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執酒共白首4

第165章 執酒共白首4

從縣衙出來,糯糯還是很氣憤。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居然倚老賣老,招搖撞騙被識破后還拒不認錯。

要不是他想出來用她孫子認懲罰她的招,她可能連刑法都背不全。

不過靠打她孫子,她終於將那些刑法都被全了,沒辦法,她孫子都快打得皮開肉綻了,為了保住她孫子,她不得不加快背刑法的速度。

看她那越背越熟練,臉越來越白,知道招搖撞騙的後果和這一遭后,相信再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騙人了。

糯糯這才感覺自己氣順了一點點。

「陳小公子。」

「哎呀,長得跟許大人一模一樣,我先前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都長這麼大了,哎,長得可真好,跟許大人陳大人一樣,都是極標誌的人物。」

出了縣衙,原來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把許懷謙和陳烈酒的兒子來他們盛北的事說了出去。

盛北百姓人口本就密集,這一傳,幾乎就是這麼小半天的功夫,整個盛北的人都知道了陳諾。

除了走不開的人,大半的人都跑來看他了。

其實大家對許懷謙和陳烈酒的容貌都已經記不太清了。

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除了當初的老人和小孩,現在新出生的孩子,哪裡還有記得他們的。

而百姓們對兩人的接觸也不是太多,只是人還在的時候,知道這個人是誰,人一走,記憶就模糊了。

記憶可以模糊,但恩情不能忘。

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都有他們兩人的影子,當初的小孩如今的老人又怎麼可能忘得掉。

如今兩人已身居高位,他們也不好再去打擾,但他們的孩子回來了,回到盛北了,他們理應好好招待。

「陳小公子,去我家吃面吧,我的面還是許大人教我做的呢,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手藝長進了沒有,你幫我嘗嘗,不收費。」

「陳小公子,家我家吃飯吧,盛北的特產吃食我家都有,保管你十天半個月都不帶能吃到重樣的。」

「陳小公子……」

出了縣衙,陳諾身旁就圍著一堆叫囂著要他去他家吃飯的百姓。

百姓就是這麼樸實,他們對待一個人好,就是把所有他們覺得最好的吃食一股腦地塞給他。

大家在京城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質樸熱情的百姓。

一個個都覺得十分稀奇。

「哥,你們好熱情啊,好好啊。」垚垚跟在他哥身旁,看著周圍的百姓雖然一個個都圍在他哥身旁,但沒有一個人衝上來擠他們,中間至少隔了兩個人的距離,由衷地說道。

糯糯也是突然一下被盛北的百姓的熱情給弄懵了,他看著賊在他身旁一雙雙真摯而期盼的眼睛,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他知道他這是受他爹和阿爹的餘蔭。

沒有他們為盛北百姓的付出,就沒有今天他被如此熱情對待的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這一份熱情,但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在想,如果是他爹和他阿爹在這裡,他們會怎麼做?

他爹教過他,萬事不問情,只問心,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想通后,他這才慢慢回神,向周邊熱情的百姓回道:「是嗎,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但大家可不能不收錢,我爹說了,不能白吃人家的東西,我也不缺錢。」

「哈哈哈哈哈。」原本大家還擔心陳諾會對他們有所抵觸,畢竟,他們是因為他父輩的關係才如此的,大家公子嘛,身上都帶著有一股傲氣,但他們現在看他沒有任何芥蒂地跟他們聊天的方式,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許大人,一顆心頓時放了下去,輕鬆地笑了起來。

「你就放心地吃,吃不垮我們。」

他們笑,糯糯也笑。

「陳小公子這次來盛北是有正事還是來遊玩。」大家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這才有人問道。

要是有事,他們可得幫陳小公子做了。

「出來遊玩。」糯糯老老實實回道,「順便帶著哥哥姐姐還有弟弟妹妹回來看看。」

「欸,這才對嘛,常回來看看。」百姓一聽糯糯只是出來遊玩的,不免有些失望,他們幫不到什麼忙了,不過糯糯說他回來看看,一下子就給他們的感覺像回家了一樣,立馬道,「盛北永遠是你的第二個家。」

「是。」糯糯乖巧地點頭,「大家都是我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

「這可當不得當不得。」大家擺手,可不敢給糯糯當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那豈不是平白高了許大人和陳大人一輩和許大人陳大人平起平坐了?

