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給曾如珠看的
許大從鼻子發出一聲輕哼,撇眼看了一下許悅然後並不言語,快到城門時,許大說要下車,許悅然就讓車夫把車停了放他下來。
馬車繼續往城門前行,許悅然從車窗探頭出來往後看許大下車的方向,他正站在原地,見許悅然回頭,不屑地笑了一下。
許悅然把視線收回來坐正,許大不著急走,應該是擔心許悅然看出來他想去哪裡。
但他性子疲懶,不願意進了城門后再往回走一段路,哪怕他有心隱瞞,許悅然結合他昨天和今天說的話,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目的地是縣城的碼頭。
他要去府城。
找曾家嗎?
他可真有信心,不過就是拿出一個墜子,就自信滿滿地以為許悅然會同他所說的那樣把絲綢生意拱手相讓。
明明託人送個口信就可以的事情,還要花費金錢和時間親近跑一趟府城去曾家那邊刷個熟臉。
不過......許悅然笑了一下,就讓他囂張一段時間吧,很快他就得意不起來了。
許悅然挑開車門的帘子,對著趕馬的車夫說:「今天你聽到的事情不要往外傳,我倒是沒什麼,只是這話傳出去了對我哥不好,到時候鬧得家宅不寧的也是麻煩。」
車夫冷汗津津地說了聲是,心情十分複雜,有聽到主家密辛的興奮,也隱隱有些擔憂,他家婆娘就在蠶房養蠶,要是主家真的把這蠶房換出去了,新的主家給不了那麼好的待遇可怎麼辦。
要知道,他們一家人本是隔壁村在土裡刨食的人家,雖然家有幾分薄田,但交了稅後一家人吃穿都是緊巴巴的。
就是因為來了桑樹林給九姑做事,一家人的日子才慢慢紅火起來,他們夫妻兩都攢了一筆銀子打算等孩子大些就送去書院讀幾年書的。
能不能出人頭地的暫且不說,讀了幾年書識字了以後進桑樹林也能做個小管事,不至於像他們夫妻一樣什麼都不會,做的活計得的錢遠遠比不上那些做管事的。
車夫心裡忐忑,九姑特意叮囑他別往外說,他也不敢說給別人聽,但這事晚上關起門來還是要和自家婆娘商量商量的。
商量孩子讀書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再晚幾年,不然若是以後換了主家,工錢沒那麼多了,還要供一個孩子讀書,日子又得回到以前捉襟見肘的時候。
他們是大人,飢一頓飽一頓的挨一下忍忍就過去了,但孩子不行啊,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車子就在車夫不停的糾結下來到了自華坊,車夫把馬勒聽,在車轅下放了個階梯凳子方便許悅然下馬。
許悅然進了自華坊后他就拉著馬到自華坊後院的馬廄等著了,九姑來縣城如果直奔自華坊,一般都是在回村的時候才會再用車的,其餘的出行要麼步行,要麼坐自華坊掌柜的車。
說起來桑樹林里的人都知道,桑樹林的東家除了許悅然之外,自華坊的掌柜也是個小東家。
難道,九姑今日來自華坊就是為了跟自華坊的掌柜商量絲綢生意這事?
他得在馬廄里好好想想存錢這事才行,不管這生意給不給別人,他們這些給別人做活兒的都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說回許悅然,和往常一樣,左腳剛剛踏進自華坊的門檻,右腳還沒有跟著進來呢,惹塵就一臉高興地上來迎接了。
「許姑娘,我家爺就在樓上,我引你上樓。」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許悅然拾階走到二樓大堂,周翦時常坐的那張桌子上沒有人影,許悅然腳步一拐來到一個雅間門口。
房門緊閉,許悅然抬手敲門,「周翦時?」
「進來吧。」
許悅然推門進去,周翦時正在觀摩一副山水畫,許悅然上前,「山山水水的,看著是不錯,但我實在看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名堂。」
周翦時輕笑,「今日怎麼得空過來。」
許悅然從懷裡把那些唱段拿出來,「閑得無事,寫了齣戲,你看看怎麼樣。」
周翦時接過唱段翻閱,他的閱讀速度很快,沒多長時間就看完了,「故事不錯,排成戲后挺對后宅的女眷看戲的口味的。這戲一出,瓦舍里恐怕再次座無虛席了。」
他笑了一下,把唱段紙張放在桌子上,「你都不愛看戲,怎麼會突發奇想寫了齣戲,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愧是周翦時,一眼看穿許悅然來意「不善」。許悅然跟他說了許大的事,話畢又說:「那墜子對我來說很重要。」
「排戲又是為何?」許悅然沒說排戲的原因,只說了許大,周翦時雖然能查,但他還是想聽許悅然親口說,若許悅然不願意說,他便也尊重她的意思不會去查。
「給曾如珠看的。」
周翦時搖了下頭,「一齣戲能夠讓曾家小姐認清許大的為人嗎,戲終歸是戲,沉迷在戲中走不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許悅然淡笑,「沒想讓她沉迷在戲里走不出來,只是想給她提個醒,這齣戲還不能讓她清醒的話,也還有別的事等著她呢,總有給她當頭棒喝的時候。」
「戲我會吩咐下去讓他們練的,到時候上台登演了邀你來看第一場。」
許悅然問:「你今天除了還有事要忙嗎?」
周翦時手指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那幅山水畫,「才得佳作,正是品賞之時,旁的俗事自然是推了。」
許悅然再次抬頭看畫,山是山,水是水的,構圖確實漂亮,她陪周翦時看了會兒后,「看完了嗎?」
周翦時不解地看她。
「我帶上邊邊角角來回看了三遍了,你看完了嗎?」
周翦時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怎麼了。」
「不然還是理理俗事吧,這山啊水啊的可以先放一放。」
周翦時匆匆瀏覽唱段,掌握了大概的故事走向,但要想排好一齣戲,細節是少不了的,許悅然寫的那些唱段畢竟是從腦子裡挖出來的。
有些段落不成韻,有些情節也連不上。許悅然得招專門寫戲排戲的人探討這些才行,既然選擇做了,就要盡心儘力的做好,不求做到完美,至少做到所能做到的極致。
周翦時也沒問什麼俗事,把放在桌面上的扇子拿在手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