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第二天一早，言其接到了一個電話，打著某某大公司的名號讓他過去面試，言其看了一眼手機，心想懵誰呢大早上的，那邊話都沒說完就給直接掛了。

沒過幾秒，他重新睜開眼睛，連滾帶跌的到桌前查看自己前晚投的那份簡歷，看到的公司名字的時候，驚恐的雙手撓頭。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電話重播了過去，然後用和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柔語氣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是我那個不懂事的弟弟接的電話，哦哦，今天下午三點過去面試是吧？好的好的，謝謝您。」

掛了電話，言其再次確認了自己投的公司。

前晚他連公司都沒仔細看，只看到了一個生活助理的工作要求就直接把簡歷投了，結果沒想到，這是誤打誤撞投了個大企業啊！

聽到言其的電話內容，還拿著牙刷的言紀一把推開門，問：「你說哪家公司？」

言其手叉腰，再次報出了公司名字。

「厲害了，這可是在這兒相當有名的企業！」言紀好奇：「面試的什麼職位？部門經理？科長？」

「生活助理。」

「……」言紀擺擺手，「那算了，別去了，吃力不討好。」

言其說：「可它工資高啊。」

聽到言其的話，言紀抱著手倚在門框上，腦袋歪靠著門框，「哥，你知道生活助理具體都做些什麼嗎？」

「知道啊，每天跟在僱主身邊，照顧僱主的生活作息。」招聘工作要求那裡寫著呢。

「是啊，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哥，有些僱主很變態的。」

言其有些怕，「啊？」

言紀道：「你聽說過的，有些人不是會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嗎？他會以工作的名義讓你做一些符合他癖好的事情，具體不能細說，還有他們會……」

言紀說了一通。

言其聽完后臉都綠了。

言紀彎下腰：「哥，你想想，一天十幾二十個小時待在一起，你要真想做，一定要考慮好。」

言紀說完，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出去了。

好一會兒，言其都沒從巨大的信息量中回過神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不不不，言紀說的那些都只是些小概率事件，這次的工作待遇很高，是個很寶貴的機會，好不容易進了面試，如果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

言其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正常人居多。

早上才通知，下午三點就要面試，這個時間對言其來說太過緊迫，緊急查找了相關的面試技巧，很多都是說要保持心態穩定，這個他倒是不擔心，畢竟作為一名演員，他對自己的表演功夫很有自信，當時教他的私教老師也說他是個很有前途的演員。

不過其他的，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但沒關係，現在還可以惡補。

最後，人靠衣裝，如果知識不足，那就用形象來湊好了！

言其從有些年頭的衣櫃里翻出自己大學畢業第一次去面試時穿的正裝，柔順的西裝面料，考究的手工工藝，收腰處恰到好處的立體，這是以前留下來的，也不知道還合不合身。

言紀那裡也還有幾套，但都太大了，他穿不了。

雖然都是一個母親生的，但言紀無論體型還是樣貌都更像父親，而自己則更像母親。

言其脫掉身上的居家服，換上西裝，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

「嗯，還行，還算合身。」

言其準備就緒，提前出發了。

坐上計程車，司機和他搭話，問他去哪裡，言其說了目的地。

司機從後視鏡里瞄了言其一眼，笑呵呵地說：「小夥子剛在那上班不久吧？你還年輕，要好好加油，待在這公司很有前途，那兒的老闆是個很厲害也很端正的人，雖然年輕，但據說手腕可是比許多拋頭露面的商界名人還要厲害，而且最重要的啊，是很會用人。」

言其好奇起來，「您是在哪兒聽說的啊？」

他來之前也在網上搜過公司相關的信息，但無非都是些商業上的信息。

司機笑了笑，「嘿嘿，我親侄女在裡邊呢，五年前去的時候還只是個員工，現在都已經升職當了個領導了，可把他們老闆給誇得。」

「那這麼說，老闆是個好人啊。」言其突然就釋懷了。

「哈哈，應該是吧。」

言其就知道那種小概率事件不會發生。

而且還是個年輕老闆，看來應該會有共同話題。

往外看去，車窗外的陽光都變得明媚了。

言其是第一個到的公司，站在那棟獨立的高樓建築面前，他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接待他的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看上去應該比他還要小，他被帶到了樓上的休息室，給他泡好茶，說了讓他稍等，女孩便離開了。

休息室里既有沙發又有雜誌，身處在這種舒適的空間里，言其的身心不自覺就放鬆了下來，可隨即想到這很有可能也是面試的一環，又重新把身體繃緊。

在順利通過之前，他不應該放鬆警惕。

拿出本子又把早上查到的信息看了一遍，包括面試官可能會問到的問題，以及自己該如何應對，記憶力是言其的長項，但萬一要是緊張起來……嗯，所以還是得再多看看。

沒一會兒，其他的面試者也陸續到了。

第二個進來的是一個長相很甜美的女生，個子不怎麼高，穿著打扮很清爽，和夏天這個名詞很配，雖然現在已經快入冬了。

第三個進來的是一個看上去不怎麼喜歡笑的女生，但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笑起來很好看。

最後的兩個人是一起進來的。

五人一起坐在休息室里，言其才發現，居然就只有自己一個男生，其他的全都是看上去乖巧安靜的女生。

一時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幸運。

兩點五十的時候，有工作人員進來了。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身後還跟著兩個人，氣場看上去很足。

她來到幾人面前，說道：「歡迎大家參加我們此次的面試，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沈總的秘書，你們可以叫我李秘書，這次的面試全程由我負責，現在我們先進行抽籤決定面試順序，之後我會給你們講一些注意事項。」

