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搶柴刀

「你看我把昨天你扔給我的所有衣服都拿去當了，用這些錢買了一把新的砍柴刀，我以後一定多多砍柴去賣，給家裡賺很多很多錢，你別趕我走了好嗎，我以後再也不敢跟別人說，哥哥現在還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了。」

扣帽子而已，許悅然也會。

原本挨著許母坐的人，悄悄地往旁邊挪了一點，車上眾人想著：這一家都是些什麼人，女兒偷東西，兒子現在還和親娘睡一張床上，看著小姑娘都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了，她哥至少都有十七八了吧。

想到這裡，原本坐在許母左側的婦人皺起鼻子，面上流露出嫌棄厭惡的表情，似乎自己右邊靠近許母的半邊衣裳已經髒了。

許母聽見許悅然這樣說，頭髮炸了起來，她手指著許悅然破口大罵：「你個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

「娘，我再也不敢亂說話了，你別因為要把我趕出門就騙別人說我偷東西了，這樣，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嫁人？」

許悅然從懷裡翻出三枚銅錢，雙手捧著銅錢怯生生地看著許母，「娘，這是買砍柴刀剩下的三文錢，都給你，我以後砍柴還能夠賺更多錢的，我不想在做個沒娘的人。娘，你就讓我回家吧。」

許母氣得牙痒痒，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兒子過幾天就要討媳婦了，可不能讓別人傳出什麼閑話來，她立馬腆著臉笑。

「你們別聽這瘋丫頭胡說，我兒七歲就自己睡覺了。」

說完，她又轉向許悅然這邊，「裝什麼可憐，我都聽人家說了，你昨天就去那瞎婆子家住了。」

許母一把奪過許悅然手中新買的柴刀，「你那幾件破衣服換的錢怎麼可能買得起柴刀？你肯定是偷我錢了！」

她不留情面地把柴刀拿走，其實正合許悅然意，「娘，我錯了，我不敢撒謊了，這是我向秦阿婆借的錢，她好心收留我，我不能在她家吃閑飯，這是你以前教我的。」

許悅然眼底泛紅，眼眶裡的淚珠不停打轉，在旁人眼裡看著，覺得這小姑娘要強，倔強得讓人心疼。

但只有許悅然知道，她演技不佳，哭不出來，只能又偷偷掐自己，讓自己痛出眼淚。

不管偷錢的事是真是假，至少母女兩人說的話就已經證實了，這個婦人把她的親生女兒趕出門了。

世上人或多或少都喜歡以貌取人，許悅然長得好看，眼神清澈，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偷錢的人，心中的天平已經慢慢地傾斜向許悅然這邊。

「快上車吧，我要往回趕車了。」趕車的牛大爺出聲。

許悅然低眉點頭，從雙手捧著的三個銅錢里拿出一個遞給牛大爺。

車上的位置幾乎都坐滿了，只許母身邊還有一個位置。

許母面色發綠，把手中的包裹往身旁一放，又瞬間佔了半個位置。

坐在她左側的婦人看見她這樣欺負許悅然，脾氣也上來了，她做慣農活，體格本就比許母壯上很多，她屁股貼著木板往旁邊一挪。

一下把許母身上的所有包裹和許母擠得夠嗆。

她向著許悅然招手，說：「小丫頭，來我這裡坐，這裡寬敞。」

「謝謝大娘。」

許悅然從懷裡拿出包了兩塊煎餅的油紙出來，從中拿一個煎餅給那個婦人。

「大娘，你吃。」

「我吃什麼呀，你吃，你還長身體呢。」大娘把許悅然的手往回推。

許悅然搖頭，堅持要那婦人收下這煎餅，現在正是中午，鄉下人又幾乎都是不吃早飯的，到縣城上趕集，極少有人願意花錢去買自家就能夠攤的煎餅，所以那婦人其實已經餓了，只是不好意思收下小姑娘給的東西。

她默默吞了口咽沫，繼續把煎餅往回推，「你吃你吃。」

「嗯咳！」許母在一旁清了下嗓子，瞥了一眼許悅然。

這個死丫頭，有什麼好東西都不知道先給親娘吃嗎。

許悅然聽見這聲咳嗽，大著膽子看著許母，小聲地說了句，「娘。」

那婦人早就看不慣許母了，現在看許母打起了煎餅的算盤，也不再推脫，把許悅然手中的煎餅拿過來。

「哎，剛剛還不餓呢，這太陽越大越餓了。」

許悅然輕輕笑著，把油紙重新包上，放回懷裡，那婦人已經咬了幾口煎餅，看許悅然又把餅子放回去，於是問：「你不餓嗎，怎麼不吃？」

「留給秦阿婆的，我人小肚子小，今天早上起來喝了碗粥，不餓。」

婦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悅然，隨後在她沒有咬過的地方撕了塊煎餅，「好孩子，一起吃，別說不吃啊，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許悅然雙手接過那塊煎餅，低聲說了句謝謝。

坐在旁邊的許母臉色又綠了，她早上出門煮了碗粥，全部都留給許大了，自己都沒吃上一口。

沒想到那瞎婆子還挺大方，隨便撿個人回去，早上還給她吃粥。

牛車開始走動，相熟的人三三兩兩的開始交談起來。吃完餅子的婦人也跟許悅然閑聊著，「你是哪村的？」

「下花村的。」

「可不是巧了嗎，我是隔壁上花村的，你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大娘幫忙的，就到隔壁去，就說找施大娘，村子里的人都認識我，他們會給你指路的。」

「謝謝大娘，你真好。」

「好什麼呀，就是看不慣小姑娘被欺負。」說完這句話，施大娘還斜眼看一眼許母，也因為看許母這一眼，才發現許悅然新買的砍柴刀還被許母拿在手裡。

「我說大嫂子，你親閨女都說了柴刀的錢是向收留她的人家借的，你還不把刀還給她。」施大娘把親閨女這三個字咬得重，「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把親閨女趕出家門的親娘呢。」

許母是個潑皮，施大娘明裡暗裡排擠她，她沒有吭聲，全是看在施大娘體格比她大的份上，但現在施大娘讓她還刀，她終於忍不住了。

「你知道什麼，她昨天從地主家裡偷跑出來，我把她留在家裡，當地主找上門來嗎。」

許悅然在心裡嗤笑一聲，本來還不想在外人面前鬧得太僵，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就別想好好娶到媳婦了。

「娘，我昨天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是地主把我趕回來的，我沒有偷偷跑。

你把我賣給地主的那20兩銀子，對於地主家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可能都忘了。

明明我已經死裡逃生了，你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你把我賣了給哥哥娶媳婦，但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我真的是被地主趕回來的，我不敢偷偷逃跑，連賣身契他都還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