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彭!!】

上了棺材釘的棺材板子就這樣被太宰治輕輕鬆鬆的撞開了。

伴隨一聲巨響和鈍痛的後背,太宰治感覺一股毛骨悚然的涼意順著自己的後背向上爬。

這種感覺不是心裡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就好像你整個人站在一個大門敞開的冷庫前,裡面的寒意攜帶著冰碴子向著你的后脖頸不斷的吹。

「......」

太宰治被著空調製冷的效果弄的瞬間一身冷汗,他用溫熱的手掌摸自己的后脖頸,條件反射的向著身後看去——

【——】

一轉頭。

他看見了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躺在棺材裡面直勾勾的盯著他;那雙黑的瘮人的兩枚眼珠子宛如死物,眨也不眨的注視著他。

這一富有衝擊力的一面告訴了太宰治一個事實。

文物棺材里躺著個人。

「.....」

那一瞬間太宰治只有一種感覺。

棺材裡面這個女人,從他們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睜著眼睛聽著他們說話。

這一刻的時間宛如被無限延長。

少年感覺耳邊安靜下來,甚至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自己就好像是被扔進播放重複音頻的一尾孤魂,在一個循環的樓梯上不斷重複碰壁。

太宰治感覺自己的視覺逐漸清明。

他看到了女人——不應該稱之為少女。

她頭上帶著璀璨繁瑣的金冠...琉璃、翠玉、淡水珍珠等百花繚亂,甚至還有用金線編織的桂花在烏髮上耀眼奪目。

她紅衣上裝飾著藍綠色看上去宛如陶瓷的腰帶,上面有序擺列著華光琳琅的白玉和寶石,那些珍寶在幽暗的環境下無光自亮;散發著幽幽的、宛如波紋一般的漣漪。

她蒼白的雙手上塗著猩紅的指甲,右手緊緊的握著一串金絲楠木的佛珠。

少女的紅衣上大片大片宛如華花盛開的刺繡。

祥雲,鳳凰或者是朱雀,還有長著兩朵蓮花的植物根莖;在她的衣服上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要衝破次元的束縛來到現實中。

「....」

太宰治愣愣的看著棺木中的少女,少女同樣用那種宛如死物一般的眼神回敬;殷紅的薄唇似笑非笑。

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好似是上了銹的發條,不知不覺中逐漸開始緩慢下來。

太宰治聞到了一股強烈到刺鼻的濃香。

那種香味在他鼻腔中環繞,熏的他頭腦眩暈,胸口發悶,甚至生理性反胃。

像花一樣、又像是木頭一樣的香氣,這到底是什麼味道?

太宰治遲鈍的想。

等等....

少年無神的雙眼微微睜大。

這個不是重點吧...

為什麼,這裡面會有一個可以睜開眼睛的「人」?

「噗!!!」

少年身體過電一般的顫抖,口中噴出了黑紅色的液體。

「太宰?!」中原中也被噴了一胸口的血,連忙一隻手拖住了仰面朝天翻倒的太宰治。

此時的太宰治面色慘白宛如行屍,口鼻中猛然噴出了紅到發黑的血液;兩眼一翻直接往地上躺屍。

中原中也只來得及護住他的後腦勺,隨即警惕的看著四周,直接夾著太宰治的身體衝出了船艙!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看見太宰治不小心撞到棺材,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有人推我——」

明明是被撞,而棺材屁事沒有,太宰治卻反覆受到了反甲傷害一般口中狂噴鮮血。

此時此刻,中原中也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媽的,被陰了。

....

....

【過幾天是殿下和駙馬爺成親的大喜之日,老太爺身體不好,這幾日叫下人們注意點好好伺候,可不能怠慢了老太爺】

午睡的虎杖倭助突然被一陣細碎的講話聲緩慢的拖出昏沉夢境。

他感覺自己緊閉的眼皮上有溫暖的亮光試圖闖進來。

【呼——】

二樓緊閉的房間突然有一陣讓人心曠神怡的清風吹過,風中夾雜著陽光和茶樹以及落葉的香氣。

虎杖倭助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瓷器碰撞的清脆悅耳聲響。

那腳步聲絕對不是悠仁的,悠仁自小時候就活蹦亂跳,腳步又重又響,像只令人討厭的獼猴。但是此時這些腳步卻是輕柔而緩慢的,聽上去像是女子的腳步聲。

明明是封閉的房間,老人卻感覺到了午後舒適溫暖的陽光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的舒適感。

家裡有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腳步,甚至是陌生的說話聲,但是這一切卻並沒有讓虎杖倭助感到恐懼抑或是不安。

他整個人的身體連同大腦輕飄飄的,終年飽受慢性病折磨的胸口在此時此刻終於輕鬆起來,像是夢中才會有的安逸和恬靜味道。

這也許就是在做夢。

虎杖倭助想到。

正當虎杖倭助想借著夢中輕鬆而難得的舒適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他的耳邊又傳來了不知名的說話聲。

【貴體需得好好溫養,老太爺最近食欲不振,殿下命奴婢取一些醋濁生薑飲給老太爺服用】

【奴婢去看看老太爺午枕醒了沒有】

那是一個聽上去年輕嬌俏的女孩聲音,她說話語序非常奇怪,並且夾著一股文鄒鄒的味道。

而更奇怪的是虎杖倭助聽得懂她說的這種奇怪的稱呼還有語序。

奴婢?感覺是一種貶低自己的女性自稱。

老太爺?她是再稱呼誰?是我么?

