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宗人府
「老爺,最近可是有什麼事?」瓜爾佳氏看著臉色日漸凝重的馬齊,眉眼也跟著皺了起來。
「裕親王怕是不好了。」馬齊思慮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
「怎麼會?」瓜爾佳氏被這個消息驚的一愣。
前面年夜宴的時候,她瞧著裕親王身子都還不錯的樣子,這不過才五個月,就不好了?
「怪不得今年的選秀複選過後就停了。」今年的選秀,複選過後秀女就被直接送出了宮,她還在納悶兒,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外面的聚會那些,暫時就別去了。」馬齊囑咐道。
裕親王是皇上的哥哥,且兄弟兩感情深厚。
據說當年先皇曾問過皇上和裕親王的意願,是裕親王自己甘為賢王,再加上皇上自己熬過了天花。
所以皇上對裕親王的感情非一般人可比的。
眼下裕親王不虞,要是京中還有人頂風聚會,那就是踩在皇上的底線上蹦躂了。
「妾身知道了。」
「老爺,今年的選秀……」
「恐怕要推到明年去了。」馬齊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
他發現太子最近和索額圖接觸太過密切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舒玉那邊兒,最近也要避諱些。」舒玉是皇子福晉,他是內閣大學士,可不能讓皇上抓住了小辮子。
「老爺放心。」事關富察一族,瓜爾佳氏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
「清漪最近如何了?」
「除了過來請安外,都待在院子里,也不出去走走。」提起女兒,瓜爾佳氏就有些發愁,整日悶在屋子裡,身子可怎麼受得住。
「再等等,等五月過後一切都會有結果了。」在這敏感時期,馬齊也不想福晉帶著女兒出門。
「老爺就放心吧。」
「清漪那邊兒有妾身看著呢。」
「嗯。」
……
「馬齊大人,皇上宣您去御書房。」下朝後,梁九功拉住了將要出門的馬齊。
「可是皇上有什麼事吩咐?」馬齊看著皇上身邊的梁公公,心裡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覺。
這次皇上叫他,恐怕不是件好事。
「奴才也不知道,馬齊大人快些過去吧,皇上還等著呢。」
「嗯。」馬齊跟在梁公公身後,一起去了御書房。
大殿中還未離開的胤禛,瞧著馬齊和梁九功的身影,眼眸閃了閃。
有人要遭殃了。
御書房
「皇上,馬齊大人到了。」
「臣馬齊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坐在龍椅上的康熙,從御桌上抬起頭來。
一雙愛新覺羅家遺傳的丹鳳眼深邃幽深,長相中等,但勝在皮膚白皙細膩,臉頰兩邊有著一些小小的印記。
今年已經五十的康熙,整個人看起來彷彿才剛到不惑之年一般,周身都透著帝王的威嚴。
此時康熙面無表情,嘴唇抿的緊緊的。
御書房的奴才們,早在梁九功將馬齊帶到后就全部退了出去。
而梁九功,也早就識趣兒的退到了一旁。
此時的乾清宮內落針可聞。
康熙就這麼久久的看著馬齊,神色間有說不出的複雜。
「起來吧。」
「你可知今日朕叫你來所謂何事?」許久之後,康熙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微臣不知。」馬齊起身,眼睛盯著御桌下方的台階處。
「你先看看再說。」
一旁的梁九功,極有眼色的將康熙手中的奏摺接過,隨後走下台階遞到了馬齊大人手上。
馬齊雙手接過奏摺,隨後將之展開了來。
奏摺上的內容看的馬齊一陣心驚肉跳。
不久后,馬齊將奏摺合上了。
「如何?」
「你有什麼看法?」坐在龍椅上的康熙,眼神幽幽的看著馬齊。
「臣……」
「不敢妄言。」馬齊的額頭沁出了一些冷汗。
「朕恕你無罪,你可以暢所欲言。」康熙說道。
聽到皇上的話后,馬齊沉默了好一會兒。
奏摺上所說的事,那是他能暢所欲言的嗎。
「怎麼?」
「你平常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如今怎麼啞巴了?」康熙的語氣中帶起絲絲不悅。
「索相是太子的親叔公。」馬齊說這句話時,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皇上問他的看法,不是想看他批判索額圖,或者是其他什麼。
只是想瞧瞧他的態度罷了。
他與索額圖官職相差無幾,皇上也是想試探一下他。
「呵。」康熙聽到馬齊的話,嗤笑了一聲。
看著馬齊的眼神似笑非笑,表情意味深長。
「可是他不光想當太子的叔公。」
馬齊聽到皇上這句話,眉心跳了跳。
不想當太子叔公?
皇上這是要下手了?
也對,皇上如今年紀大了,心中的權利心更重了。
索額圖如此明目張胆的窺伺,那簡直就是典型的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
馬齊將頭深深的埋下,此時不敢去觸皇上的霉頭。
「行了,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馬齊行禮后,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出了乾清宮后,才轉身飛快的朝著宮門口走去,連額頭的冷汗都顧不得擦上一擦。
索額圖要倒霉了,是否預示著皇上對太子的忍耐快要到極限了?
