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趁他洗臉的工夫，王錦繡把兩個孩子帶到門外。

教育葉子是沒用的，她教育湯圓，讓湯圓不要再生爸爸的氣：「湯圓，葉子，爸爸給你們買的是鞋子和帽子，帽子可以不戴，鞋子不穿腳上，買來做什麼？媽媽小時候沒鞋子穿，在你們這個年紀都是光腳走路，媽媽第一雙新鞋子就是爸爸送的。

爸爸送媽媽新鞋的時候，媽媽很開心，爸爸送你們鞋子，你們為什麼不開心，還要生爸爸的氣？難道爸爸買鞋子送給你們是錯的？」

不能光教育湯圓，要帶上葉子，這樣湯圓心裡會好受點。

從出生到今天為止，她都沒為自己買過鞋子。

曾經為自己編過草鞋，失敗了，沒辦法走路。

是丈夫為她買了第一雙合腳的新鞋，她真的覺得兩個孩子太傷人心了。

聽完媽媽的話，湯圓不知道要說什麼。

王錦繡：「爸爸在外面辛苦幹活，你們還要給爸爸臉色看？尤其是葉子，爸爸招你惹你了，見爸爸和見到仇人一樣大呼小叫，鞋子可以不穿，給你玩，但是不能再生爸爸的氣了，如果再生爸爸的氣，媽媽讓爸爸把東西都帶走，誰也別玩。

爸爸後天要走了，你們可以很長時間不用見到爸爸，這下開心了吧。」

湯圓聽到媽媽的話，兩隻小手背到身後，不知所措。

王錦繡沒有小聲說話，只是在廚房門口看不見鍾越河的地方用正常音量說話，待在廚房裡的鐘越河一字不落全聽見了，走到廚房門口，抱起湯圓，對妻子說：「你別生氣，是我不好。」

沒想到他成了和事佬。

王錦繡：「是你不好，你就不該買好東西給他們，不謝謝你就算了，還要生你的氣。」

他每年都會給她買一兩雙新鞋，她說夠穿了，他也堅持每年買。

如今鞋子加起來快有十雙了，第一雙鞋子早穿壞被她收起來了，她還是忘不掉收到它時驚喜感動的心情。

鍾越河總覺得她前半句真在數落他：「別提了，我們先做晚飯，孩子們肯定餓了。」

讓他當壞人，他不願意當，只能她來當。

見鍾越河真不在意，湯圓似乎也不和爸爸鬧彆扭了，王錦繡沒再教育孩子，去廚房做晚飯，就當這件事解決，以後不提了。

...

初二上午，鍾越河抱著兩個孩子，王錦繡提著年禮，一家人去爸媽家。

鍾越河和父母沒有化解不開的深仇大恨，過年也給爸媽帶了年禮，他拉不下臉一個人去爸媽家，肯定全家一起。

三條鱸魚本來全留自家的，王錦繡堅持要給爸媽家送一條，他沒反對意見，儘管知道送多少鱸魚過去都要看臉色。

她樂意就行。

如他們夫妻所想，他去爸媽家等來的只有親爸的白眼，親媽無止境的念叨。

所以鍾越河正月初一不想去爸媽家，正月初二再說，初三就走，不用再聽親媽的念叨，至於親爸的白眼冷臉，他直接忽視。

白眼已經看了很多年，早已心如止水。

「看看你媳婦，看看你兩個娃，你還能在外面吃香喝辣嗎？」馮玉湘見到兒子就是一頓數落。

從不反駁婆婆話的王錦繡，此時不得不為丈夫說句話：「媽，越河在外面很辛苦，沒有您說的吃香喝辣。」

「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還替他說話，你看看他，都比你們娘仨白，哪像吃苦的人。」馮玉湘本來沒那麼生氣，兒子回家是好事，見到一家四口，又氣不打一處來了。