不過糯糯能這樣叫他們,他們心裡還是很開心的,證明許大人和陳大人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盛北。

「陳小公子。」有人問道,「你們到盛北可有下榻的地方了?」

「還沒有呢。」糯糯搖搖頭,他們從到盛北就在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卻發現是個騙子,哪裡還有心思操心住的地方,不過盛北這麼多客棧也不怕沒有地方住宿,「大家別為我操心了,也別叫我陳小公子,我小名糯糯,叫我糯糯也可以。」

「糯糯——」當下就有人呢喃,「一聽就是個黏人的孩子,是個好名字。」

「糯糯啊,去盛北學校住不。」不知道誰在人群里問了問,「你爹和阿爹當年住著的那個院子還給他們留著呢,你們去住,都住得下。」

「——欸?」要是別人說什麼客棧之類的,糯糯還好意思拒絕。

可有人說帶他們去住他爹和阿爹住過的地方,糯糯一下就走不動道了。

他好想去看看啊,好想去看看爹爹阿爹曾經待過的地方。

不僅糯糯,垚垚也很心動,小聲地跟糯糯說:「哥、哥我們去看看吧。」

糯糯還記得他出來不是一個人,他又向太上皇一行人看去。

太上皇也被盛北百姓的純真質樸而有所牽動,如果不是真心為百姓,百姓是做不到這份付出的。

以前他只是聽說盛北發展得特別好,怎麼個好法,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想法。

可能就是吃得飽穿得暖吧。

這就是他對好的理解了。

但現在有所理解盛北的好了,屁股一種超脫世俗,世外桃源的好。

他臉上也沒有什麼嫉妒和不快的表情,溫熱地點頭道:「去看看吧。」

早就聽說了盛北第一學校是這個世上第一所男女子、哥兒混校的學校。

開了女子、哥兒科舉后,也是他們學校出來的舉人秀才進士最多。

他早就想看看了,今兒正好有這個機會。

那個提出這個想法的人見糯糯真的採取了他的意見,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地帶他們去盛北第一學校了。

一踏進去,一行人同時張大了嘴:「真大啊。」

不怪他們如此驚訝,實在是京城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地修建這麼大的學校。

而其他地方也很難有陳烈酒的魄力和財力把學校修建得如此盛大,因此他們走進學校都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什麼都稀奇。

「這些都是當年徐大人和陳大人共同設計的。」邊走,這個還邊給他們介紹,「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許大人人和成大人的痕迹,當年人手不夠,他們還幫忙砌過磚,和過泥沙呢。」

「不光大還很漂亮呢。」垚垚穿梭在學校里的亭台樓閣間,看著像園林一樣,每天都被人精心打理過的一花一草,感嘆地說道,「一點都不像是修來做學校的。」

「可不是。」那人聽到這話笑了笑,說起當年好笑的事情:「當時許大人和陳大人誰也沒說這修來是做學校的,還以為是陳大人給許大人修的宅院呢,後來學校招生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這麼漂亮的地方竟然是修來教書的!」

大家聽著這人的話穿過了學校前院的亭台樓榭和各處景色優美的園林進入到學校里的教室處。

這會兒每間教室都在認認真真地上課,有了玻璃的緣故,盛北學校里早就換上了玻璃窗戶,透過玻璃窗就能看到教室裡面的情況。

不同於其他學校,這些學校的教室里,每一個教室里都有不同性別的人。

他們每個人都認認真真老老實實地上課,對身旁出現的不同性格的人,早就習以為常了,覺得這是一件再掙錢不夠的事情,根本不會用外頭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甚至一行人還看到課桌後頭,有個男子正努力地拿自己的筆記給點到起來回答問題的女子抄答案。

就跟正常學堂的同窗相處一模一樣。

看到這裡大家都是會心一笑。

垚垚還撞了撞他哥:「哥,好像我跟你讀書的時候。」

糯糯點點頭,同窗有時候就是跟兄弟姐妹差不多的。

在走廊外聽完各班級上課,沒有聽到什麼不適的地方,一群人這才放心朝著許懷謙和陳烈酒曾經住的院子而去。

「說是許大人和陳大人住過的地方,就是他們兩人也沒有住太長的時間。」這人給幾人解釋,「一開始沒有學校的時候,許大人和陳大人都是住在帳篷里的,後來有了學校,許大人才住到學校里來的。」

