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喀戎

第3章 喀戎

這一夜之後,亞特拉並沒有老實,而是又進行了幾次深夜逃跑,甚至從下方有河流流過的地方一躍而下。然而,這些努力和嘗試都被美狄亞一一破解,每次事後都用古怪的語氣,表達自己對亞特拉執著的讚賞。在最後一次跳崖無果之後,亞特拉終於放棄了掙扎,老老實實得執行著美狄亞安排的工作。

美狄亞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堆石頭,就堆在懸崖邊上,白天就讓亞特拉從左邊搬到右邊,等搬完之後,在從右邊搬到左邊。而美狄亞自己,則化作彩色小鳥,蹲在屋頂上,看著亞特拉做事。一旦亞特拉慢下來,美狄亞就向亞特拉發出光束,以示懲戒。

一開始,亞特拉還十分不願意,出言反抗了幾句。但在美狄亞的殘酷鎮壓下,只能老老實實地去搬石頭。本來亞特拉想偷偷地發幾句牢騷,但總能被美狄亞聽到,接著就會獲得一頓暴打。

從此之後,亞特拉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搬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重的石頭走來走去。

終於在三個月後的一天傍晚,亞特拉將最後一塊石頭憤怒地扔到石堆上,沖著站在房頂上的彩色小鳥大聲吼道:「他大爺的,每天搬著石頭走來走去,也太愚蠢了吧!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從這裡離開?」

聽了亞特拉的話,彩色小鳥飛到地上,變回美狄亞,並走到亞特拉的面前,舉起了右手。

看到美狄亞的動作,亞特拉條件反射地用雙手抱住頭,蹲在了地上。

然而片刻之後,想象中的拳頭並沒有落到亞特拉的頭上。取而代之的是,美狄亞將手輕輕放到亞特拉的肩膀上。

亞特拉小心翼翼地將手放下,一臉不解地看向美狄亞。

亞特拉的樣子讓美狄亞不覺莞爾一笑,蹲在地上,讓自己的眼神與亞特拉平齊,並用手捏了捏亞特拉愈發粗壯的胳膊,笑著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再搬石頭了!」

「啊?」美狄亞的話讓亞特拉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美狄亞藍色的雙眸,小心地問道:「真的嗎?」

美狄亞點了點頭,坐到亞特拉的身旁,溫聲說道:「你看,雖然你每天都很疲憊,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你的體格也變得更加健壯了。」

對於美狄亞的這句話,亞特拉倒是深信不疑。一開始的時候,亞特拉三天都搬不了一趟,後來就可以一天搬一趟了,這幾天,甚至可以一天搬上一個來回。

「但是。」亞特拉還是很疑惑,出言詢問道:「姐姐,你這樣嚴格地訓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美狄亞看向亞特拉,沒有回答亞特拉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亞特拉,等你下了山,你想要做些什麼呢?」

「嗯——」亞特拉抬起頭,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用手摸著下巴,一邊想,一邊回答道:「等我回去了,我就好好牧羊。等我攢夠了錢,就養自己的羊,然後把羊賣了,成為村子里最富有的人。」

「成為最富的人之後呢?」美狄亞繼續問道。

亞特拉咂了一下嘴,邊想邊說道:「等我成為了富人,就可以讓薩沙、亞倫,哦,對了,還有老頭子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就不用每天都在地里幸苦勞作了。」

「你倒是很為別人著想!」美狄亞的眼中露出一絲讚賞。

亞特拉得意地說道:「那當然了。他們可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當然要為他們著想。當然,現在多了一個,就是你。」

美狄亞點了點頭,隨即話頭一轉,

嚴肅地問道:「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的這些親人遇到了危險,你又該怎麼辦呢?」

亞特拉揮動了一下拳頭,眼神堅定地回答道:「當然是挺身而出,好好地保護他們。」

「但是。」美狄亞再次開口,「三個月前,鷹身女妖的出現,幾乎要了你的命。要知道,鷹身女妖只是最低等級的妖精,你都無法打敗。如果出現了更厲害的怪物,你要拿什麼保護你的親人呢?」

