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離地主家
「咔噠」
那三個虎背熊腰的僕婦,把門關上后在外面落了鎖。
許悅然把粉色的蓋頭拿下來,她沒想到,居然真有親娘為了十兩銀子把親生女兒壓到別人家做妾。
幸好她不是原主,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靈魂,而是來自21世紀,接受過最高等教育的許悅然。
她可沒有那麼好聽話。
鎖起來的門窗外面,已經沒有了任何腳步聲,看著門上的倒影,外面應該只有兩個丫鬟在守門。
許悅然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梳妝鏡旁,把鬢髮解了下來。
然後用手指梳發,草草地扎了兩個亂七八糟的辮子,可是還不行,鏡子裡面的女孩,雖然頂著一頭雞窩般的頭髮,但容貌依然絢麗。
許悅然轉過身,床前的小桌上擺了幾道菜,有一道菜是烤雞。
烤雞看起來酥皮軟肉,油水十足,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的許悅然咽了口口水,然後雙手抹過烤雞全身。
手上沾滿油后,把油全部抹到頭髮上。
在看鏡中的自己,頭髮亂就算了,還油得一綹一綹,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味道。
原生雖然是個砍柴女,但天生長了副冷白皮,怎麼曬都曬不黑。
許悅然放棄用眉筆把臉抹黑的打算,一黑一白間,其實並不會把容貌拉低,而是更能襯托出肌膚白皙細嫩,被眉筆抹黑的臉,反而會添出幾分楚楚動人來。
既然白難遮掩,那就白上加白。
許悅然打開脂粉盒,不要命地往臉上撲粉,折騰完半盒脂粉后,原本白裡透紅的臉,白得像個死人。
嘴角一動,還簌簌地往下掉粉。
差不多了。
再往臉上抹上兩團紅紅的胭脂,然後往嘴裡塞兩個棗子,讓臉型變圓,讓嘴巴變凸。
許悅然借著燭光看鏡子里的自己,很滿意現在的長相。
只是因為原主的底子實在是好,即便是可勁兒折騰,難以入目的妝容里,還是能夠辨別出精緻的五官來。
面容易改,五官難遮。
過不了多久,可能地主就要過來了,許悅然沒有時間再用這少得可憐的化妝品來給自己改頭換面。
那就只能讓地主無法細看五官了。
許悅然把所有的蠟燭都吹熄,只留下梳妝台上一個蠟燭,正對著鏡子,而且梳妝台好就是窗戶。
窗戶有風,把燭光吹得搖曳不定。
許悅然找好角度,坐在書桌旁和床頭的夾角處,面對著門口,保證只要地主進來,就能一眼看見許悅然的臉。
還有梳妝鏡里明暗交替的許悅然的另一張臉,慘白的,空洞的,彷彿沒有任何靈魂的。
噠、噠、噠、、、
腳步聲由遠及近,許悅然勾唇,就是現在。
「啊,啊啊~薄情郎啊,負心人……」
許悅然嘴裡吟唱著哀泣的歌聲,這是她以前上學的時候跟朋友一起去鬼屋裡,鬼屋裡面播放的歌。
因為這個歌,許悅然足足做了三天噩夢,所以對於這個歌記憶猶深。
為了更好地把地主的恐懼心理捏到極致,許悅然精確控制著聲量,保證只有他進到房間里才能聽到聲音,出了房門,歌聲就消失。
「吱呀。」開門聲,還有比臉先進入到房門的肥大肚子。
「情郎啊~」許悅然幽怨空靈的聲音,慘白的臉和詭異的笑,昏暗的房間里,搖曳的燭光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啊!」
胖成球的地主跑了出去,他這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善事,惡事倒是做了不少,平生最怕鬼敲門。
他跑出去時因為太著急,拌到了門檻上,狠狠地往下摔出。
兩個守門的丫鬟連忙把他扶了起來,地主艱難地抬起他那滾圓的手臂,顫顫地指向房裡,「去,快去看看裡面是什麼。」
守門的丫鬟看地主驚嚇得摔出來,心裡本就惶恐,但是地主下令,她不敢不從。
丫鬟推門,可是進來時,只看見新抬進來的姨娘,正坐在床沿上,蓋著粉色的蓋頭。
除了蠟燭被風吹得只剩下一支,屋子裡沒有任何異樣。
丫鬟走進來,把所有的蠟燭都點上,然後出去恭敬地跟地主說:「只是蠟燭被風吹滅了,現在已經都點上了,老爺可以進去了。」
摔倒在地的地主已經被另一個丫鬟扶起來了,今天月華皎潔,扶著他的丫鬟,眉眼帶怯。
按平常,他是看不上這丫鬟的姿色的,但是今晚受了驚嚇,這丫鬟的手又白又軟,脖子上還散發著陣陣暖香。
他對裡面那據說多美的農家女興緻少了幾分,但媒婆把她誇得天花亂墜,地主愛美心切,又進來房門裡。
房間里果然沒有什麼異樣,可能是今天吃酒吃多了,眼睛走神了。
他走近許悅然,皺起了鼻子,果然是農家女,肯定是趁人不在的時候偷吃了東西,身上一股油腥味。
他對許悅然的好奇又少了幾分,草草把蓋頭挑起,許悅然的面貌出現在他眼前,他嚇得立刻把蓋頭蓋上,這是什麼無鹽女。
該死的媒婆。
地主狠踹一腳許悅然,把許悅然踹到地上,「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我家可不養醜人。」
被踹到地上的許悅然假意磕頭,「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
許悅然刻意發出的沙啞的聲音,更是讓地主厭惡,他又狠狠地踹了一腳許悅然的肚子,「快滾。」
蓋頭還沒有掀開的許悅然一邊喊著饒命,一邊倒退出去。許悅然出去后,房間里沒有惹人厭煩的油腥味,地主陸想起剛才丫鬟脖子上的暖香。
他心頭動了動,感覺身體燥熱難忍,反正今天就是納妾的日子,沒了一個,就抬另一個。
地主臉上又堆滿了笑,出去摟住暖香丫鬟那細若柳條的腰肢,把那丫鬟攬回房中。
而這邊的許悅然在那個點燈丫鬟的領路下,終於離開了地主府。
可是要去哪裡呢,除了回去那個把她賣了的家,沒有路引,她哪裡都去不了?