「所以不怪當年我們大家誤會這是陳大人給許大人修的住所了。」

房間門一打開,裡面的陳設還跟當年陳烈酒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阿爹那會兒懷著你。」這人說起往事來,回憶連連,「怕你爹看不到你出生,八個多月接近九個月就匆匆忙忙上路,行李都沒帶多少,人就走了。」

「瞅瞅,這裡還留著他當年的賬本和衣物這些呢。」

糯糯看過去,房間里果然還有阿爹當年的衣物,只是衣服的顏色都已經沒了光彩,但款式還能看出他阿爹穿過的款式。

但糯糯沒有關注這些,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阿爹是在盛北懷他的這件事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件事情呢,他沒聽人說過,他爹居然是在盛北懷的他,他一直以為他是在京城懷上的,在京城出生的。

感覺到更加不可思議了:「我居然是在盛北懷上的?」

「不然呢?」太上皇奇怪,「你阿爹生你那天剛進京城,你就迫不及待地鑽出來了,可把你爹給嚇死了。」

「你爹那會兒剛升戶部侍郎。」太上皇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原本還算是挺有幹勁的一個人,一聽到你出生了,就跟丟了魂一樣,一天衙也不好好上了,每天掐著點回去照顧你和你阿爹兩個人。」

那段時間,是太上皇為數見過不多的許懷謙迷茫階段。

可能孩子來得太突然,畢竟,他和陳烈酒十年夫夫,他又是個病秧子,私底下所有人都在傳,他是個斷子絕孫的,他可能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孩子,這孩子一來,他一時間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吧。

好在許懷謙這人接受力強,迷茫過兩天後就把逐漸接受了這事,還把孩子給帶到朝堂上來帶,這一舉動後來也破了京城裡一些莫須有說這孩子不是許懷謙的事。

實在是這孩子長得太像許懷謙,就沒見過那麼像的,旁人再怎麼也說不出陳烈酒的不是來了。

糯糯聽起這段過往,新鮮得不行。

帶他們來看學校那人,見糯糯喜歡聽他爹和他阿爹的故事,不免又多了些嘴。

「你阿爹懷裡時,最喜歡吃我們盛北的櫻桃了,後來你阿爹回京城了,還有人用蚯蚓肥專門栽培了櫻桃。」

說著還問道:「你們在京城有收到我們送去的櫻桃吧?」

「有。」糯糯點頭,每年開春過後,都有盛北的百姓給他們送東西,裡面都會夾著幾大箱又香又甜的櫻桃。

他阿爹吃不完,會給周邊的親朋好友都分上一些。

連帶著長樂清歡他們都搭著享了不少福。

「但是這兩年沒有了。」這一送送了好些年,但是前年突然斷了,他阿爹還納悶過,怎麼就沒有了呢,但也沒有過多的過問。

總不能別人送禮還送出怨來了吧。

說起這事,長樂他們也好奇地看著他,他們也想知道,怎麼突然間就不送了。

他們就是好奇,沒有再要他們要送的意思

「嗨。」說起這事,這人擺擺手道,「不是我們不送啦,是出狀況啦。」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那櫻桃園的櫻桃結得好好的,但是近兩年相繼枯死,找人看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僥倖有那麼一兩顆存活下來的,但結出來的果子也都是又苦又澀的,這樣的果子我們怎麼送得出手嘛。」

陳烈酒懷糯糯那會兒喜歡吃酸櫻桃,是因為他懷孕了才喜歡吃的。

但他現在不懷了,就該吃點甜的才是。

何況他們每年給陳陳烈酒他們送了櫻桃去,都會有京城的貴人特意來他們盛北買櫻桃。

誰叫盛北離著京城近呢,坐船一天就能到,剛摘下來的櫻桃帶著把,放在陰涼的地方,放個一兩天不是問題。

他們盛北的櫻桃結得又大又好,連許大人和陳大人吃了都說好。

名氣就這麼打了出去。

京城的貴人都知道,他們給許大人和陳大人送櫻桃之日,就是他們採買櫻桃之時。

這樣的果子送進去不就是砸他們招牌嘛,所以就沒送了。

聽完這一段經歷,糯糯垚垚嘆息不已。

爹爹阿爹還以為是盛北的櫻桃結得太好了,不愁賣了,才沒有關注的。

不然每年櫻桃到時,也不會分那麼多出去,給盛北的果園打廣告了。

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段隱情。

其他人一聽,以後再也吃不到又大又甜的櫻桃時,也是一陣嘆息。

唯獨阿稚聽到這話來了興趣:「那果園現在還在嗎?」

「在啊。」這人道,「雖然果園裡的櫻桃樹不行了,但還是有人捨不得拆,還想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救活。」

