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蜜桃
4
然而謝璟聲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轉身進了廚房。
吳迪向她誇張的挑高眉毛，眼神一個勁的往廚房示意。
桃桃目送謝璟聲的背影消失於廚房門口。
討論別人而被當場抓包的尷尬和因謝璟聲低垂下睫毛時莫名產生的愧疚感在她心頭交織。
哎。
這算什麼事啊？
吳迪朝她努努嘴：別是哭了吧？
應該不會吧？
她走過去，腳步停在廚房邊，小心翼翼的往裡探視一眼。
謝璟聲個子保守估計得有一八五左右，往狹窄廚房裡一杵，用後背把桃桃的視線擋了個乾淨。
從他那裡傳出來點拆塑料包裝的窸窸窣窣聲，同時間內，有一股泡麵辣油的香味飄出來。
桃桃沒話找話道：「你早上就吃泡麵啊？」
謝璟聲：「嗯。」
估計剛起床，聲音帶著點啞，像是不耐煩又像是在撒嬌。
她耳朵一燙，那聲嗯讓桃桃想起來昨晚臨睡之前聽得遊戲cv的福利語音。
cv在屏幕里竭盡全力搞著曖昧，意圖讓每個氪金大佬在床上聽得扭身子。
跟謝璟聲這一個字比起來算是敗下陣。
桃桃重重的清了下嗓子，順便去掉腦子裡的污穢念頭。
桃桃：「剛剛我說的你別在意啊？」
謝璟聲轉過身，把撕開的塑料包裝揉成一團捏在手心裡，嘩嘩作響的給桃桃說的話伴奏，桃桃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緊跟著謝璟聲的手。
隨之錯過了謝璟聲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謝璟聲問：「昨晚我吵醒你了？」
他的臉上全無表情，低垂的睫毛太過濃密將眼底情緒全部遮掩完，而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桃桃從那隻格外漂亮的手上移開目光，下一秒又落在謝璟聲毛茸茸的金髮上。
桃桃：「醒了。」
謝璟聲抬眼，：「對不起。」
桃桃：「沒關係。」
桃桃補充道：「我翻身又睡過去了…」
她表情糾結，對著一個陌生人，十分難以把握住說教和提醒的之間的分寸。
又瞟了一眼謝璟聲的小金毛，語氣刻意軟了幾十倍。
桃桃：「以後關門小聲一點，姐姐們第二天還要上課的。」
拿出對家裡三歲小妹的語氣，桃桃自認為拿捏了分寸。
桃桃：「行嗎？」
謝璟聲微微抬眼，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后他點了頭，端起泡麵。
桃桃往旁邊一閃，給謝璟聲讓出路，看他彎腰接熱水，背影單薄，可憐的小狗狗樣，忍了半天沒開口。
客廳只剩下吳迪跟桃桃兩個人，吳迪用肩膀撞過來：「哎呦，姐姐們~」
桃桃回廚房，打開柜子找吃的，無語道：「不然我說兄弟們？」
吳迪笑的要抽過去，顧忌著隔壁的謝璟聲，把嗓子壓得低低的，縮在桃桃肩膀上說：「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個語氣，要是我是謝璟聲，我就直接把你抱走了。」
桃桃肩膀一抖，把吳迪的頭從自己的肩膀上抖下來，笑也不是，氣也不是：「滾吧你。」
吳迪：「我要是謝璟聲，我當場不做人。」
桃桃：「別胡說，人家就在旁邊呢！」
吳迪站直：「哎，你之前不是準備談戀愛。」
她回頭，點頭，一臉迷茫。
吳迪開了冰箱門，伸手往裡拿出切片麵包，笑著說：「現在不就有個不需要你出門就能隨時見到的男人嗎？」
桃桃擠開她，往裡找出自己的牛奶，：「人都沒分化呢，要是分化成omega，我跟他做姐妹嗎？」
吳迪沒接話。
桃桃回過頭，對上吳迪一張忍笑不已的臉。
桃桃：？
吳迪：「我這剛說一句，你連你們倆的以後都想到了，嘖嘖嘖，你心裡早就對人家有想法了吧？！」
桃桃的臉瞬間紅起來，像顆過分成熟泛著軟爛香氣的水蜜桃。
結結巴巴道：「你…我沒有！！！」
吳迪：「嗯，我知道你沒有。」她一把合上冰箱，沖她眨眨眼，轉身回了房間。
桃桃回房間前，扭頭看了眼身後的房間門。
奇怪。
她推門回了自己的房間，開了筆記本準備上網課。
網課開始之前，班長短暫的通知了個消息：最近通化市有多起omega被攻擊事件，警方正在積極調查中，也請所有的同學在未返校的時間內，提高自我保護意思。
桃桃掃過一眼，屏幕上的彈幕閃得飛快，班上幾個同學已經討論開了。
「估計是為了報復社會，但是能力又不行，只能緊盯著omaga。」
「警方報道里遭受攻擊的omega都沒有被搶走財物，更變態了qaq~」
「還好我在家沒去學校。」