他們小夫妻剛結婚的時候，兒子比兒媳婦還黑點，現在呢，兒子比一歲多的孫女都白。

兒子單獨站著，看他膚色還沒覺得什麼，一家四口站在一起，他的膚色就很不一樣了。

不光膚色，體型相差也大，一家四口去外面，都沒人相信他們是一家人。

以前兒子要和錦繡結婚，她想她低看錦繡了，表面看起來老實，實際鬼主意多得很，現在發現人家就是傻，就是憨。

葉子也是晒黑的，不是天生黑，王錦繡想出原因：「媽，外頭沒太多田地，越河在大房子里幹活，曬不到太陽很正常。」

鍾越河聽不下去：「錦繡，你別說了。」

他習慣親爸白眼，沒習慣親媽念叨，每次都戳他痛處，他不想聽到錦繡為他說話。

親媽有些話念叨得沒錯，錦繡為他說話，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加不稱職。

他終於開口，王錦繡不再說話，應付婆婆挺累的。

馮玉湘：「還知道開口說話，以為你到外面啞巴了……」

就這樣，鍾越河被親媽數落了一個鐘頭。

午飯在爸媽家吃的，吃午飯的時候沒人說話。

一頓飯吃得極其不痛快，吃完一家四口回家，不再逗留。

回到自家，連葉子都能感覺出爸爸心情不好，沒在家裡叫喚，湯圓也不用爸爸抱著了。

鍾越河回到家就去砍柴，昨天王錦繡把家裡粗柴搬出來讓他劈，今天他自己搬比較長的細柴來砍。

上午的情景，湯圓看出爸爸被奶奶罵。

他被媽媽罵也會很難過的。

直到兩個孩子犯困要午睡了，王錦繡才讓丈夫別再忙活，去休息會兒。

「你和孩子們先去午睡，不用管我。」鍾越河不砍柴了，把砍好的柴放進柴房，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王錦繡不是年紀很小的孩子，最近也沒有辛苦勞動，並不需要在大冬天午睡，丈夫想一個人冷靜，她就不打擾了，帶孩子們去睡覺間睡覺。

她自己找事情做，把他那件破了的裡衣縫補好。

衣服縫好之後，王錦繡將衣服疊好放到睡覺間椅子上。

坐了一個鐘頭，湯圓醒來。

兒子醒來，王錦繡幫他穿好衣服，帶他到外面。

她早坐不住，就等孩子醒來，帶他們出去洗臉。

她牽著湯圓手到外面的時候，鍾越河還坐在椅子上，姿勢都沒變。

「湯圓醒了，我帶湯圓洗臉，葉子還在睡覺。」經過鍾越河身邊，王錦繡解釋道。

幫湯圓洗完臉，她終於跟丈夫說了正事：「越河，明早你就走了，要不要從家裡帶走什麼，你現在說，我幫你整理出來，你的衣服已經幹得差不多，晚飯前能全收起來，明早可以穿身上。」

「腌藠頭。」

「行，剛好家裡有罐頭，我再洗一遍洗乾淨，給你裝兩罐藠頭。」丈夫以前回家帶過水果罐頭，罐子她沒扔掉，都好好保管著，今天終於有用處了。

湯圓知道爸爸心情不好，沒陪著爸爸，跟在媽媽身邊。

「湯圓想吃藠頭？」見兒子盯著藠頭看，洗好罐子裝填藠頭的王錦繡問他。

「嗯！粥。」

王錦繡：「還要配粥吃？粥已經沒了，晚上吃白米飯，白米飯配藠頭也好吃，湯圓先吃一個。」

爸爸回家后，家裡就沒剩飯剩菜了，孩子們實在太餓的話，她泡奶粉給他們喝，不餓的話等飯點再吃飯。

湯圓也不介意，吃下藠頭就去廚房門口，看著坐在院子里的爸爸。

王錦繡繼續往罐子里裝填藠頭，兩個罐子填滿，將蓋子擰好，怕路上漏了，又在蓋子上纏了一層布，拿細草繩紮緊。