「能讓我看看嘛,我也喜歡種樹。」阿稚跟他說,「我也有個果園,裡面有荔枝葡萄桃子什麼都有,它們偶爾也生病,我都能給它們治好。」

不是阿稚吹,他覺得他在種樹種瓜這方面還是有些天賦的。

「對對對,帶我們去看看吧。」阿稚這麼一說,其餘小孩也想起來了,許懷謙可是教過他們不少種樹技巧的,他們連嫁接都會。

說不得,他們能讓這些櫻桃樹起死回生。

所謂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嘛。

「行啊。」這人也沒有意見,「你們先休息休息,我明兒帶你們去果園。」

這日夜晚,糯糯聽了許懷謙和陳烈酒更多的事迹,又得知果園的事情更興奮了。

先前他們想著為百姓做事,結果就是被騙了。

現在他們想到若是能把這個果園給救活,豈不是也是在為百姓做事?

這可比救助一個百姓還要厲害呢!

於是幾個小孩一點都沒有被困難給困住的困意,吃了飯洗漱過後就坐在院子里商議怎麼救治果樹。

還給太上皇商量:「季爺爺,我們在盛北多待上一段時間吧,等我們把櫻桃樹救治好了,我們再啟程。」

太上皇和太后兩人正坐在許懷謙和陳烈酒當年做過的屋檐下納涼,聽孩子們興緻勃勃討論的聲音,也沒有攪他們的興緻:「好啊,真好要秋收了,我們也在盛北體驗一下盛北的豐收。」

「爺爺你真好!」阿稚一聽他爺爺答應了,要不是他現在還小,他真想像小時候那樣給他爺爺臉上一邊親一下來表達對他爺爺的喜愛之情!

太上皇和太后兩人相視一笑,心裡都有這種說不出的感覺。

許懷謙把孩子可教得真好。

阿稚小時候有多不聽話,他們是感同身受的,但是現在再看看,他哪裡還有小時候的乖戾性子,有的只是活潑開朗自信。

這天下終究是要交給他們年輕人的啊,看著他們年輕人願意為了幫助百姓而停留,他們踏遍天下的旅程能不能按時啟辰,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畢竟是許懷謙帶著長大的人,沒見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好歹從小到大種過甜瓜、葡萄什麼的,其中也會遇到一些種植問題,何況他們就在學校里。

學校里的圖書館里收集著不少書,他們還刻意去找了不少農書出來,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攝取一些經驗。

一晚上制定了一本書那麼厚的計劃。

第二天被人帶去果園的時候,個個眼皮子底下都泛著青,但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對果園裡的櫻桃樹。

各種檢查它們生病的原因。

反正樹生病都離不開,蟲子、土壤,營養等方面的原因。

幾人一通檢查后,發現這批果園裡的櫻桃樹都帶著一些這三樣病的原因。

「是這樣的。」長樂拿著計劃書跟果園裡的負責人說,「我們發現你們這批果園的問題很多,因此做出了分批治療計劃。」

先把病理差不多的樹集中起來治療,避免他們交叉生病,使得果樹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第二步就是,治病的治病,換土壤的換土壤,配置藥水的配置藥水。

但因為這些病理又分很分支,不可能所有樹都能用同一種方法治療,因此他們又制定了,分批分量治療。

五顆為一組,分別用不同的治療方法治療,這樣即使出現什麼損失,損失也不會太大。

果園的負責人見他們一晚上就認出這麼多東西,更是只是看過一遍果園后,就想出這麼多辦法來,震驚得不行。

還以為這群從京城來的貴公子哥兒,定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來看果園的樹也就是看個稀奇罷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對果樹也這麼懂。

