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鐵橋

走出孫遜家的山溝，穿過幾條蜿蜒的村路，橫亘在前的是一條大河，大河上面坐落著兩座橋，一座是東南面遠處通往南面鎮子的水泥公路橋，一座是近處通行火車的鋼鐵橋。

孫父在鐵橋的對岸又找到一份泥瓦活，是砌沿河的一段堤壩；每次泥瓦活，孫父都會把孫母帶上，這樣能掙一份大工和一份小工的錢。

孫遜家的村子很大，從山溝出來要走四十多分鐘才能到鐵橋，今天是周末，天氣格外的好，一早一家吃完早飯，孫父推上大二八自行車，後座上左右擔著兩個灰色帆布袋，裡面是泥瓦工的工具，孫遜在後面跟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村子太大了，記憶中沒有到過鐵橋這個位置，平時的活動範圍不過是山溝里、山溝口學校、學校旁邊的合作社或者山脊上。

鐵橋從南到北橫跨大河，鐵路搭著鐵橋上面，到了河的北岸再向西延申到遠處的山巒之中，鐵橋中間是鐵軌，鐵軌下面鋪滿灰白色的石塊，鐵橋上靠東側是一排人行道，旁邊有柵欄，人行道是在鋼鐵橫樑的上面鋪上鐵網，走在上面還能看見下面十幾米處的河水，每隔百十來米遠人行道的柵欄向外凸出可以容納兩個人站立的空間，用來躲避來行火車的。

孫遜第一次看見鐵橋如此之高，再看看鐵橋下湍急的河水，剛想邁上鐵橋的腿又收了回來，遲疑了，孫父正在前面推著大二八自行車，率先上了鐵橋，回頭看著孫遜，喊著「沒事的」。孫遜顫顫的踏上鐵橋人行道，用力踩了踩，再也不敢看橋下了，左手扶著欄杆小心翼翼的走著。

河的南岸是一片水塘，綠油油的塘水看不見底，正處於夏季，孫父干起活來渾身是汗，正午的時候身上只穿了那件印著人民公社籃球隊的背心。

孫遜一個人在河邊玩耍著，第一次從南岸的視角看向北岸：一大片的村子從東面到西面，看不見邊際，村子南面、臨近處一條寬約幾百米的大河，河水清澈而湍急，河面上裸出不少大石塊，孫遜估計張開雙臂是圍抱不住的；大河的東面，山巒疊嶂，山的空隙中一個巨型的水泥大壩，孫父告訴孫遜那是水庫，孫遜對於什麼是水庫好像並不理解。

一天的泥瓦活隨著夕陽趴在西邊的山頂時，就要結束了，孫父在水塘邊清理著泥瓦工具，慢慢的工具上露出了本來的樣子，最後孫父洗了手和臉，摔打著外套上面的灰。

和孫父一起做泥瓦工的石子，笑盈盈的走過來，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剛才在那洗手，順手抓了條鯽魚，給小遜拿回去養著玩吧」。孫遜好奇的接過袋子，裡面一條黑色脊背、鱗片黑色發金的鯽魚，喜歡的不得了。

回家后，孫父找來一個大盆，把鯽魚放裡面，孫遜蹲在那，用手不時的摸下鯽魚的背，鯽魚瞬時擺動魚尾游開了。

那一夜孫遜又有了新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