有程蘭掐出的又紅又紫的傷口。」
江瓚皺著眉頭打斷她,臉色並不好:「不想說我們就不說了。」
他想象過顧笙過去的生活會有多麼不好,卻怎麼也想象不到會是這樣的。
如果早點遇到她,是不是就好了。
顧笙搖搖頭,眼神里並沒有多少難過,像是在講一件普普通通而又很平常的事情。
「你大概也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其實那時候,和我結婚的人無論是誰都一樣,我當時只是想離開顧家,他們想要拿我交換,得到公司利益,也算是我和他們一刀兩斷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大冬天,他們會把我趕出家門,第一次是在我十歲的時候,我沒有家,我能去哪呢,我只能在外面呆上一晚上。」
「記憶最深的是,那天下雪,晚上的溫度大概有零下十幾度,我晚飯沒吃飽去廚房找東西吃,被程蘭撞見了,她說我貪吃,就只用這一個原因,把我丟在了家門外,我凍了一晚上,天微微亮,掃雪的人看見昏迷在路邊的我,打了120。」
「你知道醫生和我說什麼嗎?再晚點,說不定我就凍死了。」
「這樣的事情我經歷過很多次。」
「我或許不是他們的女兒,只是他們的發泄口,我上高中時,顧華衛會縱容他帶到家裡的四十幾歲的朋友對我上下其手。」
「有一次,那個人進了我的房間,我害怕極了,他的力氣太大,我掙脫不了,在陽台上跳了下去,我當時在想,如果不是在二樓,而是五樓六樓,我是不是跳下去就可以去見黑白無常了。」
「後來那個人被顧莫送進了警局,顧華衛和程蘭沒有任何愧疚,甚至覺得這是應該的。」
「我以為他們是不喜歡自己的小孩,可他們對顧莫很好,我這才知道,他們只是不喜歡我罷了,顧莫比我小五歲,有時會護著我。」
「我不敢和顧莫關係太好,我怕我把對顧華衛和程蘭的恨意也轉移到他身上,我小時候常常拿我自己和顧莫比較,明明都是他們的孩子,為什麼他們這麼區別對待。」
「我有很多次都半死不活了,可是以前外婆告訴我,她說,笙笙要長命百歲。」
顧笙一直在忍著眼淚,可這句話說到末尾,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地往下落。
江瓚把人拉進懷裡,很溫柔的去拍著她的背。
他想發火,卻不知沖誰發。
顧華衛和程蘭去世了,如果先前江瓚知道他們這樣對待他放在心上的女孩,他能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後悔。
心跳很快,直至心疼地無法呼吸。
江瓚突然發現,他心裡想要弄死一個人的想法,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