想到糯糯是許懷謙和陳烈酒的崽兒,果園的負責人想都沒想就把果園交給了他們負責。

糯糯接過重擔的時候,還問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們把你果園的樹都被破壞了?」

「不怕。」果園負責人道,「當年你爹義無反顧來盛北,又是讓我們在冰天雪地里開荒,又是力排眾議搞蚯蚓肥,他都沒有怕過,現在僅僅只是一片果園,我又有什麼好怕呢?」

糯糯接下重任十分感慨,他爹未免也太厲害了,還好他對當官沒什麼興趣,要是他選擇當官,這得多大的心理陰影。

孩子們在盛北紮根下來了,要治療果樹,京城的許懷謙得知消息后,也沒有反對。

還從戶部挑了兩個農事官給他們派過去,能幫忙的幫忙,能學經驗的學經驗。

還讓孟方荀的報紙刊登了這一事件。

讓天底下的開果園的百姓,出了問題不要憋著不說。

有朝廷在這兒,朝廷農事官的經驗怎麼都比他們自己種樹的經驗豐富,向朝廷求救,也總比看著果樹一日一日壞掉好。

這則報紙一出,天下不少種果樹,開果園的百姓都哭了。

以前他們想找一個懂行的多難啊,現在他們僅僅只是遇到果園出問題這種小事都可以向朝廷求助。

能生在這樣的朝廷何其有幸!

民間如何感動許懷謙不管,他把農事官們派出去后,還囑咐他們一定要將經驗記載回來。

只有不停地出現問題問題,和不停地解決問題積攢下來的經驗才會幫助到更多的百姓。

孩子們在盛北治療果樹的時候,也沒有閑著。

他們早晨會起來去看一下果樹的情況,白天沒事幹的時候,就去幫百姓割麥子,盛北的割麥子可是一大盛景,誰叫許懷謙把田地都弄成了四四方方,還修了道路,既可以行車又可以過路,現在鋪了黑水路更是如此。

黃的麥穗兒金燦燦,黑的黑水路黑幽幽,人在上面染上五顏六色的顏色,豐收的盛景漂亮得不像話。

「開刀!」一聲鞭響后,一群拿著鐮刀割麥子的百姓蓄勢待發,齊齊向跟前的麥子割去。

如今的盛北還保留著許懷謙當初那個,誰先割完,誰家獎勵幾個白面饅頭的獎勵。

當初十年八年吃不上一回的白面饅頭如今每個人都吃得起了,但盛北還保留著這個傳統,就是為了紀念許懷謙。

糯糯他們不可能不參加。

沒幹過什麼農活的大家少爺們,看起農活來像模像樣的。

至少不會把鐮刀往腿上使。

「快點!快點!」太上皇和太后兩個人也是苦過的,就是他倆的體力比不過年輕人了,為了獲得那個白面饅頭的獎勵,他們一邊幫忙一邊督促這群孩子們。

別他們這麼多人,干不過人家兩個人。

是的,別家都是兩個人出戰,他們是全部人一起出動。

但人家兩個人早就一騎絕塵,一溜煙地都幹了半塊地了。

他們這兒還沒見少呢。

「已經很快了!」糯糯肩膀上搭著帕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又彎下腰去割麥子。

因為麥稈可以做肥料,還可以當柴禾燒,所以這裡的麥子是要和著麥稈一塊被割下來的。

所以糯糯割,垚垚就負責抱出去。

麥稈上的葉子劃在他嫩嫩的臉頰上,劃出細小的血珠子,他也不管。

為了白面饅頭,只管埋頭苦幹!

其他人也是,男的割麥子,女孩子抱麥稈。

終於在日頭越來越高,所有人都快累脫力的時候,幹完了一整塊地。

所有人脫力地躺在黑水路上喘氣。

哎呀,爹呀,累死人了!

手、腳、身子都不是他們自己了。

「給,白面饅頭。」姜小山過來看到在路旁躺著的一排孩子,笑了笑,將他們的獎勵拿了出來。

雖然沒有拿到前幾名的獎勵,但是盛北衙門給了他們鼓勵獎,每個人兩個拳頭大小的白面饅頭。

「謝謝小山叔!」孩子們在一旁的水渠里洗了洗臉和手,這才拿著饅頭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真香啊,哥。」垚垚已經沒有形象了,只管埋頭在饅頭裡啃,邊啃邊跟他哥說,這饅頭太好吃了。

「嗯嗯。」糯糯也在埋頭啃,「好吃!」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饅頭了!」

「可能連御廚也做不好吃這麼好吃的饅頭。」

「又大又香太好吃了!」

其他人也是一樣,他們將褲腿撩起來,所有人都白著一張腳丫子,坐在水渠旁,任由水渠里的水沖刷他們的腳,給他們帶去清涼,嘴上不停地啃著饅頭,沒有菜也吃得十分香甜,邊吃邊誇。

