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第48章 48

不出所料,在場的所有修士裡面需要睡眠的仍舊只有尹新舟一個人。

她十分懷疑,經由這場直播之後,自己「打坐會睡著」這個梗將通過雲鏡湖傳播到各大仙門當中。

然而按當下的情況,這點程度的社死還不算在尹新舟的考慮範圍之內。

天一亮,林緯星見他們兩人身上沒受什麼傷,就留了些治跌打的藥油,同自己的隊友施施然一起離開——人多確實力量大,但這種比賽最重要的是儘可能展現自己的實力,否則的話不如組織一個十人大隊在森林當中開始掃蕩。

而倘若和兩個冷□□配合默契的修士在一道,自己的優勢很難得到體現。

「祝二位接下來賽程順利。」

林緯星真心實意地道別:「若是碰上旁的弟子落難,能幫忙的話也幫一把——這也是歷屆試青鋒當中允許的。」

尹新舟點頭,心裡還考慮著散修的事,也叮囑了他們一句小心。

根據林緯星隊伍所收穫的丹核推算,接下來他們只需要一邊找路一邊正常離開森林,所獲得的戰利品應當就足夠交差。之前經歷過兩次擦著死亡線的危險戰鬥,尹新舟如今對於這場比賽的熱情也被澆滅了不少,當下只想老老實實的按照原定計劃儘快脫離這片森林。

竇句章倒是還想爭上那麼一爭,可惜有了之前探路踩雷的糟糕經驗,他如今也不敢太過冒進,兩人都懷著謹慎的態度一步步探索,向著森林邊緣的出口處走去。

雖然從外側看上去場地十分有限,但實際上明鏡宗所劃定的試煉範圍有兩座山那麼大,其中還包含湖泊水澤等多種複雜地形,在難度上可以類比於需要不斷解決妖獸的多日定向越野。

他們這邊打定了決心「順其自然」地結束比賽,同一時間的其餘地方則爆發著各種各樣的衝突。

張飛鶴站在明鏡宗的一處洞府之前,皺著眉頭和守在門口的弟子們交涉。

「我有事要找葉前輩。」

他說:「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葉同玄師祖不見外客,若是沒有帖子的話,不妨先將情況告知於我們,再由我們幾個代為轉達。」

守在門口的弟子們表情一臉為難:「既然是雲鶴仙君親自登門,我們也能理解一定是有要事,但師祖如今狀況也不太好,設身處地想一想,貴派應當也不會隨意讓人去面見掌門——」

「……無妨,那我就直接在這兒說。」

張飛鶴皺了皺眉頭:「麻煩他老人家差人查看一下雲鏡湖湖底的封邪法陣,我師弟剛剛看到些不對勁的東西,懷疑是你們這兒的湖底漏了。」

兩名弟子勃然變色,下意識地就想斥責他血口噴人,奈何對方的修為比他們高出一大截,又是霞山派如今說話「最管事」的那一個,只能強抬起笑容來,說是雲鏡湖的大陣如今這麼多年來從未發生過任何異變,當年為了布此陣,門內的搖光仙人皆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雲鶴仙君您這樣說已經是在侮辱人了。

「不論情況如何,我從霞山特地來一趟就是為了此事,你們先將話帶進去,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輩,若是葉同玄前輩當真認為沒有問題,那便等這試青鋒的大比結束以後再說。」

張飛鶴說完,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

尹新舟和竇句章行走在山道上。

為了盡量避免無謂的交戰,他們這一行繞開了許多「一看就有問題」的場所,抓緊時間向著出口的方向移動。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先後遭遇了幾隻體型不算很大的妖獸,被二人協力斬於劍下。

「這是第多少只了?」

竇句章手法熟練地用劍尖劃開倒在地上的妖獸屍體,像是用羽毛球拍從地上撿球一

般將丹核剜了出來:「繞開危險地段之後,這種程度的比賽無趣極了——你我二人還都是天璇境,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比賽情況如何。」

