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42
由於要方便醫療人員隨時對身體進行修補,烏丸蓮耶睡的床一直是醫院標準的單人鋪,下面還裝有滑輪,便於第一時間推進手術室。
是的,這處莊園相當於一個專門為他一人服務的小型醫院。
琴酒就這樣緘默地在床邊看著,等著烏丸蓮耶的咳嗽聲停歇,透過呼吸面罩接上自己沒說完的話:「……還是你覺得我活不到那個時候?」
琴酒頓了一下,最後重複自己的意思:「把彼列的監護權給我。」
「咳咳咳、那孩子還小……」
烏丸蓮耶又開始復讀自己那套說辭,如果不是組織還能正常運行,高層幾乎要懷疑boss終於不可避免的老年痴獃了。
組織殺手冷著臉,稱得上無語地轉身離開。
在小孩終於捨得出現后,琴酒也依舊貫徹自己的理念來行動,要將啤酒培養成一名配得上酒名合格的組織成員,他已經做好小鬼會負隅頑抗,需要付出些手段的準備。
但彼列比想象中識時務,這次比較配合,雖然還是不免有些小反抗。
琴酒走到槍械牆前又撿了一把回來,勒令他這次不許搞多餘的小動作,只需要執行開槍這一個指令。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顯然覺得彼列剛才是依靠怪力,徒手把槍給捏爆了。
彼列在他的指示下,瞄準后扣動扳機。
「啪!」
成績顯示勉強擦到了立牌的腦袋邊。
剛要說這樣乾巴巴的射擊有什麼意思,一看成績覺得哪裡輸了的小孩就不信邪了,熱切地盯著那個卧在紅彤彤圓心裡的「10」,彷彿這樣它就會感受到壓力自動送到自己槍口下。
彼列把這當成射擊遊戲,玩得還很開心,一時間槍聲不絕於耳。
門外途經此處的貝爾摩德聽到動靜,停下腳步側目看向緊閉隔音門,據她所知這靶場是琴酒專用的,每年都要花大價錢進行維修和槍支保養。
但現在裡面的槍聲毛毛躁躁,幾乎是毫無規律地一通亂打,顯然不是Gin沉穩克制、一擊必殺的果斷畫風。
靶場的鑰匙只在它的主人手裡,說明對方是琴酒帶進去的。
平常連自個小弟伏特加的槍法都瞧不上的琴酒,居然在教一個純新手?他那個大忙人可不是這種性格啊,光是提出這個猜想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隨即貝爾摩德想到了才從自己這離開不久的小孩,眸中顧慮之色閃動,但如果是那個超乎人預料的小孩子,這一切變得合理起來。
現在事件的走向也算在預料之中。
啤酒上次做出反抗玩失蹤,已經是在那個男人的底線上反覆橫跳。琴酒去找過那位先生的消息不脛而走,也傳到了她這裡,此後波本那邊沒有動靜,說明琴酒沒能說服無條件寵溺那孩子的烏丸蓮耶。
那麼這個男人為了讓啤酒接受並順從命運而可能採取的手段,無外乎那麼幾種。
畢竟是組織繼承人不能動粗,無法在物理上給予壓迫,就只能採取威脅的方法了……啤酒在乎的就那麼幾個人,對象不是他現在的監護人安室透,就是小孩時不時掛在嘴上的摯友。
說真的貝爾摩德沒想到Gin會選擇違背boss,直接重新插手彼列的事。
過去未曾有過這樣子的先例。思考著貝爾摩德叼了支煙在嘴裡,摸了摸口袋才發現沒帶打火機,於是就這樣干叼著。
如果彼列對完成任務不那麼抗拒,配合、至少是表面上配合的話,琴酒的矛頭就不會指向她的酷男孩了,甚至這種燈下黑反而對銀色子彈來說無比便利。
波浪金髮晃動,女人搖了搖頭呢語:「不過果然事情不會天然按好的方向發展……」
同時苦艾酒也不由苦中作樂,稍微腦補了一下靶場內的畫面,不由冒出銀髮殺手拎著小孩后脖頸命令他開槍、雙手托著小孩咯吱窩把人舉起來讓他開槍、甚至是讓小孩騎在自己脖子上開槍……
好吧,打住,她知道這些腦內風暴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貝爾摩德沒有按門旁與內部進行通華的可視門鈴,而是就這樣靠在門口,聽牆角一樣聽取內部動靜。
不一會小孩耐心見底開始鬧了。
估摸著門大概要打開了,貝爾摩德將沾到自己口紅的煙丟進垃圾桶,踩著走廊昏黃的燈光繼續往前走。
如果彼列不肯配合,她最擔心的事恐怕要發生了……必須得做些什麼,讓他能搞清楚現狀。
以及也要給酷男孩提個醒。
…
此間高手的琴酒也是個優秀的教練,在側對小孩的成績進行統合估算,不時點出他影響命中率的錯誤之處,小孩水平肉眼可見的有了提升,儼然已經有模有樣。