「寶寶別怕，老公會保護你的。」
「老公你真好~親親」
小情侶在公屏上膩歪著，大多數同學集體默契的沉默下來。
桃桃粗著聲音，「老公會保護你噠！」「老公你真好，親親。」
桃桃：「yue！」
隔壁的吳迪憤怒又大聲道：「秀恩愛，死得快！」
小情侶沒能秀多長時間，教授上來直接拉黑兩人發評論功能。
教授絲毫不留情的開口：「我不知道你老公和你老婆有多好，在我的課上你最好能求自保，掛科我就讓你知道誰最厲害。」
哈哈哈，活該！
桃桃拔開筆帽，準備開始上課。
她的專業是人類學，以科學的方式研究人類與社會，中間牽扯著人類社會宗教以及歷史，而這堂課的教授方向是宗教與歷史。
當初填報志願的時候，桃桃只想學一個聽起來高大上的專業，開學那天，她和三十幾個抱著同樣願望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面面相覷。
輔導員站在講台前，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提前預警：「咱們這個專業啊，未來的就業方向非常的廣泛，我上一屆的學生里有個成了養豬大戶，回來給我打電話哭著說『早知道就早點研究豬了。』研究人的都是靠著一股仙氣活著，你要實在研究不成功，到時候轉行去教歷史也行，就是被給我打電話說早點研究豬。「
後來上課的時候，教授冷笑一聲：「就你們這幫蠢材還指望去教歷史。」
底下一幫小雛鳥不敢說話。
教授上課進度格外快，跟不上就拉到，他從不顧及學生是否能跟上自己的思緒，講課時，眼睛里像是正燒著一把火。
尤其是在說到宗教這一部分，他格外興奮，表現出了一個真正學者的樣子。
所以哪怕他說話難聽，課程複雜，布置的作業特別難搞，期末也從不顧及學生——陳元教授的課從來都是人滿為患，除了本專業的學生，還擠滿了一大堆其他專業和外校的學生。
上午就兩節大課，一節課兩個小時，一節更比一節強。
等陳元教授宣布下課並且沒有留作業的時候，原本頹廢倒在床上的桃桃一躍而起，蕪湖起飛~
她看了眼窗外，漆黑如墨，像是冬夜時分，更誇張是完全看不見對面樓棟亮著的燈，之前還能看見的，雨腳如麻，將所有一切都遮蓋在這夏季暴雨之中。
桃桃再一次進了廚房，本來想摸兩包零食填飽肚子就算了，可是她突然從窗外聞到一股特別香的飯菜香，像是鉤子似的勾起她肚子里的饞蟲。
她把手機裝進口袋，心想：我就不信我連西紅柿炒雞蛋都做不出來嗎？
這可是國菜，小學生都能做好的！
鼓起勇氣后，她從那一堆放了幾天的菜里撿出來幾顆尚且完好的西紅柿，剩下幾個捏著軟爛的一齊被她丟進垃圾桶里。
按照回憶，她確定先把所有食材都準備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洗好西紅柿后，桃桃手握刀，往西紅柿切下去，菜板上一堆亂碼。
沒事，等會下鍋就能吃了。
她忽視西紅柿的慘叫，將碎成亂碼的西紅柿用刀一齊刮進碗里，又捏著雞蛋往桌角磕了兩下，這從小在家練得打雞蛋的手藝，總不會出錯了！！
桃桃嘴角勾起得意笑容，手捏著已經破開的雞蛋，對準碗口。
——嗒吧。
完美降落~
一切順序進行的格外完美，除了倒油的時候濺出來的油差點炸了她一臉，和稍微火不小心撩了上差點把鍋和桃桃一塊消滅了。
進展還算完美吧。
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關的緊緊的廚房門，飛快把鍋里一團焦黑的西紅柿炒雞蛋盛出來。
吳迪出來上廁所的時候，桃桃正對著一盤不明物品發著呆。
空氣里也瀰漫著奇怪味道，存在感十分強烈的侵犯著這間房子。
吳迪在桃桃對面空位上坐下，皺著眉抽出筷子，以十分科學的態度，小心翼翼的往那一坨東西上戳了下。
觸感十分特殊，外表是硬的，裡面是軟的，筷子抽出來的時候還帶著點焦黃的液體黏在筷子尖上。
桃桃抬眼，沉默的同她對視一眼。
吳迪抿唇，捂住自己的良心，咧嘴笑了下：「挺好的，起碼她還是熱的。」
桃桃：？
她大受打擊，失去理智的奪過筷子，「我不信！你難道看不出這是一份西紅柿炒雞蛋？」
桃桃：「她只是有點過分成熟和有點點小害羞。」
吳迪：……
逆光而站的謝璟聲擰著眉毛，投下的影子完全將桃桃籠住，開口道：「發生火災了嗎？」
桃桃的小鹿眼清澈，眼底微微沾著水跡，像是剛哭過。
謝璟聲頓了下，視線從她的臉移到桌子中間的一盤黑，語氣慢吞吞詢問：「這是什麼？」
桃桃：「這是西紅柿炒雞蛋！！」
謝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