「盡人事聽天命。」

尹新舟伸了個懶腰,如今逐漸放鬆的精神開始讓她的嘴裡跑起了火車:「若是山外到處都是這等猛獸,你們這兒凡人的生活可真是水深火熱。」

連金屬冶鍊技術都成問題,鋼鐵產量上不去的話,估計連家裡的鐵鍋都得當個寶貝一般代代相傳。而沒有足夠多的鐵器就意味著武器儲量不足,因此凡人的活動範圍被牢牢限制在了仙門的庇佑之內,大部分人窮盡一生都沒怎麼真正看過這個世界。

「你們這兒的凡人。」

竇句章咂摸了一遍這句話,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平時在山門裡練劍的時候就聽說過別人傳你的謠言,說你是不知哪兒來的邪修私下裡拐去的凡人弟子,不知怎得逃了出來才陰差陽錯地來到霞山。」

說完,他擔心因此而影響到尹新舟的心情,又立刻補充道:「那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而且我當場就打了他們一頓,你也沒吃到虧——況且自那場比劍之後,估計就沒人膽敢在背後嚼你的舌根了。」

「無妨,我本身也不在意這些。」

尹新舟笑了笑:「造這種級別的口業也影響不到我什麼,隨他們說去罷。」

「你倒是想得開。」

竇句章一腳踢開面前的小石子。

「畢竟我的來處確實不太好解釋。」

尹新舟說:「以後若是得空的話,到可以多給你講一講——」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不遠處的樹榦上,有著沾了血的痕迹。

在這片充斥著妖獸的森林當中,唯有人類的鮮血凝結之後會是暗沉的赭紅色。

「走,小心一點過去看看。」

她壓低了嗓音。

他們二人沿著血跡一路找過去,在一處山洞之前見到了重傷倒地的兩個和尚。這兩個人的禪杖就倒在不遠處,尹新舟本想將他們的武器撿過來,可惜使足了力氣也只能將禪杖的尖端抬起來一點點,嘗試了一下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怎麼回事?」

她問。

「身上有好幾處瘀傷,不知道是人還是妖獸乾的。」

竇句章伸手翻了翻他們的眼皮:「活著還活著,但若是不能及時救治的話,過上一兩天便說不定了。」

「這比賽不是有人看著嗎?」

尹新舟頗覺不滿,看著自己手背上蓋的印泥:「都已經成了這樣還沒人過來管一管。」

說完,她順勢走下來查看這兩個人的手臂,卻驚愕地發現這兩個人手臂上的痕迹已經不知道何時被擦除了。

做了簡單的急救處理之後,尹新舟向著二人的口中都各自塞了一顆林緯星留下的丹藥,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臟按壓地古代現代方法各試一遍,總算是勉強讓這兩個人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們、他們在找人——」

甫一睜眼,尹新舟面前的這個人就沖著她的方向猛然伸手,非常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能讓他們找到!一定要想辦法阻止……!」

這什麼謎語人!對方的力氣太大,讓她的手腕都一陣發痛,尹新舟下意識地猛然抽回手,卻又沒能成功,只能重新俯下身子湊在對方的嘴邊:「你口中的「他們」是誰?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

「是那群修鍊妖邪功法的傢伙!他們又回來了!」

只見這和尚咬牙切齒地說道,或許是由於肺部有破損,說話聲音都帶著明顯漏風的嘶嘶聲:「他們想要借著■■■的復活來重新劃定整個大荒的秩序——」

話音未落,這個人便兩眼一翻,重新向後倒了下去。

尹新舟:「……」

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然而由於對方表達出來的信息量實在不足,尹新舟也只能推斷出興許有什麼糟糕的情況正在發生,更詳細和具體的內容便無從得知。

「不管究竟出了什麼事,總之不能把它們就這樣放著。」

尹新舟一錘定音:「先把他們都帶走吧。」

兩個筋肉虯結身高接近兩米的光頭巨漢單憑他們兩個人顯然無法人肉搬運,再加上那兩根重量驚人的金屬禪杖,尹新舟沒怎麼思考就決心用挖掘機將它們一起運走。巨大的金屬鏟斗將兩個人一起囫圇塞了進去,而禪杖則是勉強裝進了駕駛室里,一起通過履帶模式向著山下走去。