這個嚴肅的教練還在彼列打完子彈后,教會了他怎麼推出彈槽完成快速換彈。
「喂喂你看到了沒!」頭一次打出8.9的高分,彼列興奮地一手直扒拉身後的大人,讓他幫自己好好見證這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幕。
見琴酒木頭嘎達似的不搭理自己,彼列小脾氣上來了,不爽地挑了下眉的同時,無比自信地向他發出挑戰:「你也來!我們來比賽!」
「……」琴酒稱得上詭異地看了眼小鬼,不知道他膨脹的自信心從何而來。
有心讓他見識一下專業水準,從自己身上取經,琴酒付出了自己都意料之外的耐心,算是接受了挑戰,掏出配槍來了次可寫進教科書的標準射擊。
同時嘴裡儘可能詳細地講述要訣:「握槍的手要均勻用力,槍柄卡在虎口內,放鬆食指,晃動中眼睛、缺口、準星三點成一線,食指均勻地正直扣壓扳機。」
「嘭!」
紅心正中央被貫穿,透過這個小孔還能看到後面都是彈孔的承重牆。
琴酒收回槍,看向驚悚瞥向靶子的彼列說:「你必須達到這種水平。」
「……」
「聽到了就回答是。」
「……不玩了。」
傷自尊。
彼列丟下槍要跳下桌子,琴酒擋住了他的去路,目光里出現警告的意味。
於是彼列前後左右上下看看,覺得無論是沿著隔板爬高一點從他頭頂跳過去,還是以退為進繞路走賽道都挺麻煩的,乾脆就坐在桌子上觸電似的翻滾。
小孩彷彿遭到了虐待那樣,嘴裡大聲嚷嚎著:「我手酸了!不幹了!」
琴酒:「。」
看著撒潑打滾的小孩,琴酒眉間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終於在小孩進行一個有意無意踢到自己的大動作后,他的忍耐到紅線了,一把將小孩提起來。
像提貨物一樣揪著他的后衣領,把槍塞到他手裡,面朝前方靶子命令道:「開槍。」
彼列像全身上下沒有一根硬骨頭,把自己當成一隻軟趴趴的玩具熊,四肢隨意耷拉著搖晃。
「……」琴酒忍了忍,終究是沒有邁出體罰boss小孩的那一步。
銀髮男人拖著小孩腋下,擺布著他朝前方伸直手臂:「手腕及大臂要挺直,以大臂帶動小臂。」
「哈哈哈哈哈你幹嘛!」
被戳到痒痒肉的彼列終於有了反應,他四處躲閃著,乾脆開始順著琴酒的手往人身上爬,呲溜一下竄到了男人的肩背上,還抓住了他的白色長發以示威脅。
「……」
琴酒一張臉陰鬱得能滴水,強壓下過肩摔把小孩扯下來的衝動,抬手做出像要朝自己腦袋開槍的動作,但槍口在對準太陽穴后后移,瞄準的赫然是敢爬到自己頭上的熊孩子。
「小鬼,」琴酒的語氣咬牙切齒,呼吸也帶出灼燒的怒意,他無比冷酷地告訴彼列:「你早就已經是我們的共犯了,你是逃不掉的。」
「記得你身邊的那個眼鏡小鬼叫江戶川……」
掛他背上的彼列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大腦幾乎有些懵,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什麼意思,讓琴酒吃癟而上揚的嘴角立刻滑了下去:「你在威脅我?」
「只要你合格完成訓練內容及任務,組織就暫時不會插手你的生活。」
「你不要臉!」彼列幾乎立即拽緊了手裡的幾撮白毛。
琴酒臉皮抽動一下,惱怒地命令他:「鬆手。」
他背上的彼列稍微安靜了幾秒,像是認真權衡了利弊,臉上表情也是罕見的認真。
思考到有些出神的他眨眨眼,對著近在手邊的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了,放棄了這個把人製作成藏品的機會。
不行,他不喜歡手上濕漉漉的感覺。
而且摯友也說了,殺人犯法。
彼列從琴酒身上跳下來,小臉冷漠地抬起,說:「不許接近我的摯友,我會盯著你的。」
接著他給藏品伏特加下達了指令。
接著其實意猶未盡的彼列,還是半推半就地完成了射擊訓練目標,臨別之際,他和琴酒並排走出室內靶場,給了彼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琴酒:如果這小鬼再搞花樣,就抓他朋友來威脅。
彼列:如果這傢伙敢接近摯友告密就做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