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頭腦風暴
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滾燙。
一陣南風刮來，從地上捲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刑斌在局裡院子里一棵樹下靜靜的點了一根煙，太陽透過大樹的密密層層的葉子，把陽光的圓影照射在地上，他沒有去找葉少華，也不想上樓進辦公室，覺得需要再挼一挼。
案發現場沒有絲毫痕迹，小樹林搜集的各種物品，真正可以提取生物痕迹樣本只有五份，和老洗他們三個人沒有任何瓜葛，也無法匹配庫里任何信息。所以，可以真正鎖定的嫌疑人其實沒有，最多也是疑似，而且是推理出來的一個方向。
跟關小琪的一番談話，讓他感覺如果一鋪開，也許就有更多人的會在這條推理鏈條上，即使方向正確，過濾和篩選會帶來大量的工作以及各種不確定的失誤，他想縮小這個範圍，並且能夠真正鎖定嫌疑人，這應該是當務之急。
剛子出現的時候，刑斌已經踩來了好幾個煙頭，在他詫異的眼光中，轉身走進辦公樓，「我們需要一場頭腦風暴，等著你呢，其他的事兒先放一放。」
倆人經過尋隊辦公室門口時，刑斌探頭瞄了一眼，沖剛子笑了笑，「不在。」
準備好紙筆的白板，刑斌開始寫他的想法。
一：案子從正向角度的搜證，無法鎖定嫌疑人更無法鎖定兇手，只能從反向角度來推理。
二：現場順序出現了ABC，受害人沒有複雜的社會背景，初步推斷情殺。
三：受害人的死亡應該是個意外，從而出現了C。
四：C是突破的關鍵，他進入和離開的軌跡是我們追蹤的線索。
五：從現場的處理推理得出他進出需要藉助體校這個曲折的路徑，因為方便隱藏行蹤。
六：要藉助這條路徑需要一個前提，就是熟悉體校的監控分佈以及知道攝像頭的規格參數，可保萬無一失。
七：在這裡出現了老洗、葉少華、馬玉，且其中兩個人與受害人過往有聯繫，熟悉體校內部環境，也可能熟悉周邊環境，當然，還有勾兌酒這個讓人疑惑的元素。
八：葉少華有可能經手過體校監控項目方案資料，對攝像頭規格參數或許會了解。
九：體校監控項目已知經過兩包，是否有三包不確定，從標的金額分析應該不會再三包。
「目前我們手上的取證，不足以支持我們拘傳任何一個人，更無法對其公開的搜證，所以我的想法是縮小範圍，集中鎖定一個目標深入，提高效率，現場不能因為我們案子一直沒破就一直不解封，房東打過我好幾次電話，我倒不擔心他催促，只是我們辦案過程中需要的協助和配合，應該都是必需和合情合理。」刑斌看著剛子，等著他的回答。
剛子拿起桌上沒喝完的勾兌酒，打開蓋子嗅了嗅，「我也認為有需要鎖定一兩個目標，否則就一直海淘的狀態，有方向其實等於沒方向，還有，我們是不是可以在懷疑對象不察覺的情況下，私下隱蔽的上一些刑偵手段，要不真很被動，感覺總在轉圈，走半圈的時候好像發現了很多東西，結果走下去才發現又轉回了原點，我今天在體校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你不會連區處和校長他們都去做問詢吧。「
「當然不會，他們那年紀也不適合做這種事，再說體校真是給咱尋隊面子了，這麼配合，我們也沒什麼實際的東西在手上，不能這麼莽撞，保安的活動資料我核實過了，
沒問題。我們帶過去的幾張照片，除了兩張比較清晰的能確認是在校學生，但他們在七號晚上那個時間段，都是途徑回宿舍，而且都有實證，其他不怎麼清晰的無法辨認，所以沒收穫。」
「我們必須有突破點，好好想想，這個很重要。」刑斌用筆戳著白板。
短暫的沉默后，剛子先開了口。「我們有方向，而且我不懷疑這個方向的正確性，但這個方向上具體的目標，我們沒有指向。實際上到現在亮在明處的只有老洗他們三個人，這裡面有好多巧合，七號李雅聆死亡，正巧老洗七號約了酒局，巧的又是馬玉病了不能去，實際上可能去胡女士那裡，這個需要最後證實。接下來好巧那酒勾兌過，喝倒了老洗他們，為什麼要勾兌？當然勾兌不犯法。葉少華和馬玉都在體校畢業，也時常過去，對體校內部環境熟悉程度不比在校的學生低，這一點符合我們推理中的一環。葉少華很有可能了解監控布點和攝像頭規格，換個思路，他了解的其實馬玉也能夠了解到。還有一點，他們倆都和李雅聆有或多或少的過往，而且他們倆是發小同一個大院子弟，這比一般概念上的朋友關係要更進一層。特別馬玉，有過從事輔警的經歷，對警隊事務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這個也很符合我們推理中的另一環，如果這是一道選擇題，我想先選馬玉，再選葉少華，最後選老洗。」
剛子的話刑斌是認同的，他也這麼想過，南山別景那個位置偏僻，如果舟車勞頓的過去殺人，要麼有莫大的仇恨要麼李雅聆知道一些驚人的秘密，這個基本可以排除。