那諸位阿哥們之間的鬥爭,恐怕會更激烈了。
不能再想了,眼下並不是站隊的好時機。
他要穩住!
……
五月二十一日
裕親王病逝。
二十二日
皇上以索額圖挑唆皇太子,意圖謀反為由,將索額圖罷免一切官職后,關押進了宗人府中。
「皇阿瑪,叔公他並無謀反之心啊!」太子胤礽跪在乾清宮門前,為索額圖求情。
……
但顯然並沒有什麼用。
康熙頭一次沒有理會跪在門外的太子。
「皇上,太子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梁九功看著眉心緊皺的皇上提醒道。
皇上還是心疼太子的。
自太子在門外跪著后,皇上手中的奏摺就沒有換過一本,可見皇上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
既然如此,何苦來哉!
「唉!」
「罷了,去將太子帶進來。」康熙將手中的奏摺放下,抬手揉了揉眉頭。
到底是寵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跪了這麼久,也夠了。
但索額圖是絕對不能再放回太子身邊了!
「是,皇上。」梁九功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太子胤礽進來的時候,臉色還有些發白。
「兒臣參見皇阿瑪。」
「保成,你可知錯?」康熙看著太子沉聲說道。
跪在地上的胤礽一直低著頭,並沒有回答。
隨後像是泄了氣般垮下了肩膀。
「兒臣知錯了。」但胤礽心中,並不覺得和叔公接觸有什麼過錯。
他是太子,是儲君。
難道還需要篡位不成?
「朕看你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錯了。」作為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康熙還能不清楚保成的脾性?
現在他心裡指不定怎麼不服氣呢。
雖然他清楚太子手上肯定不幹凈,但到底是仁孝皇后給他留下的唯一血脈。
「索額圖一事,你不必再求,朕是不會放他出來的。」
「還請皇阿瑪看在皇額娘的份上,網開一面。」
「哼!」
「朕就是看在你額娘的份上,才沒有直接將他賜死。」索額圖所犯下的罪,那是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現在只是將他革職查辦,關進宗人府。
赫舍里一族,他可還沒收拾呢。
「你也不許去宗人府。」
「皇阿瑪!」胤礽失聲叫了一聲。
宗人府是什麼情況,他不相信皇阿瑪不知道。
如果沒有他去看叔公,那叔公和等死有什麼區別?
「回你的毓慶宮去。」康熙不想再跟太子多說,直接開口趕人了。
胤礽也知道皇阿瑪決定的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好先行回毓慶宮,再想其他的辦法。
「兒臣告退。」
而在太子走後,康熙一個人在乾清宮枯坐了許久。
……
「清漪,要不要去淑儀那裡玩兒?」京城因為裕親王的逝世變得蕭條起來。
「額娘,淑儀姐姐是秀女,我去會不會不太好?」清漪聽著額娘的話,有些心動。
自溫泉莊子回來后,她已經在家呆了半年有餘了。
「無事,只是平常拜訪。」果然,清漪大了。
「需要額娘給你寫拜貼嗎?」
「不用了,額娘。」
「女兒自己能寫。」
等到清漪請安回來后,便讓秋月找出了一張信箋。
寫好拜貼,清漪將它交給了秋月:「著人送到鈕鈷祿府上去。」
「是,格格。」
第二日
清漪帶著秋月和秋玉出門了,這是她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獨自出門。
這讓清漪頗為高興。
鈕鈷祿府上離富察府上並不遠,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
等到清漪到時,便被守在門口的嬤嬤給帶了進去。
「富察格格好,咱們格格可是一大早就在等著您呢。」帶路的嬤嬤滿臉都是笑容。
「是嗎?」
「那咱們快些,別讓淑儀姐姐等著急了。」
跟在嬤嬤身後,七拐八拐的,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座小院前。
院子里栽滿了桃花,如今桃花期正進入尾聲,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她們剛走到小院門口,裡面的淑儀就帶著婢女迎了上來。
「清漪妹妹好。」
「淑儀姐姐也好。」
兩人相互見禮后,淑儀將清漪帶進了院子里。
「上次一別,姐姐以為清漪妹妹都將我忘了呢。」淑儀嗔怪的看了清漪一眼。
眼中的風情一時讓清漪移不開眼。
隨後喃喃自語道:「淑儀姐姐真好看。」
「妹妹慣會哄人。」淑儀聽到清漪的話,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
漂亮女孩子的好話,總是讓人格外的心情舒暢。
「妹妹長大后風姿更盛。」
「淑儀姐姐如今是不能出門了嗎?」
「嗯,我還是待選秀女,自然不能隨意出門。」
「那妹妹以後時常來找淑儀姐姐玩。」
「清漪妹妹有心了。」
淑儀玩的好的小姐妹,差不多都是待選秀女,自然不能想以前那樣相聚了。
如今能有清漪陪她解解悶,那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