竇句章很是興奮地在挖掘機的頂蓋上坐下,說自己作為在場唯一的劍修要肩負起警戒四周的責任——於是這輛原本額定載客人數只有一個的挖掘機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印度拖拉機一般嚴重超載,在即將被開罰單的邊緣搖搖欲墜。

尹新舟看向能源剩餘錶盤,估算了一下一口氣直接開到山底的距離,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這一路上殺的妖獸足夠多,按理來說油耗方面不應該存在問題,但直接依靠挖掘機來強行吸收黑血(甚至不知道是由什麼原理,總不可能是表層滲透)效率太低,而直接劃破脖子接血灌進油箱里……這個方法倒是還不錯,但是考慮到他們如今一舉一動都在被直播,尹新舟還不太打算將自己法器的全部秘密都暴露給整個業界。

而在想要保守秘密的情況下,燃油剩餘量就顯得格外吃緊。

好在他們當下也不打算繼續繞路或者交戰,本著救命要緊的思路全速離開森林便可,履帶挖掘機在森林當中艱難地穿行,很快就留下一行轍痕消失不見。

*

明鏡宗,竹林深處。

張飛鶴坐在棋盤前面,和一隻額頭上貼了符的猿猴對弈。

「當初你師父、師叔連同我們一道成功斬殺了長淵當中的萬獸之王,這聽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猿猴口吐人言:「就好像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能見到您身體健康比什麼都好,葉前輩。」

張飛鶴笑了一下:「我代師父和姜師叔致以問候。」

「你之前懷疑雲鏡湖的大陣,雖然不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這個消息,但我現在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雲鏡湖的陣法沒有問題,該封住的東西都還老老實實地埋在湖底,一點都沒有漏出來。」

猿猴說道:「倒是你師弟的劍如何了?」

「還和過去一樣,雖不至於反噬自身,但也仍舊不聽使喚。」

張飛鶴說:「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

「……耽誤了他的天賦,當初實在是沒辦法,也不知他究竟會不會怪我們。」

猿猴落下一子。

「就連時師妹都不知情,前輩也切莫再提了。」

張飛鶴說:「既然那劍沒有異動,雲鏡湖的陣法也還安穩,想來是別的地方出了什麼亂子——待試青鋒結束之後,估計還得勞煩貴派出人出力。」

「那是自然。」

猿猴說道:「勝了半子,是我贏了。」

「多謝指教。」

同一時間,霞山,一間教室。

岑老先生站在講台上,一想到自己沒教過多久的學生如今正遠在明鏡宗中參加試青鋒,心情就頗為複雜感慨。

——一開始遇見這姑娘的時候便知道她心中一定有丘壑,但沒想到進步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日後在煉器領域也定是個大才。

講台下一眾個位數年齡的小蘿蔔頭,眨巴著眼睛期期艾艾地表示今天還想聽故事。他於是思考了一

下,說,今天就講講上回那個傳說[1]的後續。

傳說,妖獸的獸王有不死之能,一千次被修士們殺死,還會一千次從長淵當中的淤泥里復活。在最後一次的大戰當中,為了防止它復活,當世的仙家大能想盡一切辦法將其分裂,以極大的犧牲將它們分別藏在了不同的地方,永遠不得聚合。

最大的屍塊軀幹埋在了雲鏡湖的底部,四肢鎮在棲衡山的巨石當中,九顆眼睛全部都封存在明禪宗里,斬斷了頭顱封印在一清院。

「仙門大家似乎都有份,那我們霞山呢?」

年幼的弟子們紛紛問道。

「這就不得不提到「劍骨」的概念。」

岑老先生說。

劍骨並不是一塊具體的骨頭,而是部分妖獸身體內部凝練出來的、不同於單核的一種能夠用於淬劍的堅固材質,根據妖獸的種類而形狀尺寸各不相同,但大多數時候出現在顱骨或脊椎中線附近,同樣也是高等級妖獸的命門。

在經過洗鍊之後,劍骨能夠成為修士本命劍的主材料之一,除了能夠讓劍本身變得更加堅韌,還是連接神魂的一道橋樑。

「據傳,掌門當時剔出了獸王的劍骨帶回霞山,藏在了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說:「五處不得聚合,獸王也不再復活,青州便成了如今你們所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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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挖掘機一起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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