太上皇和太后兩個人可不敢像年輕人這麼造,一人拿了一頂草帽蹲在樹蔭底下,一邊用草帽扇著風,一邊吃著饅頭,看著他們笑。

「哥!」垚垚填飽了一點肚子,使壞地叫了糯糯一聲。

糯糯抬頭,垚垚在水裡踩了一下他的腿。

「你踩我!」糯糯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一樣,愣了一下,又踩了回去,「我也踩你。」

「哈哈哈哈哈。」兩人相互踩,相互玩水,笑得可開心了。

阿稚有樣學樣:「姐?」

長樂先發制人:「想踩我啊?門都沒有!」

「陽哥,陽哥,救我。」阿稚是不敢拿他姐怎樣的,只能找救援。

對此陳千帆也感到愛莫能助,一隻腳幫長樂踩住阿稚的腿:「你先撩你姐的,受著吧,忍忍就好了。」

「燦燦哥!」孟清歡看得羨慕,也想試試。

「踩吧,踩吧。」盛聞燦大方得很,把自己的腳支過去,「隨便踩。」

孟清歡高興了。

「你要嗎?」裴泫珠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大孩子們,看了眼陳雪花。

陳雪花翻了個白眼:「幼稚!」

裴泫珠點頭:「大人都幼稚!」

「我在想割麥機。」陳雪花跟她說,「我爹做過耕土機,我覺得這割麥機也是能做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肯定能行!」裴泫珠給她鼓勵,「許伯伯說了,有自信就一定會成功的。」

「真的啊。」陳雪花相信許懷謙,聽裴泫珠這麼說,有點自信了,「等我以後做出來了,我給你打一桿槍吧,你不是說你還有一桿威風凜凜的長槍么,我也給你做桿。」

「好啊,好啊。」裴泫珠高興了,還順便跟她說,「那你要是缺錢跟我說哈,我爹說了,我們家裡不缺錢。」

「好。」陳雪花最喜歡這種有錢事還不多的朋友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氣衝天道,「以後你裴泫珠就是我今生摯友了。」

裴泫珠點頭:「嗯,摯友。」

看他們打打鬧鬧開心的模樣,姜小山也開心地笑了笑。

他和宋大河成親后就在盛北紮根下來了,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回杏花村看過。

剛回去那年,杏花村的人都不敢相信他是姜小山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自信又強大的姜小山。

但在他回去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姜小山。

一個個圍著他看稀奇。

很奇怪,他沒有當年那種怯弱不敢見人的心理了,不再躲著人群,還大大方方地給他們介紹宋大河。

他們看過宋大河之後都說,宋大河比孫旺財好上百倍千倍。

他這一趟出去,總算是活出個人樣了。

再提到孫旺財,曾經讓人害怕的人,已經在他心裡泛不起一絲漣漪了。

甚至看到他如今還跟以前那樣,吃了上頓沒下頓,一輩子沒有目標地活著,既不可憐也不痛恨。

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從前的姜小山死了,而今的姜小山是新的姜小山,過去的都讓他定格在了過去。

如今他也能做到如陳烈酒一般,往前走了,就不會再回頭。

現在他在盛北安了家,每年她的弟弟妹妹,都會從桃源縣坐船來盛北看他。

玩上幾個月就回去,一家人都好好的,開心快樂。

他想著曾經他也想過死,就在這條水渠邊,孩子們坐的地方上,許懷謙也給過他生的希望。

如今這份希望長出了新的果實,他們會一代代地傳遞下去,生生不息,他特別地高興。

「今天大家都累了。」他大方道,「今晚我殺雞,烤全羊犒勞大家。」

「好耶!好耶!」孩子們齊齊高興起來。

沒有什麼比勞動過後還能吃上一頓美食更高興的事了!