李秘書說完，讓人把抽籤盒放到桌上，然後便抱著手觀察起五個面試者。

輪流看著過去，一直到看到言其。

她認出了言其的臉。

果然，就和她猜想的一樣，長相不錯，個子看上去應該一米七幾，身材比例很好，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很有品位，穿著華麗，符合大小姐的身份，只是為什麼是男裝？

……等等，該不會——

這就是個男人！！

李秘書奪過身後的花名冊，翻開言其的簡歷，性別那欄確實寫著女。

這孩子……把簡歷上的性別寫錯了。

李秘書看著言其皺起眉頭。

現在該怎麼處理？找個理由把這孩子淘汰掉？可這孩子是那位毒蛇上司親自指定的對象，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行，雖然這孩子的長相很有欺騙性，但只要是個人看到他穿著男裝都能認出他是個男的。

注意到那道久久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言其抬起頭，禮貌地朝李秘書點頭笑了笑。

李秘書愣了一下，隨後對那個想要用非常規手段把言其弄走的自己自責不已。

算了，反正是老闆自己挑的人，自己受去吧。

言其抽到了最後一個面試。

面試者被叫走前，李秘書再次強調：「再和大家說一下，今天情況特殊，由沈總親自負責面試，我相信你們事先都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面試時一定要專註於面試本身，不要被其他因素所干擾，否則會很影響印象分。」

五人紛紛點頭。

前面的人陸續被叫走，言其因為是最後一個，只能在休息室里忐忑的等待著。

過了好久，終於有人來通知他了。

他跟著那人走出去，在走廊上，他碰到剛才進去的面試者，但因為時間緣故，沒來得及打招呼。

他依稀聽到她們好像在說要是能留下就好了，然後後面說的原因，他沒有聽清。

言其感到一頭霧水。

直到他跟著前面領著他的人走進了面試室。

他本來還在想，為什麼李秘書要在他們面試前給他們不要被其他因素干擾的忠告，還有剛才在走廊上沒聽清的她們都想留下的理由，這些在他見到坐在面試官位中間的那個男人時，一切都變得清晰了。

那人疊著腿斜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搭著扶手，手指關節抵著稜角分明的下頜，垂著眸，看著手裡的簡歷。

大概造物主在造這個男人時偏心到用的都是些十分稀有的材料，才能讓眼前的這個人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都完美到找不出一絲缺點。

言其在當群演期間，親眼見過娛樂圈裡很多所謂的神仙長相，還有那些被吹捧到天上的顏值，可現在看來，那些人和眼前的這個人比起來，也不過只能稱作中上。

怪不得李秘書會那樣跟他們叮囑。

對了，李秘書特意的叮囑。

回想起李秘書的叮囑，言其趕緊收回心思，端正的坐好。

男人兩邊的面試官一一問了幾個問題，言其事先都有準備，完全對答如流。

連門外的李秘書都不禁露出了讚歎的眼神。

大概是問得差不多了，幾人看向坐在中間的男人。

男人手指敲了兩下扶手，終於開口了。

「住址。」

言其猜想，問這個大概是想了解自己的住處離公司近不近，上班是否方便，他詳細的報了自己的地址，然後真誠道：「雖然我住的地方離公司不是很近，但如果能夠被錄用的話，我可以保證每天一定都會在上班前到達。」

言其心想，和想像中不同，與看了很容易俘獲人心的外貌截然相反，這個男人的聲音著實有些沒感情。

男人接著問：「喜歡什麼？」

？

言其有點懵，面試怎麼還會問這種私人問題？

不過，大概是想通過自己喜歡的事物來判斷自己的性格是否合適吧。

言其思索了一下，認真說：「畫畫，這算我的個人愛好吧。」

聞言，男人抬起眼，看向言其。

言其看出了那是想讓他繼續說下去的眼神，便接著道：「在一個嘈雜的環境中待久了，偶爾會覺得很累，每當這個時候，只要走進畫室，或者坐在草地上，專註於眼前的畫，就會讓我有一種又可以重新開始的感覺，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沈延的眼神繼續落在言其身上，拿起桌上的筆，「有沒有想做的事？」

「拍戲！」言其嘴一快，說了實話。

說完，整個人都僵掉了。

旁邊，剛才還為言其優秀的高興的李秘書頭疼的扶額。傻孩子，你怎麼可以說實話，你得說你現在的這份工作，你得表現出你愛這份工作啊。

言其自然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拍戲？」沈延的聲音聽上去不帶一絲感情，「既然想當明星那為什麼還來應聘這份工作？」

言其因為後面的那句問話陷入沉思。

是啊，他明明是想當一個演員的，可他現在卻坐在這裡，做著與演員毫不相干的事。

曾經十八歲那個信誓旦旦說一定要成為有名的演員讓父母刮目相看的自己。

偷偷把零花錢拿去買私教課學習到生病的自己。

每一個興奮地研究影片到凌晨的夜晚。

過去的畫面如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浮現在言其腦海里。

言其的眼睛開始發熱。

他的初心，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真的能那麼輕易的被現實打敗嗎……

言其猛地從凳子上站起。

他朝面試官的方向深深的鞠了個弓，「非常抱歉，耽誤你們寶貴的時間了，我決定放棄這次的面試，真的非常抱歉。」

話一出，面試官位置一片嘩然，幾人面面相覷。

沈延一言不發。

言其直起身，背上書包，堅定的往門口走去。

如果真的應聘上了這個職位，也就意味著他失去了個人時間，溫飽問題就算隨便找個兼職也能解決，苦點累點也沒事，反正也不是沒吃過苦，剩下的時間他還是想再努力一下。

至少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沈延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年薪七位數，年假一個月，帶薪休假。」

言其轉過身，走回來重新坐下，笑容燦爛：「不好意思，仔細想想，剛才是我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