兇手進入現場很可能因為意外的爭執殺人，然後匆忙離開，聯繫其他人來處理現場，從這點分析，他並不知道學長和李雅聆之約，外部進入的車輛和小區內部的人也排查過，沒有明確的指向，只能在這個幫凶的可能的行動軌跡上分析，而這時老洗他們三個人出現了。
算不算巧合呢？
體校不是案發現場，也不能根據在體校出現過或勾兌酒進行指控取證，或許應該要首先證實他們三個人中某一個和李雅聆存在或有過情侶關係，因為在李雅聆死亡的這一段時間裡，她一直安靜的躺在現場無人知曉，這不合理。
可他們三個人在案發時間均有不在場的證據，那隻能是第三者C，那A和C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父子、兄弟、朋友也基本排除，還會是什麼？
「你覺得A和C之間還會有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才會產生這樣的一個殺人，一個處理現場的組合搭配？」刑斌問道。
「假設我們推斷C是馬玉，最有可能是他替葉少華做善後處理，他們倆的關係的確不一般。而葉少華所述他和李雅聆之間的交往和聯繫，應該有隱瞞，我們可以私下調取電話記錄，但如果要查葉少華的手機可能需要更多的證據，也可以側面調查他關於七號在案發時間段的回答有漏洞，那AC關係就可以成立。」
「我們像不像在做疑罪從有的推斷。」
「所以我們的調查取證手段要隱蔽，特別是對馬玉。」
「那如果確認葉少華在案發時間不在現場，那他們三個人都只能做C這個角色，誰和他們三個人中的一個有這種不同尋常的關係了？」
老洗只是個教師，社會關係算是最簡單，在體校偏居一隅，生活中沒什麼掀起浪花的機會。
葉少華經商多年，社會關係肯定不少，但他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老闆，做C的角色不太符合他的社會地位，也似乎不能在這個角色上得到什麼比他公司有更大利益的好處。
而馬玉，在他的職業經歷中三教九流、陽春白雪、下里巴人......不同年齡、不同職業、不同性別、不同階層的人，都可能打過交道，應該說他的人生閱歷最為豐富。
最為重要的是他給刑斌那份廣博的知識領域、淡定從容的談吐印象，感覺他做哪一行都應該會是個人才，這樣的人做C的角色也是非常合適但也是浪費，他又有什麼樣的動機或無可推卸的人情，非要去做這種近乎掉腦袋的事了？
「其實關於殺人我們初步的推理是意外，這一點無誤，兇手去案發現場的本來目的沒有殺害李雅聆這一環，只是出了意外，才有另一個角色的出現，兩個人的關係決定了C出現的動機和目的。」刑斌想得有點頭疼，他這麼講，是想剛子也代入思路，集思廣益。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剛子從酒瓶里倒出一小口酒，看了看四周，辦公室已經沒有其他同事了，但不止他和刑斌，尋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站在他們身後。
「說完了再喝。」尋隊道。
「A和C也許本來就是一對情侶，這是一個三角戀的關係，男的嘛，-比較渣想在兩個女生之間左右逢源，但兩個女生間卻是無法忍受的，勢成水火，結果就出現了A在現場，激情殺人，驚慌之下找渣男求解決方法。渣男嘛，反正兩個都是欺騙，現在少了一個也無妨以後可以再補充，去清理了現場。而且知道A殺了人，他可以在現場做清理，也可以收藏我們沒找到的物證，比如兇器或是其他的痕迹，這樣他手裡就有了A的把柄，既能在感情上繼續欺騙A，又可以在有必要的時候脅迫或利用A。就算是今後事情敗露，他不是兇手，也沒什麼大罪。」說完，仰頭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
「好腦洞。」刑斌和尋隊一齊稱讚。
「依據你的思路，兇手應該是個女性，這是一宗涉及三角戀情的兇案。」
「我不能肯定，但是這個思路。」剛子還想倒酒，被尋隊攔下，「今天我生日，跟大家都說好了，海鮮大餐，走吧你們倆。」
「你不是已經過了嗎，過完又過？」
「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傳統的，今天是農曆生辰，過完今天才算是正式老一歲。」
「農曆？」刑斌像粘在凳子上一樣，完全沒有聽尋隊和剛子說話，在電腦上打開瀏覽器，在文件夾里找出一份資料，把一個日期做了在線農曆轉換，結果是4.26；再對出生年份做一個生肖查詢，屬羊。
「馬玉，農曆生日：4.26，生肖屬羊，我想如果沒錯就是李雅聆手機備忘錄里的小羊哥。」刑斌掩飾不住興奮道。
「我還是一會給你們打包回來吧，看這勢頭有研究課題了，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