【奴婢給老太爺請安,老太爺午枕可安好?】

虎杖倭助還沒有把腦子裡這些奇怪的稱呼和語句給擰巴過來,他就聽見剛剛那些彷彿隔著一面牆壁的腳步聲直接緩緩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之內;隨即而來的就是女子溫柔而綿軟的招呼聲。

「!」

虎杖倭助渾身一個激靈,眼睛慢慢睜開。

先步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花床架,還有帶著桃子刺繡的月白色絲綢床帳。

睡前在榻榻米上,醒來之後在床上。

虎杖爺爺滿臉蒙圈的從綿軟的床上撐著胳膊起身,他大腦微醺的環視著整個房間的布置。

青石顏色的地磚,絕大多數的傢具都像是名貴木鐘雕刻而成,紫到發紅,還泛著一股綿密悠長的木香。

在一張討喜而大氣的圓木桌前,還擺著一張看似琺琅材質的華風屏風,上面珠光琳琳,畫著幾位穿著古樸而華麗衣服的老人,正聚在一起下圍棋與飲酒。

「....那是?漢衣?」

虎杖爺爺皺著眉頭盯了一會屏風,整個亞洲有名的國家就那麼幾個,他還不至於連鄰國的古代服飾都認不出來。

可是這就很奇怪,他平時對鄰國了解的並不算深,唯一看過的有關的影視就是三國演義;怎麼好端端的就做了關於鄰國懷舊版的夢?

【老太爺,起來用藥膳了。】

穿著綠色精緻衣裙的年輕盤頭少女走了進來。

她長相異常秀美,年齡看上去不過悠仁那麼大,周身的氣質卻成熟而穩重。

女孩梳著奇怪的盤頭,所有的頭髮都高高盤在頭頂形成了高髻,高髻上還佩戴著一條顏色鮮艷裝飾有綠色玉石緞帶。

她雙手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口古銅色的小鼎,鼎中放著一個白色的小陶瓷碗;差不多是低配俄羅斯套娃的規模。

「你...」

虎杖倭助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嘴裡說不出話;全身上下又麻又木。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綠衣少女慢悠悠的靠近他,恭敬而卑微的低下頭;給他穿上了一種有像布又像棉的白襪子,動作熟練的在他的小腿上綁了兩個活結;口中還絮絮叨叨的念著:

【殿下純孝,聽聞老太爺近日胃口不佳,特意差遣取竹給您送來了醋濁生薑飲;此飲取上好陳年老醋、加鮮姜炮製,飲用后口舌生津,開胃健脾】

虎杖倭助:「......」

這做夢怎麼做的像大河劇?殿下是哪位殿下?

他\她幹嘛對我孝?

取竹難道是面前這個小丫頭的名字?

還沒等虎杖倭助心中發出第四連問,名為取竹的少女突然笑盈盈的抬頭看著他。

虎杖倭助這才發現,取竹那張媲美歌劇演員的臉龐上白的簡直不像話,而嘴唇卻紅的像塗了油漆一般猩紅刺目。

【老太爺】

取竹咯咯的笑了起來。

【今日本該林喜那小賤奴來伺候您,可林小孩心性,一時貪玩跑出府邸、等那小牲畜回來您可要好好懲治一番。】

說罷,取竹在虎杖爺爺不安和困惑的注視下用那一雙纖纖玉手端起了鼎中的白玉碗。

虎杖倭助聞到了一股又酸又辣的刺鼻氣息。

【老太爺,該用藥膳了。】

取竹笑了笑,她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種紙張發霉和油墨氣息的濃烈味道。

「!」

伴隨著這股恐怖的味道,虎杖倭助猛然從夢中驚醒。

老人茫然的環顧四周,發現屋子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小居室,午後沉悶而毒辣的陽光正穿過窗帘安靜的灑落在榻榻米上。

虎杖倭助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背,發現身後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襯衫。

是夢么?

老人有些驚疑不定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從夢中醒來之後,身體中臟器的不適重新與他相伴;唯一不同的是,虎杖倭助感覺自己嘴巴里的唾液異常泛濫,胃中也好像格外空蕩。

大概是因為餓了才會做這種奇怪的夢吧。

虎杖爺爺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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