孩子們在盛北,割麥子、學習養雞、養牛、養羊,還去紫花苜蓿草原跑了跑馬。

先前許懷謙和陳烈酒在盛北的馬和牛都沒有了,後來改革田法,他們的俸祿多出一堆,有錢之後,他們又把馬匹和牛補齊了。

自家的產業,孩子們可算是玩瘋了。

陳千帆和長樂他們因為是新科狀元還被迫被拉去給盛北的學子們上了好多的好多的課,他們嚴厲又風趣,讓盛北的學子們,又恨又愛。

下了學,他們就去吃盛北的美食,從街頭吃到街尾,再從街尾吃回街頭,真是每一樣都沒有放過。

有空就去看水磨坊磨麥子,看麵坊做面,看油坊榨油,玩得那叫一個高興呢。

冬天一過,第二年初春,許懷謙和陳烈酒重新收到了他們寄來的櫻桃和一束麥穗一把紫花苜蓿。」

「爹爹阿爹,櫻桃樹我們治好了,根據不同的病理,我們給了他們不同的治療方法,有些已經初具成效,有些還在恢復中,不過找到了病,就能藥到病除。今年的果園的櫻桃樹,又重新結出了又大又甜的櫻桃,雖然不多,但是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也是盛北百姓的心意,他們說他們永遠銘記你們,我們在盛北的旅行也到此結束,祝爹爹阿爹永遠好——糯糯垚垚奉上。」

「兩個臭小子。」許懷謙笑罵了一句,將櫻桃拿去洗了,和陳烈酒分吃,「怎麼感覺比往年的櫻桃還要甜,阿酒,今年的櫻桃我們就不送人了吧。」

「好。」陳烈酒沒有異議,笑了笑,挑了顆又大又圓的櫻桃喂他。

許懷謙低頭勾走他手上的櫻桃,臉頰微紅,幸好孩子們都不在了,不然讓他們看到他們都一把年輕了還這麼膩歪,這怎麼能行呢。

京城的事,孩子們不知道,他們今年等到治好了的櫻桃樹重新結出新櫻桃來。

在果農的驚呼聲,採摘了一箱新的櫻桃,每個都是孩子們在樹上挑了又挑,以確保最完美的櫻桃這放在箱子里往京城寄。

為此孟清歡壞了一條裙子,因為她為了摘一顆最漂亮的櫻桃,有點淑女的她,這輩子第一次爬了樹。

裴泫珠差點從樹枝上掉下來,這丫頭也太膽大了,聽說樹尖上的櫻桃最甜,一個不注意就爬到最頂尖的樹枝上去了,幸好,她人小不是特別重,只是樹枝彎了,沒有斷,不然不死也要掉成皮。

這些糯糯都沒有在信用交代。

他們送了櫻桃。

陳千帆將自己記錄好的《治理櫻桃樹實用手冊》《果木嫁接技術》和一本《大棚建造與管理》交給果園負責人。

「我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以後再出現什麼問題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欸欸欸,好。」果園負責人拿著陳千帆給他的書,感慨萬千,只是半年的相處,他怎麼越來越不捨得這群孩子了。

「今年我們沒有辦法實驗這大棚能不能更好地嫁接種植下去。」陳千帆對他們說,「來年你們有錢了,弄好了大棚,實驗好了,一定要給我們寫信啊,我們也想知道最終的成果。」

「好,一定會給你們寫信的!」果園的負責人道,有了他們的幫助,他會更加用心地管理這片櫻桃果園的。

「再見了,盛北!」

一群人來時靜悄悄的,走時也靜悄悄的,踏著清澈的朝路,迎著初春的朝氣,他們登上了去往昌南的船。

船行駛在許懷謙和陳烈酒當年修建的這條廣袤的運河上。

垚垚不禁有些期待:「爹爹的家鄉,一定有很多很多好玩吧!」

聽說在盛北還沒有起來之前,昌南就已經發展得特別好了。

如果說,盛北是產糧產油第一大戶,那昌南可就是全面發展的一個承宣布政使司了。

在縉朝,除了盛北就屬昌南發展得更好了。

「我已經給方哥哥去信了,我們到了昌南他會招待我們的。」方天祿的兒子方行簡,可是拜過許懷謙為老師的人,叫過陳烈酒為嬸嬸的。

他在京城翰林院里當編撰的時候,許懷謙也經常指點他,他也經常來家裡吃飯。

糯糯垚垚他們對他非常熟悉,因此一點都不見外。

糯糯在昌南已經沒有親戚了,對比村裡那些很久都見不到一回面的族人們,他還是對方行簡更加熟悉些。

因此他給方行簡寫了信,請他做他們的嚮導。

當嚮導,方行簡倒是沒什麼問題,他現在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昌南承宣布政使司今年要舉行花魁大賽,每個州府都要選取一名花魁過去。

選花魁沒什麼,但是他在昌南任職這兩年覺得上頭的布政司有點不太對勁,因此他在想去,哪兒找一個既可靠又能幫他打探消息的花魁,就把迎接糯糯的事,看得沒那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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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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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執酒共白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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