「這……」亞特拉遲疑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確實,就算是現在的亞特拉,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打贏那隻抓住自己的鷹身女妖。

見亞特拉陷入沉默,美狄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所以,你需要力量,可以戰勝一切困境的力量。」

聽了美狄亞的話,亞特拉扭頭看向美狄亞,略顯無奈地問道:「可是,我只是個普通的人,如何才能獲得你說的那種力量呢?」

美狄亞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向山峰的最高處,緩緩說道:「喀戎老師就住在山頂之上,他是這個世界的智者。如果,你真的想獲得力量,明天早上,你就攀上這座山峰,去到喀戎老師面前。在那裡,喀戎老師會親自告訴你,該怎樣獲得力量。獲得力量的方法。」

亞特拉抬頭看向山頂。

太陽早已沉入山的後面,天空中已有點點星辰。在星空之下,若隱若現的山峰孤高而深邃,散發著一股神秘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攀上高峰,去一窺藏在山頂的奧秘。

過了一會兒,亞特拉再次看向美狄亞,堅定地說道:「明天早上,我將攀登山頂,去拜訪喀戎!」

第二天,太陽還未升起,亞特拉就來到山崖邊上,腳踩著突出的石塊,手摳著細窄的裂縫,向著山頂堅定地攀爬而去。

一開始,山壁上稍微平緩一些,還有一些突出的植物,可以當作抓手,亞特拉爬得輕鬆一些。在往上,山壁變得十分陡峭,山峰中就只有濕滑的青苔,少不留神便會打滑。通過青苔區域之後,山壁直接垂直於地面,突出的石塊也少的可憐,氣溫也變得極低。亞特拉只能用盡全力摳住幾乎比手指還細的縫隙向上,有的地方還需要先平移一段距離,才能再向上爬。

終於,在月亮升起來之前,亞特拉終於帶著滿身的白霜,艱難地爬上山頂,躺在懸崖邊上,大口吸著吸著稀薄的空氣。

體力幾乎耗盡,空氣稀薄寒冷,讓亞特拉幾乎就要昏睡過去。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金屬敲擊聲從不遠處穿了過來。

「叮——叮——叮……」

一聲一聲傳入亞特拉的耳朵,逐漸讓亞特拉清醒過來。

亞特拉明白過來,自己仍然身處於險境之中,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避寒的地方。

於是,亞特拉強撐起身體,用最後一絲體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繞過一塊巨石之後,亞特拉在恍惚之中看到,在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前方,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的生物,正拿著一把通體紅光的劍,對著月光仔細觀察著。

亞特拉扶著巨石,一步一步,將自己的身體挪到火爐旁邊,剛想張嘴,卻感到一陣眩暈,身體立刻向前撲去。

就在這時,一雙手伸出,將亞特拉的身體扶住。

亞特拉艱難地扭過頭,從幾乎閉合的眼瞼縫隙中看到,美狄亞溫柔地看著自己,她的臉上充滿了擔憂與欣喜。

亞特拉向美狄亞用力擠出一個微笑,嘴唇微微張開,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姐姐,我終於爬到這裡了!」說完,便力氣盡失,暈了過去。

斗轉星移,月落日升。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射到山頂之上,亞特拉也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然而,下一刻,亞特拉就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腦袋下面,居然是美狄亞的雙腿。

亞特拉漲紅了臉,局促地站在美狄亞的面前,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亞特拉的動作,也驚醒了靠著巨石熟睡的美狄亞。

看著不安的亞特拉,美狄亞只是淡然一笑,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美狄亞端著一些食物走了回來,放到亞特拉的面前。

飢腸轆轆的亞特拉直接抓起一塊麵包,剛想要塞到嘴裡,卻又停了下來。

美狄亞看見,疑惑地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吃呢?」

亞特拉看向美狄亞,眨巴著眼睛,說道:「姐姐,怎麼樣?我靠著自己的力量來到了這裡,三個月的嚴格訓練沒有白費哦!」

「哼!」美狄亞板起臉,故作冷淡地說道:「還怎麼樣?你居然用了一天的時間,還把自己弄成那樣的狼狽樣子,真不像樣。」

聽了美狄亞的話,亞特拉頓時泄了氣,耷拉著腦袋,用手摳下一點麵包屑,低沉地放到嘴裡,反覆咀嚼著。

「行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美狄亞見亞特拉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地說道:「喀戎老師讓我告訴你,等你吃完早飯,就去找他。」

