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溫柔只好乖巧的坐著。
檀溪打開溫柔帶來的水果籃,取了一串葡萄出來,拿去洗。
溫柔坐著,有些局促,緊張的捏著裙擺,她不是太擅長跟老人打交道,又是第一次見面,她思索著該說些什麼才好。
老人比她先開口。
「你叫溫柔?」
溫柔點點頭。
「你父母這名字取得真好。」檀韓璋笑眯眯的點著頭。
「我這名字是我媽媽在我出生前取的,取了兩個,說是男孩叫溫良,女孩就叫溫柔。」
「是嘛,檀溪的名字也是他媽媽取的,他媽媽……」老人說到這頓了頓,沒在往下說,換了個話題。
「小溪在學校表現怎麼樣啊?和同學相處的好嗎?」
「好,特別好,檀溪這麼優秀,同學們都特別喜歡他。」
優秀是真的,至於其他……其他不重要。
溫柔說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表情還十分真誠,她最大的優點就是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蛋,看起來單純又乖巧。
「那就好,小溪是個好孩子,就是性子悶了點,我怕他在學校交不到朋友,孤單單的一個人。」老爺子嘆著氣,「要不是因為我這個病老頭子拖累,他現在都在外面讀大學了。」
「放心吧爺爺,檀溪朋友多著呢!不會孤單的。」溫柔說著拍拍自己,示意老爺子這就坐著一個呢。
老爺子被溫柔俏皮的模樣逗笑,連連點頭,而後朝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看檀溪還沒回來,微微側身,手擋在嘴邊小聲的對溫柔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家那臭小子帶女孩子來見我。」
溫柔被老爺子神神秘秘的樣子可愛到,有點想笑。
她學著老爺子的樣子回道:「您孫子長這麼帥,怎麼會從來沒有女孩子來過呀?」
老爺子搖頭擺手:「真沒有。」
溫柔揚著唇角笑,心情有些愉悅,這是不是說明她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老爺子很好接觸,親切又可愛,跟他聊了幾句溫柔也放鬆下來。
檀溪端著洗好的葡萄回來,就看見兩人嘻嘻笑笑的。
檀溪:「聊什麼這麼開心?」
溫柔仰頭,得意的像只小孔雀:「爺爺誇我好看呢!」
檀溪挑挑眉,不予置評,給水果籃換了個地方放,空出位置放洗好的葡萄。
「溫柔來吃,嘗嘗看甜不甜。」老爺子招呼著溫柔吃葡萄。
溫柔象徵性吃了兩顆便不動了,病房裡還有其他病人,需要休息,檀溪跟老爺子說了一聲,帶著溫柔出了病房到走廊盡頭,這裡安靜也不怎麼有人走動,靠牆邊還有座椅。
「拿出來吧。」檀溪往空位上一坐,整暇以待的看著她。
溫柔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啊?拿什麼?」
檀溪挑眉,「你不是來問題目的嗎?」
「哦哦,對。」溫柔下意識的側頭去翻包,打開包的一剎那她才反應過來,問問題就是她找的借口,她的包里出了手機、紙巾和之前抓的那個娃娃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好像……可能……忘帶了。」
檀溪抬眸看她,定定的,眼神清明,深褐色的眸在陽光下亮得透徹,就這麼靜靜的看了她幾秒,隨後垂下眸子。
她被看得心慌,少年似乎早已被看破她幼稚的借口,只是不揭穿,給她留下些臉面。
她突然對自己魯莽的行為產生了一絲懊悔,頭腦一熱的跑過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見他,現在見到了,又不知道如何去開口,對當下場景的窘迫、對手鏈事情的好奇、對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同在腦海里交雜纏繞,纏繞成一團雜亂的線球被丟在眼前。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少年不打算跟她繞彎子,直接點破。
溫柔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要否認,轉念一想,有什麼不能問得的呢,人長了張嘴就應該問。
點點頭道,「是。」
這個字一說出口,人也不彆扭了。
她呼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鼓足了開口的勇氣,走到少年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我想先跟你說聲抱歉,昨天晚上手鏈雖然找到了,但是它斷了,是我沒有好好愛惜你送的禮物。」
檀溪張嘴還未出聲,溫柔從包里拿出一張維修的收據單,攤在他面前,「但是,你為什麼騙我說不是金飾?」
檀溪看著維修單停頓了一下,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溫柔會知道手鏈的價值,隨即說道:「怕你不肯收。」
溫柔一時竟還不知如何繼續,若是她當時就知道了這根手鏈的價值確實是不會收,這個價位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只是跟溫啟懷撒個嬌就能得到的,但是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顯然不是一筆小的支出,她在心理上是有一定負擔的。
「為什麼要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呢,你——」溫柔咬了咬下唇,她不能直白的去指出少年家庭狀況不好,這樣太傷人。
「你這樣我負擔很重唉,你生日的時候我怎麼回禮啊!」溫柔鼓著臉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停了兩秒又問道:「你什麼時候生日啊?」
禮物這種東西,收下了自然是不好退回的,但她可以送他同等價值的去回禮。
檀溪沒想到她會把話鋒一轉轉到他生日,挑了挑眉:「八月十三。」
「八月?已經過了呀,看來今年是趕不上了,明年給檀老師補上。」溫柔說道。
「明年八月我們可都畢業了。」檀溪靠在椅背上,側頭看她。
「畢業怎麼了?畢業就不聯繫了嗎?還是怕我賴賬啊?」溫柔鼓了鼓腮幫子,好歹也同桌一個月了,這點信任度都沒有嗎?
溫柔想了想,伸手到包里拿出今天抓的那隻娃娃,遞過去,「喏,先給你個定金。」
檀溪:「?」
檀溪看著溫柔手裡那個白色的丑兔子沒說話也沒伸手接,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溫柔也不管那麼多,直接把兔子塞到檀溪懷裡:「這可是我今天僅花了兩個幣就抓到的娃娃!很幸運的!」
檀溪:「……」
「唉,我的幸運兔就送你了,當是定金了,明年給你補大禮。」
檀溪看著兔子縫歪的嘴一陣無言。
行吧,看在它幸運的份上,他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