她在月光下趕著夜路回去,路過一條小溪,停下把身上的油污和脂粉都洗乾淨后,繼續趕路。
她不能夠讓她親娘知道,她被趕出地主府,是她故意為之。如果被她親娘知道是她故意扮丑才被趕出來的,肯定又要送回去。
夜路難行,彎彎繞繞,一直到雞啼了才走到家。
院門早就關上了,尖酸刻薄的親娘和好吃懶做的親哥,睡眠格外的好,打雷都不帶醒的,敲門肯定不能夠讓他們出來,所以只能夠在院門口等到天亮。
清晨露重,許悅然就在門外坐到了天亮。
終於起床的許母把院門打開,靠著院門睡覺的許悅然失去支持,立馬驚醒。
「你怎麼在這?!」許母看到在院門睡覺的許悅然,尖叫破音。
「被地主趕出來了。」
「什麼?」許母繼續尖叫,嚇得鄰居養的雞撲棱起飛。
「他看上了一個好看的丫鬟,所以……」許悅然話留幾分,沒有詳細說,就轉了個話頭,「我上山砍柴了。」
砍柴是許悅然每天的工作,可以說,這一家子人的吃喝全部都是靠許悅然去砍柴換的錢。
有人幹活,許母當然是非常樂意的,但她轉念又想到,如果地主返回找上門來,那許悅然就是個麻煩精。
而且她現在手裡有了銀子,馬上就要給他親親兒子娶媳婦了,媳婦娶進家門,自然就有人幹活了。
兩相比較后,許母奪回許悅然手中的砍柴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既然嫁出去了,就沒有回家的道理。」
「可是地主把我趕出來了。」
「那你就跳河去,好全了我許家的名聲,剛剛嫁出去,第二天就被趕回來,晦氣!」說著,許母唾了口唾沫。
許母本來就起得晚,周圍所有的鄰居都起來了,餵雞的餵雞,趕鴨的趕鴨,出去農忙都已經扛著鋤頭走了。
看見許悅然在自家門口,手中的活不忙的都停下來看,畢竟昨天他們是親眼看見地主家的人過來把許悅然抬走的。
又聽許悅然說,她是被趕回來的。
一些今天忙著要去地里除草的人也停下了腳步,昨天許母,可是到處炫耀說她女兒要去地主家吃香喝辣,以後都會帶著他們家的。
鄰居們對許母這種行為非常不恥,家裡有口餘糧的人家,哪裡會把自家女兒給人家做妾的?
虧許母說起來還非常得意,一副你們的女兒想去都去不了的樣子。
「走開,我家可沒有你的飯。」許母推了一把許悅然,許悅然在院門口睡了一晚,雙腿疲憊,站得不穩,被她一推,往後退了幾步。
看熱鬧的鄰居有些不忍,畢竟許悅然這個孩子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從出生到長大,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還沒灶頭高,就要為全家做飯,剛剛能夠走穩,就要去山上撿草。
「我說許嬸,既然悅丫頭回來了,你多個幫手不好嗎?」
「好什麼好,她被人家趕回來,這樣我兒以後怎麼娶媳婦,你要是覺得好你怎麼不把你家嫁出去的三丫頭給接回來。」
許母那段話說得難聽,看熱鬧的鄰居紛紛出聲。
「你這樣說話就不對了。」
「人家三丫頭是別人明媒正娶的娶過去的。」
「悅丫頭說難聽點,就是被你賣的。」
「現在說丫頭回來了,居然還要把人家趕走。」
「就沒見過這樣子的娘。」
許母被說惱了,拿起身旁的扁擔,四處揮舞,鄰居們怕傷到自己,都往後退了幾步。
「我家的事關你們什麼事,都走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