「真的?」亞特拉趕忙抬起頭,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雙眼之中也重新放出光芒,拿起食物就往嘴裡塞了起來。狼吞虎咽的樣子,讓美狄亞忍不住多次提醒他,讓他吃得慢一點。

如同風捲殘雲一般吃過早飯後,亞特拉立刻跳了起來,催促著美狄亞,趕快帶自己去見喀戎。

美狄亞拗不過急性子的亞特拉,只能帶著他來到一片叢林之外,並說道:「喀戎老師讓我告訴你,他就在樹林中等你。但是,你需要在正午之前找到他。如果超過這個時間,等你回來,我就只能送你離開這座山了。」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沒心沒肺的亞特拉,此刻居然感到了一陣緊張。

亞特拉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入了樹林之中。

從外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樹林,裡面卻十分不同。可能是因為清晨的緣故,林中還瀰漫著濃厚的霧氣,只能看到四五米的範圍。

不過,樹林的深處偶爾傳出一些金屬敲擊聲。

這聲音和昨天夜裡聽到的十分相似。

亞特拉仔細地辨認清聲音傳來的方向之後,朝著目標方向摸索著緩慢前行。

然而,走了很久之後,亞特拉通過聲音的大小發現,自己與目標的距離並沒有拉近多少。

不知不覺,太陽即將走到正空中,樹林中的濃霧也漸漸散去。

就在亞特拉還在向前推進之時,一聲帶著恐懼的呼救引起了亞特拉的注意。

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的目的地,又看了呼救聲傳來的方向,亞特拉毫不遲疑,拔腿朝著呼救聲的方向全力衝去。

忽然,眼前豁然一亮,亞特拉來到一處懸崖邊上。而呼救聲,正是從懸崖下面穿上來的。

亞特拉趕忙向下望去,只見一個小女孩雙手抓著一根藤蔓,懸在半空中,朝著崖上大聲呼救。

見到小女孩情勢危急,亞特拉也顧不上別的,趕忙向下爬去。

來到小女孩的身邊,亞特拉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小女孩。-然而,無論亞特拉怎樣伸長手臂,卻始終差一點。而且,可能是因為非常害怕,小女孩除了哭泣,沒有辦法挪動自己的身體。

見狀,亞特拉只能一邊出言安慰,一邊小心翼翼地抓住藤蔓。

就在亞特拉鬆開抓住石壁的手時,藤蔓突然從崖壁上脫落。

眼見小女孩即將墜落,亞特拉猛地一跳,一隻手將小女孩死死抓住,另一隻手伸向崖壁,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眼見就要墜落地面,亞特拉用盡全力調整姿勢,將自己轉到了小女孩的身下。

就在亞特拉緊閉雙眼,準備迎接疼痛之時,耳邊呼嘯的風卻突然消失。

背部一實,沒有想象中的劇痛。

亞特拉睜開眼睛,自己竟然已經安全落地。而小女孩,卻不知去了哪裡。

「叮——」一陣刺耳的金屬敲擊聲傳來。

亞特拉扭頭看去。

只見,一隻半人馬正將一把劍放到水缸之中,隨後轉身看向亞特拉。

有了前兩次的經歷,這次亞特拉沒有那麼害怕,反而好奇地打量起對方。

這隻半人馬足足有兩個人那麼高。下半身是一匹馬的身體,油亮的毛皮,粗壯的四肢,是亞特拉見過最為健碩的馬匹,而上半身是一個十分健美的男人,線條流暢的肌肉十分完美典雅。男人長著一頭金色的頭髮,如同陽光一般耀眼。劍眉星目,透露著無盡的智慧。

「請問,你就是喀戎嗎?」亞特拉小心翼翼地問道。

半人馬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就是喀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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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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